凌朝爱不释手的摸着玉佩,问云安:“世子昨日离宫可有说什么?”
云安赶紧回道:“不曾。”
凌朝点点头松了口气,或许世子是有要事也未可知,如此安慰着自己后,凌朝又觉得他自己没崩住露出了心思擅自招惹了他,也不知季禹心中怎么想,但两人之间的情谊总也作不得假的。
可若是他不答应.......
凌朝犯难,若是不答应他又能如何?那样一个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又能舍得如何?
云安看着自家殿下的一副要遭了大难的模样,心里琢磨出点意思来,小心的问道:“殿下待会要出宫?”
凌朝看了云安一眼,明显的底气不足。
事是他挑破的,人是他亲的,可现在人跑了他又怂了,他实在拿捏不准季禹的意思,平日里的相处就算偶有亲密的动作,多半也是季禹拿自己当凌浚一般。
从前他自己也懵懂不确定,直到再见到季禹时,那些所谓的懵懂都化成他的贪念,若不是那日醉酒做了那样的梦,或许他可以等待个更好的时机。
云安见他犹豫不定的就先让宫人传膳,凌朝坐在桌前只喝了碗清粥后就让人撤了下去,还未待起身,陛下的口谕就先一步到了朝晖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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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禹回到世子府的第三天,在贵妃榻上第九次叹气的时候,福海终于忍不住也跟着叹起气来:“世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季禹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这会刚过了晌午,树上的鸟也不叽叽喳喳的叫了,太过安静总让人觉得心里有些空。
季禹坐起身,推开窗子看了看窗外开的正浓密的树,皱着眉问道:“这树上的花开的这样好,怎么也没见有个鸟有个蝶的,这么安静?”
福海一噎,恭敬的回道:“世子昨个不是嫌这树上的鸟太吵,让人拿了粘杆都给赶走了。”
听了福海的话,季禹愈发烦躁,随手倒了杯已经渐凉的茶,果然喝了茶人也冷静下来许多,他不说话只坐在那里心里百转千回。
他从宫里出来已经三天了,凌朝那里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季禹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点失落又有点忐忑。
他害怕凌朝来找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可真当凌朝半点反应也没有的时候,他又上来些脾气。
百无聊赖踱步到博古架前,抬眼瞥到格子上的影青釉瓷瓶时又嫌弃道:“谁把这影青釉拿出来的,原来的那件青花瓷瓶呢?”
福海神情错愕,勉强镇定住,回道:“世子昨天说青花瓷瓶俗气,要将影青釉的瓷瓶取出来代替青花瓷的这只......”
季禹无理取闹了一通,顿时觉得有些丢人,摇了摇头又回到贵妃榻上喝了口凉茶。
他每喝一口,福海的担忧就更深一些:“世子,还没到喝凉茶的时候,奴才去给世子换些热的来吧。”
季禹摆手阻止,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蹙起眉道:“华京还没入夏怎么就干巴巴的燥,喝些凉茶压压火。”
正说话间,外面有人来通传说三殿下身边的云安来了。
季禹一愣,直了直脊背,拿起桌上不知放着多久的书读起来,待云安进来时也未看他一眼。
云安是三殿下身边的人,见到季禹不必行大礼,但云安深知面前的这位同他们家殿下纠葛万千,也不敢见罪,按照给皇子们行礼的方式给季禹见礼。
季禹给福海打了个眼色,云安刚弯下身子就被福海带了起来:“云安公公有礼了。”
一室无声,只有季禹翻动书页的声音。
过了好久,季禹才突然问道:“云安公公来可是三殿下有什么交待?”
云安讨好的笑着应道:“殿下原本前两日就想到世子府里来,可被魏将军急召到军中历练,陛下亲下的口谕,殿下都没来的及收拾什么就急着奔赴大营了,今日才到了大营便叫奴才来给世子送信报个平安。”
报个平安,这四个字莫明的取悦了季禹,不禁在心里琢磨着这几个字来,目光一缓对云安露出点笑意来。
云安紧接着又说道:“殿下此去还不知何时能归,怕是许多事情都要劳烦世子了。”
军中不比宫里,凌朝是去历练魏承继的性子自然不会让他过的太过安逸,不然云安也不至于被留在宫里,若是如此,朝中的这些事情凌朝还真是有心无力。
季禹应下,让福海亲自送人出府,先前的焦躁消散,取而代之的担忧又浮上心头。
凌朝不在华京让季禹松了口气,前几日倒也如常,后几日开始季禹便有些坐不住了。
福海一边伺候着季禹用膳,一边观察着季禹的神色,见他盯着桌上的那盘芙蓉鸡看了许久,立刻布了些在他的碗中。
季禹提着筷子夹起鸡肉,喘了口气又放下了,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搁了筷子叫人撤下去。
福海见他没有胃口,饭后特意让人备了牛乳茶填一填胃。
季禹端着茶碗问道:“福海你说魏将军的大营比之父王的大营如何?”
福海看了季禹一眼,还以为他是想起从前的事来,犹豫回道:“哪里的大营总是没甚差别的吧,魏将军和王爷都是出了名的铁腕军纪,至于如何奴才也说不明白。”
屋内寂静,季禹的目光凝在白瓷碗上,暗暗出神。
手指磕在碗底上碰出轻脆的声音,季禹仰起头来,心里揣摩出点自己心神不安的原因后有些恍然,有些惊魂未定伴着几分透彻后的畅快。
——他大抵也是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短小君~~
明天不做短小君!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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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季禹并非是扭捏的性格,认清自己的想法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哪怕是嘴上再没提及凌朝半句,可想到凌朝时,嘴角上噙着的笑意却骗不得人。
凌朝不在朝晖殿,他一个人住在宫里也不合适,南院又是可去可不去的,当下决定这几日都待在府里,但这些明面上的事还需要和淑妃知会一声。
马车在宫门口处和正要进宫面圣的大将军碰个正着,两架马车并在一处时,季禹对福海吩咐道:“将马车向后退一退,让大将军先行。”
大将军坐在马车里自然知道与他并排的是谁,见季禹往的马车向后退了退后,冷哼一声连句话都未留。
“这大将军也忒轻狂了些,”赶车的小厮忍不住小声嘟嚷起来,这话正好落在福海的耳中,乜了那小厮一眼,说道:“回府里自己去领罚。”
天气渐暖,季禹穿着浅色的锦服从马车上下来,芝兰玉树般的贵人引的不注宫人们侧目,在他几步之前的大将军见此嗤之以鼻,就连哼出的鼻音里都带着排斥的意味。
季禹并不在意,紧快两步后与大将军并肩,转头看向大将军时粲然笑开,恭敬道:“见过大将军,能一同入宫倒是巧了。”
大将军对安南王宿怨颇深,更因着二殿下的事对他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厉目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安南王让世子进京是作花魁的么?说来也可笑,本将军听闻季世子并不是最得宠的,如今看来安南王到底是偏爱庶子多一些啊?”
大将军口出恶语,季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笑面春风,说道:“大将军戎马一生,在子嗣之事上却实在令人惋惜,连个偏爱庶子的机会都没有,若是大将军之子必然如大将军一样勇猛无二。”
季禹“啧”了一声,了然道:“不过话说回来,若大将军有自己的爱子,又怎么会对二殿下寄予厚望呢,说起来这也算是二殿下善缘了。”
大将军被他这话噎的不轻,大晋朝谁人不知子嗣之事那就是大将军的禁忌,旁人自是提都不敢提的。大将军府里有九房妻妾,可生下来的不是早夭就是女儿,偏女儿都能好好长大,唯独儿子活不长。
都传言说大将军昔日杀伐太过,造下的业障,所以才不得子嗣。
季禹心下琢磨,这世间哪时有什么业障福报之说,不过都是耐人寻味故事罢了。
大将军戟指怒目,怒骂道:“无知竖子,狂悖自傲!”
季禹向来睚眦必报,见大将军怒视没有半分畏惧,脚下停顿,抬手将大将军的手挡了回去,笑道:“晚辈不敢,敢在宫里这般无顾忌的想来也就只有大将军一人罢了。”
福海跟在季禹身后离开,路过大将军时微微颔首。发生在宫门口的一幕,传到皇帝耳朵里时就成了大将军当街欺辱安南王世子,背井离乡的安南王世子谦卑有礼,对大将军一再忍让。
福海说道:“近几日在朝堂上大将军到是处处针对太子”
季禹往嘴里丢了颗蜜饯,语言含混的回道:“想来是德妃那边开始发力了,咱们且看着就行。”
福海心领神会,从怀中掏出一张贴子递到季禹面前:“这贴子是纪公了送来的,世子可要相应?”
“纪秀,”季禹接过贴子念了句他的名字,细细想了想,说:“他为三殿下所用,这会能找到我这里,大概是得了三殿下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