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肖别人说,太子心里就清楚凌煜是他最大的绊脚石,这几年里凌煜和大将军私下里结交多少朝臣,他心里都一清二楚,他们心里打算着什么昭然若揭,只是他一来没有合适的借口和理由,二来,也总得有些事情是需要凌煜这样的人出面才行。
如果凌煜没有偏生出这些事情来,将来他大位继承自然会让他有个亲王之位,想到这些太子的目光寒了寒。
大将军未雨绸缪,凌朝这样的皇子都能得魏承继亲自教导倒是给他提了个醒,趁势竟打起了动用武将关系的念头逼的太子不得不动手。
两个月后朝廷开始不安稳起来,近连几日都有被打入大牢的官员,被翻出来的都是些积年的旧事,就连几位武官也被牵连其中,更有些官员在华京重地遇刺,倒闹的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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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朝在大帐里将云安传来的密信看完后烧毁,华京局势多变,却都是按着他心中所想的变化。
他到营中将近三个月,从绿柳到花红风雨变幻,他每日却只能收获一日比一日更辛苦的操练。闲歇下来时,便忍不住将季禹送来的信拿出来纾解乏累。
“殿下。”
凌朝面朝里侧躺在木板搭成的床铺上,听见声响时耳朵微动,却没有转身过来。
军营中除了魏承继再没人称他为殿下,而这声音明显不是魏将军的,凌朝不禁心下好笑,大概是久未见到,思念成疾,眼下看着信都能痴想出声音来。
直到季禹站在他身后,身子遮住烛光将凌朝笼罩在其中,他才缓缓的转身过来,眼神中的困惑瞬间化为惊喜。
“世子!”
凌朝抬臂将季禹圈在怀中,又忍不住托着他的脸将人看个仔细,直到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人实打实的被自己抱在怀中后,用力紧了紧怀抱,克制又忍耐的在季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两人只有两个多月没见,但季禹却总觉得凌朝哪里发生了变化,也许是在军营里风雨日晒黑了些看着也壮了些,就连身高似乎也比之前高了不少,这会竟与自己差不多。
感情最是控制不住的,凌朝痴恋着季禹,又生怕季禹不喜欢只得压抑着自己的冲动,缓了缓气才将人放开。
凌朝和季禹并肩而坐,他就又变回从前的样子,用脚轻轻的磕着季禹的鞋面,笑着问道:“世子是来看我的?”
季禹方才被凌朝拥着有些羞赧和情不自禁,为了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帐内的布置。
目光一凛,落在枕边那封未来及收起的信上——
第22章
凌朝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先季禹一步倾斜着探身将信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折好后装在锦囊中。
季禹敛目,不过瞬间,但他已经瞧见信上面写的什么,醉酒后零星的记忆复醒,顿觉尴尬,他抬手遮住脸却又被凌朝拉下。
对于凌朝而言,若无这封信的慰藉,这些时日必定难熬。
“这封信我是要贴身保管的......这是世子给我的第一封信。”凌朝越说底气越不足,似乎觉得下一刻季禹会随时反悔一般。
季禹禁不住心疼起来。
红着脸看向凌朝,低声说道:“就一封信罢了,况且还是骂你的,有什么好值得留的。”
想到信上画着的那只王八,凌朝忍不住低低的笑起来:“世子是在怪我走的急没有同你言明,可上头的诗我是懂得的......”
话语一顿,又紧跟着问了句:“世子也是喜欢我的对么?”
季禹转身对着凌朝,温柔的抵着他的头,抚着他的脸颊,温声说道:“我只是个质子入京后又处处受掣肘,但殿下先招惹了我,就已经和我卷在一处了。”
“质子不能擅自离京,但我还是来见殿下这一面......”
季禹一向情感内敛,此刻能将这些话宣之于口十分不易,但他明白有些话他必须要亲口对凌朝说了才能安心。
他说的极为含蓄,但凌朝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朝思暮想的人也同样思慕着自己,这让凌朝欣喜若狂。
“阿禹。”
凌朝低声呢喃着他的名字,温柔的吻住他,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他背往下按揉着,季禹情不自禁的溢出一声的□□,撩人动情。
不轻不重的手在季禹的腰间停顿住,引的他身体一颤,说不清是抗拒还是迎合的“唔”了一声。
凌朝压着自己的理智放开季禹,喘着粗气,低哑道:“等......等我回去。”
季禹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脸上的绯晕更重几分,氤氲迷离的眼神,微微肿胀的唇瓣看的凌朝心头一悸。
凌朝撇过头,稍稍冷静两分又耐不住和季禹亲热的凑在一起坐着,竭力平复后,才慢慢说道:“华京如今多事,你自己要多加注意。”
季禹一五一十的将华京的里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多数事情都已经从云安那里得知,只是细枝末节必然不如季禹这里清楚。
只是季禹不免有些担忧:“殿下可听过傀门?近来多数官员遇刺想来都是他们所为,只是不知道这些江湖门派是不是同太子有所牵涉,若与他无关倒是不得不多些注意。”
此时太子与大将军暗中较劲,只要与凌煜有关的一切事,大将军都必然会往太子那处想,可季禹再查这件事的时候发现太子也在查,这只能说明还有第三方势力牵涉其中。
凌朝不想再隐瞒季禹,打定主意合盘脱出后,吸了口气说道:“阿禹,关于傀门一事......”
“安南王世子可在里面?”
凌朝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帐外传来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后,凌朝用口形回道:“魏承继。”
季禹挑了挑眉:“没事的。”
他能在大营里见到凌朝,那就证明魏承继早就知道他来了,这会怕是有什么事才会冒然过来,季禹收敛心神,将魏承继迎了进来。
魏承继并不知晓季禹同凌朝的事,但相处以来他对凌朝的为人十分清楚,但关于华京的消息他多少都过了几耳朵,故此才对季禹有些防备。
季禹起身对魏承继拱手抱拳,笑道:“魏将军来的倒巧,季禹正想去见一见将军。”
魏承继盯着季禹看了好一会,还未待开口凌朝倒是先坐不住了:“魏将军,世子他......”
“十多年前我曾与安南王一同在骊川共事过,安南王世子称本将军一声叔伯也不算辱没了。”
“叔伯说的是,”季禹对待魏承继恭敬的态度倒是比旁人更多两分。
“听闻叔伯在军中有东西短缺,季禹今日便做主送来了,还请叔伯不要推脱。”
季禹拍了拍手,银生从帐外进来将礼单递到魏承继面前,待魏承继接下后又退出帐外。
魏承继的目光落在银生的背影上,待到帐子落下后才侧头看向季禹:“安南王府里的侍卫到是懂规矩。”
季禹带着银生出来,可却将银生打扮成寻常小厮的模样,不过眨眼之间魏承继就瞧出银生的身份来,倒是让人不能小觑。
季禹轻笑,却也未解释,用下巴指了指他手上的礼单问道:“叔伯可还满意?”
礼单上的东西确实都是魏承继想要的,可一个质子如何得知的这般清楚?
他眯起眼睛,带着危险的意味试探道:“这是世子的意思?”
论起身份来,季禹在华京之中当属最为尴尬的那一个,安南王手握重兵嫡子却成了质子,这便让他处于一边想巴结一边又防备的尴尬境地。
但季禹本身除了同二殿下撕破脸面之外,在谁面前都游刃有余,他看似与四殿下交好,淑妃又是他的表姑母,可据魏承继所知他与太子私下也有结交,此时又出现在三殿下的帐中,让魏承继不免有些困惑。
季禹却丝毫不在意,目光坦荡的看着魏承继说道:“如果叔伯非要问个出处,那便就只当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好了。”
魏承继的目光徒然扬起,略过季禹看向他身后的凌朝,却见凌朝丝毫不在意的正冲着自己傻乐......
他心下千回百转,实在理不清他们之间的这些微妙的关系,但季禹敢在三殿下面前直言与太子的事情也许这些事情也都是三殿下知情的。
他卷起手中的礼单,算是收下,下巴扬了扬冲着季禹下起了逐客令:“夜里风大,世子还是请回吧。”
季禹转头看了看凌朝,想到魏承继还在帐中,抬起的手又缩了回去,轻笑着低声道:“若得机会我再看你,这会是在耽搁不得了,方才进来的银生,以后每隔两日我会让他送信过来。”
依依不舍的送着季禹走出大帐,魏承继却和季禹一同让凌朝止步,他回到帐子里竖着耳朵听到外面有马蹄声,知道季禹离开了大营。
凌朝躺在床板上,摸着胸前的玉佩,眼梢微红。
第23章
季禹从大营赶回时,将将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还没到世子府,远远的就看到福海拉着马车不知道要去何处,见到季禹时又急忙停了手下的动作,迎身过来。
“世子,你可算回来了。”
为了赶脚程季禹难得骑了马,这会已是五脏六腑都挤在一块当真不适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