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澄答非所问,“他们也不嫌弃脏污,换我...看都不愿看...”
“脏污至极。”乔晴似是放心,愉悦的绣了几针后柔声劝到,“为了一个哑巴姑娘而作践你自己,为娘也不愿看,且叫侍仆扶你回屋睡上一觉,寻个日子赶紧去见见官家女儿才是正事。”
诓骗欺瞒是件费神费力的事,也违心,也糟心,只昨天一晚的佯装就让他厌烦。
陶澄只用寥寥数语讲完,叹到,“我就应该把你扔在水榭小院里不管你,等我娘生完了再说。”
轻陌自知是个拖油瓶,闷闷的垂着脑袋,又听陶澄问,似是打趣,“我若是不见你不管你,你怎么办?”
怎么办?
“我们有心插柳了两条柳枝。”轻陌道。
“嗯。”
“你当时问我为何要把它们糟蹋到一片叶子也没有,还记得吗?”
“嗯,记得,为何?”
轻陌歪过头看陶澄,满是无奈,“我揪下一片叶子,你会来,再揪下一片,你不会来。”
陶澄幻想出了场景,被逗的窝心。
勾着手指变作握住手心,轻陌捉紧陶澄,“你若是把我扔在小院里不管我,你说,湖边上那些杨柳树的叶子够不够我一直揪到你回来?”
算了,认栽。
陶澄转身把委屈巴巴就会讨可怜的宝贝揉进怀里,心想,这哪里是揪叶子,这分明就是揪心。
轻陌直往他怀里钻,只是想想就觉得可怕,“在陶府,每日还有周姨会跟我说一说你,在青楼,我找谁给我当眼线啊。”
陶澄连揉带亲安抚了一番,这才松开怀抱,“年后走了一个侍仆,叫秦良的,有印象吗?”
“有,他对我挺好的,至少不说我是倒霉蛋。”轻陌倏然一惊,“不会吧!”
陶澄牵着他慢慢走,随后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林荫小路上只有两人一马的脚步声,皓月悬空,万物柔和。
轻陌心里搅了糖蜜一般,浓稠了半晌才融化开。
“他怎么走了?”轻陌问。
“家里父亲病逝,只剩下母亲了,他便回去陪在母亲身边。”陶澄听他带着浅浅的哭腔,心疼的不得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次次遇见你上街卖刺绣?”
轻陌又笑开,“嗯”了一声,“你知道我如何打算的吗?我打算等你娶了妻,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陶府,当真漂泊流浪,随遇而安。”
陶澄却说,“不谋而合。”
轻陌仰头看他,听他认真道,“年后秦良走了,我一连好几日,好几十日都听不到你,大约就是那时候,我决定等我娘生了之后,能承受一些刺激了,立刻带着你头也不回的离开陶府,”说着看向轻陌,“陪你去漂泊流浪,随遇而安。”
实在忍不住眼泪,轻陌又哭又笑,心窝泡在蜜糖里,酸胀的难以忍受。
林荫小路的尽头转过弯就是通往青楼院的街道,两人都恋恋不舍,轻陌掩在最后的树影里讨了好几回亲吻,还是不愿放开手,他问,“官家的姑娘,你什么时候去见?”
陶澄道,“见了之后跟你讲,我们现在就安分一些。”
轻陌乖顺的点头,随后把六张银票拿出来欣赏了一番,又折好塞给陶澄,“管事的找我要利息来着,其实他说的挺在理的,我占人家的地方赚他们客人的银子。”
“他找你要多少?”
“我没问,他刚一说出口我就揣着银票逃跑了,我怕他那个老油条趁机坑骗我,想留着你去跟他谈。”
陶澄失笑,越发舍不得分开,一双手流氓兮兮的揉到了轻陌的屁股上,“还疼吗?”
轻陌哽住,之前的留恋呼啦一下子不见了,唯恐他就地发情,“疼!可疼!”
陶澄揉了好几下过过手瘾,笑叹道,“回去吧,再多呆一会儿我可就保不齐要变混账了。”
“嗯,那...那我走了。”
“还是乖一点,虽然今日满载而归,但不可放肆,不可嚣张,不可...”
“遵命!”轮到轻陌失笑,他又亲亲陶澄,喃喃保证,“遵命。”
第二十三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轻陌深刻的体会到了,他一直很羡慕腰缠万贯的人,不必为钱财而束手束脚,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对他们来说都算不上大问题,于是乎困扰多来自于儿女情长。
他已经快从一介算命先生变作苦水井,凡是苦水,凡是难与人表的心绪,通通在几盏茶的功夫里倾倒给轻陌这口井,许是最后照顾下面子,询问上一两句命数,最终用一张银票结束一卦卜算。
轻陌捻着银票,自觉这更像是一张封口费,听了不可为外人道也的故事的封口费。
人心深藏难露,总是要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倾诉隐秘的心事。
那就举着“算”的挂帐,充当那个借口供以发泄,只要...轻陌抖抖银票,“只要给我银子就成。”
夕阳斜照,一整日的故事会也要告于段落。
轻陌收拾好东西往水榭小院走,路上碰见了管事的,被拉到一旁的木桥上说悄悄话。
“今日闹事了没有?”
“没有!”
轻陌倍感新奇,“怎么天天问我,是不是想我弄些事情出来你才舒坦?”
管事的撇嘴,“当我愿意搭理你,一个月就给那么点利息。”
这是陶澄直接去跟他们大东家谈的,至于怎么谈的他不知道,只是传到他这儿的命令就是:随这位轻陌小公子浪。
九成九还是银子给足了。
轻陌显然不知情,戴着面具都遮不住他得意的笑,“找我做什么?我等下还有事儿呢。”
“什么事儿?生火做饭?打算把你那水榭小院烧了?”
轻陌“咦”到,“你怎么知道?杜六儿告诉你的?”
“我这个管事儿的啊天天操不完的心!”管事的捂心口,“杜六捧着一口大锅,走三步歇一步,锅里尽是柴米油盐和颠勺。咋的,咱们江南一绝的厨子都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了?”
轻陌讪笑,“哪能啊,而且我以前也算半个厨子,放宽心,不会把你小院烧了的。”
“前不久,杜六到处找木板子,榔头锯子兜了一布兜,”管事的寻思道,“你那回是干嘛了?”
“闲来无事,做了个鸟窝挂屋檐下,说不定会有鸟来住呢。”
还以为是把他们上好的檀木床折腾塌了呢,管事的心下笑骂了一句,又问,“待会儿你生火时,陶大少爷来么?”
“来。”
“那我就放心多了。”
轻陌这才被放行,一回到小院里,杜六儿正在用砖头搭造火灶,就临在湖边,许是万一失火好救急,轻陌卸了面皮出来,一身衣裳都还未来得及换,急吼吼的洗了手就要大展刀工。
杜六儿打下手,端着担忧却也兴致勃勃,他伺候过那么多可人,能住进水榭小院里的,哪一个不是被大金主看上了恃宠而骄,哪一个于可人里不高人好几等?
唯有眼前这个小倌,不骄不躁,贼能闹腾,变装姑娘还不算,还要乔装成丑陋大哥,敲敲打打做个鸟巢嫌不够,心血来潮还要给金主做晚饭,真是别出心裁,又会赚钱,又会顾家。
轻陌挽着袖子颠锅,热出一脑门的汗,他问杜六儿,“香不香?”
杜六儿猛点头,“香到湖对岸!”
不仅香,色泽也诱人。
轻陌将这一盘油淋鲥鱼放在石桌中间,再一抬头,就望见陶澄推开栅栏朝自己走来,他期待的心脏乱跳,赶忙折回屋里换衣裳去了。
陶澄招呼过杜六儿,赏了一枚碎金,“辛苦了,下去吧。”
小厮雀跃的忘乎所以,接过金子时连声祝福两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有段时日没来过青楼院了,不来便不会被看见,不会有闲言传出,也能让乔二奶奶暂且认为梁芷翻不出什么花儿来,但也不可总不来,流言蜚语还需要发挥它的作用,至于作用的强弱,尽数掌握在陶澄的手里。
轻陌换了一身牙白的轻衫,空荡荡未束腰封,正是那回偷情时穿的衣裳,陶澄看的眼睛一眯。
两人每隔两日会在河边巨石处见面,月亮最圆的那一晚,轻陌被化身恶鬼的陶大公子压到了石头上,衣不蔽体,可怜兮兮,实在是好欺负的不得了,一度让陶澄回味到现在,还寻思着什么时候能再来几回。
轻陌不知道他噙笑背后的弯弯绕绕,扑上去腻歪歪的亲了一口,“杜六儿说香到湖对岸去了,你进来时闻见了吗?”
“闻见了,勾人馋虫。”
宽敞的衣衫被陶澄一搂,将轻陌纤瘦的腰线勾勒出来,还是太瘦了,陶澄揉了两把,干脆直接把人提起来,又往屋里走去,轻陌挣了几下没成,边捶边求,“先吃,先吃再说。”
还是在床铺里连揉带摸的厮磨了半晌才坐到石桌边,彼时是夜色初降的前夕,朦朦胧胧,树上还停着悦耳的鸟叫。
轻陌挑出鱼刺,把白嫩的鱼肉沾沾汤汁再放进陶澄碗里,“等会儿吃完了,带你去看我做的鸟窝,堪称鬼斧神工。”
“好。”陶澄应到,夹起那块鱼肉,在轻陌炯炯的注视下送进口里,轻陌问,“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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