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称紫微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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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明月x高景,不是重生,没死。除序章外顺叙+闪回。攻实惨,受卖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那种(不 小高那两颗痣的灵感来源是鸩罂粟,见缝插针安利金光布袋戏。 作者排雷真的排不干净,一定要看文案,这是篇雷且狗血的文。前期主仆感极重,纠结攻控or受控or洁不洁的就放过我也放过自己谨慎观看,一切为情节和感情线服务,没有偏向谁的说法,视角主攻。 先日更他一个月,明天开始每晚7点这样(狠.jpg
第2章 渭城朝雨浥轻尘
“什么时辰了?”
“还差一刻辰时。”
“可要抓紧些,再不送到贵妃娘娘又要责骂了。”
“听说了么?方才陛下震怒,急召豫王殿下……”
柳叶如剪,百花初绽,春水汤汤而过,紫微城中万物复苏。几个小侍女捧着器物穿过回廊,小声议论方才从各个边角听来的半真半假。
一拐角撞上红衣女官柳眉倒竖,呵斥道:“宫城之内岂容尔等窃窃私语!”
侍女慌忙低下头,唯唯诺诺:“是、是徐大人——”
红衣女官皱着眉查看过几人手捧器物,道:“贵妃娘娘要的?速速送去浮屠塔,误了时辰,责罚下来我可懒得替你们担待!”
见几个小侍女加快脚步,再无闲心说话,徐辛收回目光,握紧腰间长刀,往相反方向走去。她绕过一条小道,正欲加快步伐,忽然眼见明堂外花园小径,一人身着苍蓝色方心曲领衫,穿花拂柳,与她对个正着。
徐辛低头欲跪:“豫王殿下。”
“徐大人免礼了。”裹在板正朝服中的青年目光含笑,朝她还了一礼,“皇兄亦有召见?”
“是末将正要去北殿,从此处绕行,不知陛下与王爷议事……”徐辛保持着行礼姿势不敢抬头,“触动天颜,望王爷恕罪。”
“徐大人要去北殿?倒是正好,替本王问皇后娘娘安。”
“是。”
徐辛立于原地,见青石砖上身影渐远,方才抬头望向明堂的方向,长舒一口气。
她脸颊微红,仿佛为与豫王交谈的几句十分留恋——豫王高泓,虽是皇族,向来却对下人亲厚,远胜天子与其他亲族——可徐辛片刻后如梦初醒,连忙往目的地而去。
她走得急,没看见以为远行的人站在廊下,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走向明堂。
天子寝殿并没有想象中的重兵把守,只稍加通报,豫王便长驱直入。
空气中弥漫着清甜花香,豫王望了一周,心道他这皇弟从前风花雪月的毛病发作起来也不分个时间地点,做了天子,好好的寝殿弄成这样。
他正暗自腹诽,坐在上首的天子裹在绛色常服中,唤道:“皇兄。”
“陛下。”豫王行礼,抬起头时,却见天子膝上坐着一个幼童,不禁怔忪,“陛下怎么把景儿带到这地方来……”
皇帝乐呵呵地揽住怀中幼儿:“景儿今晨偷偷溜来的,好小子,话都说不利索,还能自己从北殿一路绕着来往明堂,半路迷了方向,被阿芒看见带了过来。朕留他一会儿,便亲自送回北殿去。”
豫王无奈道:“陛下也是太过宠爱了。”
皇帝道:“景儿是朕与皇后的嫡子,必须万无一失。”
此言一出,二人表情凝重。豫王见左右再无其他人,暂且忽略了揪着皇帝衣领往嘴里送的幼童,上前几步:“陛下喊臣来,可是为陇西——”
“贺兰茂佳在狱中自尽了。”皇帝道。
“陇西王乱已平,此时自尽,却不怕祸及族人么。”豫王沉声,“陛下不日前方才令人押送贺兰茂佳回洛城,血案未审,他这么着急地去死,恐怕另有隐情。”
皇帝道:“天牢中呈上血书一封,自尽是为证清白。”
豫王嗤笑:“清白?他分明是举兵围城!”
一语道破玄机,天子喜怒无非半念之间。
“明月……出西山?”皇帝低声念过一缕执念,旋即变了脸色,目光锐利狠厉,“贺兰茂佳或许是无意,或许本就有了异心——来人!传令,陇西王叛,畏罪自尽,削其爵位,收回天赐,至于贺兰族人——”
豫王听出下文,倏地起身:“陛下不可!”
皇帝一字一顿道:“诛、三、族!”
殿内片刻死寂,传旨宦官领命退下时脚步声轻得过分,豫王愣在原地。
覆水难收的一句话便能血流成河,豫王咬紧了牙,只望向当中的皇者。比自己年少两岁,锋芒毕露,在本朝“立贤不立长”的传统下,俨然是颗明珠。
孩童笑声传入耳的瞬间,心口被某个念头重重地敲击一下,他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咬着绛色常服前襟往嘴里送,幼童还没长全牙齿,砸吧两下,大约觉得并不好吃,负气般放开,又去夺皇帝的手指,舔得津津有味。
“景儿!”年轻的皇帝不恼,摸了摸幼童柔软的头发。
那孩子便笑出了声,盈盈的一双眼,些微上挑的弧度映出两颗红痣。
恰到好处的打岔,豫王收拾了情绪:“见殿下如此活泼,臣倒是突然思及一人,有了个不情之请。”
皇帝淡淡地瞥他一眼,他们兄弟自小感情甚笃,一旦高泓说了“臣”,便是软刀子似的要挟他。可他并不因此感到冒犯,狠厉神色一收,又是张和和气气的脸:“皇兄既然都这么说了,无论是何事,朕自当应允。”
“当真无论何事么?”
“但凡不违伦常,不犯国法,朕一言九鼎。”
豫王拱手道:“臣求陛下,将贺兰茂佳那个孩子送给臣。”
皇帝神色一僵:“……荒唐!皇兄这么多年不成家也就罢了,如今怎么还要别家的孩子养?要收义子,朝野内外多的是,非得——朕才刚——”
豫王一撩衣袍跪下:“陛下要诛贺兰氏,臣并无异议。可天子仁心,那孩子今年尚且四岁,什么也不懂,倘若有罪,陛下已让贺兰茂佳与全族偿命。臣只是想留下他……放在府内看管——臣只求陛下这一件事!”
可既然如此,你要他做什么呢?
皇帝眯了眯眼,压下心中不安调笑道:“朕可没听说过皇兄何时有了这种癖好。”
豫王只跪在原地,并不做解释。
皇者收敛了所有的笑意,冷冷注视他的兄长。
香灰冷成印,不知过了多久,豫王只觉额角冒出一层冷汗,听见皇帝声音平淡:“皇兄这请求是在为难朕,可既已允你,朕也骑虎难下。贺兰氏……是皇兄的母族。此事朕疏忽了,那孩子的事便依你吧。”
豫王额头触地:“多谢陛下!”
皇帝不置可否,兀自站起身,抱着怀中的幼童,头也不回地走出明堂。路过他时,皇帝脚步一顿,道:“你当知道,朕永不想见到贺兰氏。”
豫王伏在地面:“臣遵旨。”
脚步声远去,他站起来,拂掉下摆一点灰尘,抬头望了望,天边将雨。
有皇帝身边的宦官迎上前,一张白面团做出似的笑脸,朝他行礼:“豫王爷,陛下遣奴引您出紫微城。”
“那孩子呢?”
宦官不奇怪他会这么问一般,仍是笑得万分熨帖:“陛下吩咐过了,稍后一辆车会拜访豫王府。对外只说,是给您新送的人手。”
豫王朝他一点头:“多谢。”
他这边操烦旁的事,另一侧去往北殿的人行拐了个弯,绕出另一条路。
行至御花园中,见池边一条青色人影,面容尚且十分年轻。皇帝使了个眼色,身后伺候的人纷纷止步,他抱着孩子走了过去,故意咳嗽两声。
青衣人扭过头后面露惶恐,片刻后转惊为喜:“啊……是皇兄。”
见他就要行礼,皇帝笑着托起那人胳膊:“你与朕何须这般繁文缛节?”言罢捏捏孩子的小手,“景儿,见过你稷王叔。”
青衣人一双多情凤眼,面色苍白,带着些微病气却不掩高华气质,正是稷王高潜,当今皇帝最小的弟弟。
他没大没小地上前,揪了把侄儿的鼻子,笑道:“数月不见,景儿是长得飞快,可好似没之前那般胖乎乎……少了点可爱。”
皇帝神情纵容:“这话是在怪朕带的不好么?”
高潜嬉皮笑脸道:“臣弟不敢,宫人皆知景儿是您的掌上明珠……喏,刚才臣弟还看见皇嫂身边的徐辛将军过去,满面忧色,想必皇兄又偷偷摸摸地把景儿接到明堂,没告诉皇嫂,这会儿急得北殿四处寻人吧?”
皇帝皱起眉:“你这时候就有小聪明了!”
高潜一挑眉毛:“自然,本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算。”
这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映入眼帘,倒是令皇帝想起一个人,他目光低垂,忽然道:“真那么能算,朕方才下了一道旨,你可能算到?”
高潜道:“陇西王乱已有结果。”
皇帝道:“如何?”
“贺兰茂佳被俘,族中尽在掌握……皇兄定是想赶尽杀绝,却来问臣弟,想必尚有不安。”高潜笑道,“陇西王戎马一生,没死在沙场,却死在了朝廷,说出去如何服众?可要收回西军,他不得不死。皇兄在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