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里吧......”阳渊苦笑,而高珩更加不耐,按住他后颈便将他整张脸埋进水塘中,阳渊口鼻间俱被水呛住,呼吸顿时艰涩,只觉要命绝塘中,须臾高珩却又抓起他头发把他捞出来。
他稍作出喘息,高珩便又溺他一次,如此十余次才算休止。阳渊呛咳不止,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高珩略微满意些,一把扯开他衣衫伏在他身上,肌肤相亲,却连亲吻都吝啬,凶蛮的牙印一个个烙在阳渊身上,阳渊仰面,想要看着高珩的脸,提醒自己他现在并非在承受任人宰割的屈辱。
只要是高珩,那他就是心甘情愿的。可过往高珩温柔的模样和此时的狂暴一对应,骤然便使他委屈而难过。“行哥。”他轻轻叫了声,是高珩的名字,却不是眼前这个人。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讨厌你这么叫我?”高珩说,他一手抓着阳渊手腕,一手解开自己的衣带,胯间物事弹将出来,“我不叫高行,也不是你哥哥。”
没有前戏与软化,直接挺近了那久未经人事未开闭的入口。阳渊疼得面容扭曲,却还念着高珩的话:他不喜欢“行”这个名字,高珩确实说过。
承光二年,雁门关外,他抱着睡去的卫映,忽得对高珩说:“我听说你改名字了。”
“是,我不喜欢行这个字。”高珩说,漆黑的眸底有一丝期盼,“高珩,这个名字好听吗?”
“好听,可我还是喜欢高行些------我遇见你时,你就叫这个名字。”他抬起眼睛问高珩,似乎在询问,答案却笃定,“北齐琅琊王殿下,我还可以叫你行哥吗?”
二十四岁的高珩轮廓五官已然全是成年男子的俊美与锐利,望着他的眼神却还是那样纵容而温柔,他拢了拢他鬓边的发丝,笑了起来,“你当然可以叫,阿渊,只让你这么叫我。”
他是真的对他珍而重之过,宇文羿临终前几年,龙床上情事如同刑罚时,他忍受不住时总是想,如果是高珩,如果是行哥,必然会舍不得落下半分温柔。
可不是这样的。高珩抓着他的头发,扼住他双手,他衣襟亦散开,露出胸膛上那不堪入目的伤口------那样的暧昧,那样的屈辱,那都是高珩为他受的。
他眯起眼睛,忽然有了冲动想抚摸那伤疤,可他手被高珩扼住,连抚摸都不得。
他胯间物事与高珩小腹紧紧抵住,察觉到要发泄的迹象后便被高珩更深地压住,以至于发泄的快乐也被压抑成矛盾而绵长的痛苦。他被高珩不见乏力的动作操弄得神志恍惚,几乎连身在何方何地都忘却,他想叫出一个能让他依靠的名字,能让他从虚无的混沌找到可以依附的浮木,那个名字几乎要出口,他才想起,他不能叫行哥。
“你不是我哥哥,你不想当我哥哥,那我是你的什么?”身体的痛苦稍稍过去些,他强撑起精神,告诉自己现在没到自艾自怜的时候,“行------高从瓘,你不能说你不是我哥哥,我在北周痛苦得活不下去,情愿自我了断时,能支撑我忍下去的,是我在北齐还有个哥哥。”
高珩心中如被狠狠挫磨,几乎克制不住本能想拥抱亲吻怀中的人,可旋即,他想到另一个不可辩驳的事实,阳渊亲口承认、世人亦口耳相传的事实,便强自克制住那一点心软:“你又骗我------宇文羿爱你爱到连江山都愿意托付给你,你怎会有痛苦得活不下去的时候?”
宇文羿爱他吗?应当确实是很爱的,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也正是他的爱让他痛苦,令他意识到他从不属于北周和长安,没有家人在的地方终究是异乡。
“他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爱我,我也早就不爱他了。”阳渊喃喃道,天色已几近全然暗了下来,高珩的眉眼也晦昧不清,比起高珩这个人,埋在他身体中的物事反倒更亲近和诚实,适应了异物的内壁在鲜血和肠液的浸润下逐渐软化,用灼热的温度吸附着异物。
高珩双手撑在阳渊肩膀上,此刻心中亦有着和阳渊相似的荒诞和落寞:只有阳渊的身体是他能亲近并诚实的,寄居在这身体中的灵魂毫不可爱且谎话连篇,到了明知他不会信他半句时都不肯罢休。他抓住阳渊的头发,探出一片没有石砺的松软沙土将他头颅狠狠砸下去,语气却又出奇地冷静克制:“在狮城,你可亲自说过你和你的陛下情比金坚,将来要白头偕老的------是你凉薄到不过三四年就能变心,还是在狮城,你连这句话都是骗我的?”
阳渊无言以对,而高珩更以为他理亏,发泄一次过后便抽离了他的身体,把他按在水池边摆成趴跪的姿势,埋首在他肩颈间。阳渊喘着气,心中万分悲凉而抑郁:这样近的距离,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亲近,现下却连吻一吻他都不得。
“你怎么就不肯听我好好说几句话,非要认为我作甚都是骗你啊.......”阳渊几近无可奈何地抱怨道,高珩懒得理他,抓起他头发叫他就着朦胧月色看周遭景物,盛夏天气,到了夜里,风也是凉的:
“我作甚要一再听你哄骗我?我算是明白了,我从不该对你有过期望,你我本该是宿敌,终有一日该刀兵相向,不若现下就了结了。”他冷冷道,“阳渊,你看这月黑风高、寒塘树影,是不是个埋骨沉尸的好地方?”
阳渊浑身僵硬,身后的高珩与他赤裸相对、肌肤相贴,却那样直白地表露着他的杀意。来不及等他说话他的头便被高珩按入了水里,不比之前十几次那样点到即止,这一次,高珩是真的想把他活活淹死。
他居然要死在这样一个水塘,死在高珩的手里。眼耳鼻口间俱是冰凉的水,无尽的讽刺与畏惧令他浑身颤栗。他想起少年时高行的笑容,又想起卫映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的样子,那样美好而令人流连,他的家人,他所爱的人,是迎风时要抓住的火炬。
他最终还是没有被溺死。发觉他没有动静后高珩忽然把他拉了起来,疯了一样按压着他的胸口,教他吐出水。神智再度清明,他看着高珩来不及收回庆幸的神情,勉力笑了笑想安慰他,高珩却别过脸不肯看他,夜风中,竟是低低呜咽起来。
“是你要杀我啊。”阳渊说,回笼的神智让他意识到了方才生死一线的恐惧,却又庆幸高珩终究还是狠不下心,他伸出手,如愿以偿地抚摸着高珩胸前的伤痕,高珩一手拨开他的手,极力抑制自己声音中的哭腔,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怨愤恨恨道,“我一定会杀了你......至少会废了你让你再也不能惹是生非,也莫教你哄得阿映为你神魂颠倒。”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阳渊苦笑,“这么快就追上来,你应当问过守卫和仆从情形吧?喝了那药,一开始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我神智清醒后,阿映就带我到了这里。”
“是阿映忤逆我啊......”高珩了然,厉声问道,“那又是谁让他学会忤逆我的?”
他神色那样可怖狰狞,可知晓他不会真的对他下杀手,阳渊便像是终于有了依仗,终于有恃无恐:“不是我教会他忤逆,是阿映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乖顺的人。你喜欢他听话的样子,而他诚心敬慕你,才甘愿在你面前展露出你喜欢的样子------他爱你如骨血魂灵,连性命都可以交付,你连他的爱也怀疑吗?”
“我何尝不爱他逾过性命?可他现在心里只有你!”高珩的声音几可称为怨毒,“纵然他对我有不满,可他心中还有北齐家国,不是你蛊惑,他怎么会做出这样叛国叛家的事?”
“那你知晓北齐君臣如何对他的吗?”阳渊亦提高了音量,“高桓是多荒唐的人,你比我更清楚。我在邺城待了三天,听到的传闻便不堪入耳,那一月间高桓私下做过什么,你比我更能想见!他从小被你捧在掌心,长大了又志得意满,现在还不疯不癫的,已经是万幸了。”察觉到高珩稍稍冷静了些,阳渊也放缓了语气,低低道:“他早明白了,他所依附与效忠的‘北齐’,其实只有他舅舅,他舅舅死了,能填上这个空缺的便是他另一个舅舅。他恨高桓害死了你,恨高桓折磨他,当他知晓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帮他复仇的人,这个人还恰好也是他亲人时怎会不竭力抓住这根浮木?而我,我也是真以为你死了.......”
“我不相信。”高珩摇摇头,声音中有着难以抑制的颤音。
似乎是前功尽弃,阳渊却并未觉得气馁:高珩会去查证的,他多说反而适得其反。他勉力坐正,教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不信便不信罢,现下我不同你说纠葛情事,同你说江山事-------你若是被我算计,那是棋差一招。成王败寇,又有何怨言呢?”
第12章
许是刺激,高珩短促冷笑,亦摆正了身形:“那你说说看。”
阳渊湿透的衣衫紧紧贴附在身体上,浑身上下疼痛不已,心中却知晓他现在不撑起精神,高珩便更会看轻他:“尉迟肃此人,一将之才有余,万乘之才不足,一心只想着在北周半壁江山里做个权臣,保全眼前的荣华富贵。你助他杀了我,他可能的确会信守承诺、割还晋州,可你便是挟此势弑君登极,北齐中人仍会对你百般攻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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