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桐真人道:“不急,等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说。”
“是。”
回到了玄云宗的住所,众人该洗漱的洗漱,该更衣的更衣,等忙完一切后已是夜半三更。
流云漓彩掌中握,黄绿清水浮紫芽。玄云宗的梓桐真人端着杯盏微微出神,他道:“此女行事一向出乎意料,朝盈,你要做好准备。”
黄飞鸣道:“师伯放心,连少主说的话弟子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不知她为何要败坏弟子的名声,有点在意而已。”
梓桐真人笑道:“莫不是因为上次你在演武场将她打飞,小姑娘面皮薄,自然要找回场子来。”
黄飞鸣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底气不足的道:“上次真不是故意的,而且弟子已经向连少主道过歉了。”
梓桐真人问道:“那女娃娃可原谅你了?”
“那倒没有。”黄飞鸣回想了一下,道:“临行前还放话要弟子等着。”所以这次她败坏他的名声算作上次失手打飞的报复。
梓桐真人道:“她除了阻拦你,败坏你的名声之外还做了什么?”
黄飞鸣摇头否认道:“其余的倒也没有。”
梓桐真人摸摸手里的琉璃杯盏,为难的道:“唔,这可难办了,就算我们找上门去,联盛堂顶多让她道歉。”其余的就别想了,联盛堂此次带队来的是出了名会护短的虚琴真人,有她在别人休想为难联盛堂犯错的弟子。
黄飞鸣道:“道歉?连少主未必会道歉。”
梓桐真人一摆手,随意的道:“道不道歉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态度。等明日红荔山审问出大概后,朝盈你带你师弟朝阳去联盛堂驻地走一趟。”
“弟子明白了。”
玄云宗虽一向不主动过问世事,但此次红荔山牵扯到自家弟子,致使弟子们有死有伤,因此一向不与红荔山打交道的梓桐真人破天荒的在出事的第二天下午登临红荔山在商翼城的驻地——梨水小筑。
负责接待的红荔山门生一脸尴尬的对梓桐真人道:“真人稍带,长老们正忙着审问,稍后就到,稍后就到。”
梓桐真人道:“无妨。”望着厅内的书画,唇边是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红荔山的荣景真人步入大厅时,见玄云宗的梓桐真人唇边不明意味的笑容,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梓桐真人道:“荣景真人,许久不见,修为见涨啊!”
荣景真人苦笑着拱拱手,道:“梓桐真人说笑了,招待不周之处,请多多见谅。”
梓桐真人连站起来敷衍一下的想法都没有,他直接问道:“怎么不见荣茂真人,难不成也在忙着审问不成?”
景荣真人道:“荣茂师兄近日似有所悟,已于昨日午间闭关了。”
梓桐真人咂咂嘴,遗憾万分的道:“真是不巧啊!原本还想邀请荣茂真人到舍下喝茶,共论庭兰阵帖。”
景荣真人道:“那是真不巧啊!荣茂师兄一直对庭兰君颇为尊崇,对他流传下来的东西也是视若珍宝,师兄此次出关一定大感后悔。”
梓桐真人微微一笑,低头喝茶。唉,就是没有自家的皋卢茶好。闲话家常到此为止,该进入到正事了。
梓桐真人放心茶杯,道:“初入贵地,还未拜见惊帆君,实属失礼呀。”
“惊帆君回山了。”
“那观灵、观雨两位老祖呢?”
“在闭关。”
“那敢问贵山门还有谁没有闭关?”
“中襄真人、中济真人、荣言真人及荣钧真人。”
“他们在哪?”
“一半看顾伤患,一半在地牢审问刺杀者。”
“既如此,请带路去地牢。”
“好。”话虽出口,荣景真人暗道一声糟糕,怎么被他连珠炮似的反问弄懵了,竟然答应带他去地牢,荣言及荣钧看到了,自己准要吃一顿排头。
梓桐真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疑惑的问他:“怎得不走?”
荣景真人为难的道:“梓桐真人,这地牢乃我山门重地,外人不好轻易入内,而且,地牢内阴暗潮湿,实不是我等该去的地方。”
梓桐真人道:“这世间没有该不该去的地方,只有想不想去的地方。荣景真人,请吧。”
“梓桐真人何必为难在下呢?”
一声冷哼,梓桐真人怒发冲冠,他指着荣景真人斥责道:“为难?你好意思提为难。我且问你,昨日是谁主持的擂台会,你们红荔山连擂台会的观众都保护不了,要你们何用,我看以后你们红荔山也别主办了。万一再遇到这种事,不说保护不了他人,连自身都难保,这样的仙门谁能放得了心。”
不怪梓桐真人恼怒,以往也不是没遇到这种事,但其他的仙门世家也没有他们红荔山这般不会办事,真真是气恼死人了。
主办擂台会的仙门世家都负有保护到场修者的安全,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出了事保护不了,也没什么。只要第一时间该安抚的安抚,该道歉的道歉,一般收到波及的仙门世家都不会在事头上找事的。但是瞅瞅红荔山怎么办事的,不说上门道歉吧,竟然让人传个话的都没有,实在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梓桐真人道:“今日你们红荔山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们玄云宗也不用替你遮掩了,说出去,让其他州的都瞧瞧你们红荔山是怎么办事的。”
“消消气,真人消消气。”
☆、第 19 章
“我不生气,该着急上火的是你们,你们被当众打脸,还没做出有效的反应,才真正的该着急。”梓桐真人说完又坐回椅子上,淡定的品茶。
荣景真人迟疑的道:“没有这么严重吧。”
梓桐真人摇摇头,道:“你们呀,还是太年轻了,不明白里面的道道,还是请你们两位老祖出关主持吧,在这样下去,你们包括我们整个管贺州都会成为修者间的笑柄的。”若不是看在同一州的份上,他才不会提点他们呢。
荣景真人道:“但是荣茂师兄嘱咐了不准去打扰两位老祖。”
梓桐真人冷笑道:“那行吧,你们红荔山的事我们玄云宗管不了,告辞。”
“唉,梓桐真人留步,喝杯茶再走呗。”荣景真人挽留了几句,见实在是拦不住才无奈的停步,站在大厅的门口处,望着梓桐真人身化流光离去,目光复杂。
玄云宗的人有君子遗风,但他们红荔山只讲个人利益。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不想干,他们只想干掉不顺眼的对手,占掉对方的资源提升自身修为,至于其他的他们不在意,也不想在意。
在红荔山能修到金丹真人的都不是傻子,但有人是例外,那个靠着亲人道侣靠着丹药而荣升金丹真人幸运的女人。
既然责任有人担着,他们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传信给自己女弟子,让她将玄云宗的梓桐真人到来的事说与中襄真人听,至于中襄真人怎么做,就看她的了。不过以她惯常的为人处世来看应当对梓桐真人的劝诫不以为意,毕竟她一向自信她所做之事皆为正确的。
“唉,也不知道荣言师兄他们审问的如何了?”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做为师弟理当为师兄们分分忧,至于梨水小筑的一应事务自当有中襄师姐代荣茂师兄照管。
荣景真人离去,前往地牢,观看两位师兄的审问,全然不管梨水小筑的弟子们肆无忌惮的猜测。
流言如洪水般很快就席卷了整个小筑,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响起又很快消散,流言传到中襄真人的耳边时,事态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中襄真人身为观沧海老祖的老来女,自小便是如珠如宝的被捧着长大,活到五十岁,顺风又顺水,没有听到过一句不堪之言,没有含泪做过一件不顺心顺意的事来,她的人生可用八个字来概括。
平安喜乐,常伴吾身。一切直到昨日,她的夫君在一个人登台时情不自禁的呢喃出一个人名灰飞烟灭。
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这是她也知道的事实,虽然当初她说过不介意他的心中永存那人,但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原来在内心深处她竟然深深的嫉恨着那个人。
在青涩可人的年华里他们遇见了彼此,在最好的年岁里相爱相许,这是她哪怕付出所有也无法替代的时光与回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是何感受。
在他出神呢喃过那个人的名字后,她曾想问问他是不是自己三十年的陪伴也无法取代他一丝一毫,但她退缩了,她无法确定他给的回答自己能够接受。
这样就好了,能够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就够,何必再奢求其他。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一股子不甘之气却始终缭绕与胸口,难以散去。
骄傲如她如何甘愿自己辛辛苦苦,不要脸面求来的夫君心中还放着一个已死多年的人,这让她如何能甘心。更别提,之后,她的夫君神思不属的回了小筑,目光飘忽的对她说闭关。
闭关?你是在闭关吗?你是在逃避。她很想这么对他说,但最终还是温顺的点点头,目光温柔缱绻的目送他闭关。
发生了这等事,让她如何有心力打理小筑,能吩咐人照顾伤员已是不错了。但小筑其他人可不知她深陷情海孽天挣扎不已,众人只见到她虽有掌权之利在手但并无承担掌权责任之心,纷纷懈怠不已,一时间弄得梨水小筑不说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但也差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