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他在心里无声的赞道,顺手又拈了一块杏仁饼吃掉。
“我,我师父,知道了。”一句话那是停顿再停顿。
梁非秦道:“是呀,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你师父。”不过,师弟你敢吗?大约是不敢吧。
师弟摇摇头,连声道不敢。
“你和小小师妹是何时开始的啊?”他有点想知道。
师弟摇摇头,推推案上的碟子,道:“师兄,你尝尝,今年新得的杏仁做的,很好吃的。”
“师弟也吃。”顺带又提了一句,“你给小小师妹送过没?”
“送了。”
自知失言的师弟低头饮茶,乖巧而无辜,好像刚才的那两个字不是他说的似得。
毕竟不是亲师弟,梁非秦也不好过分逗弄,便老老实实的喝茶吃点心,又拿了书来看。他在楼里消磨了一上午的时间,在午膳时师弟邀他共进午餐被他以辟谷之名谢绝后,自己独身一人来到楼前的石崖边,倚石观雪。
他才看了没一会,身边传来簌簌的声响,他回头一看,是罗杨及慎雨声师叔。
他起身,唤道:“师叔好。罗……兰音。”还是不习惯啊!梁非秦笑笑,歉意的道:“抱歉,一时口误。”
罗杨依然冷淡,他道:“公子随意称呼即可。”
算了吧,他慎雨声师叔在这呢。
☆、第 132 章
微风杏花楼中慎雨声在烹茶,罗杨在写字,而梁非秦正捧着一碟子杏仁吭哧吭哧在吃。
慎雨声烹好了茶,梁非秦吃光了碟子里的杏仁,而罗杨依旧在写字。
梁非秦凑过去一看,顿时兴趣全无。
全篇一万一千字的《道经》难怪写到现在也没写完。
慎雨声道:“德素要不要也写一篇。”
他摇了摇头,道:“师叔,我还小,你就别压榨弟子了。”过去蹭了师叔的一杯热茶。
“师叔,山主找你们是有什么事啊?”握着犹带余温的茶杯,他好奇的问。
慎雨声道:“没事啊,就是怨气四溢,今年可能大半个地域都有雪而已。”
“那雪中的黑色是什么?”
慎雨声眉头一皱,问道:“昨夜你出去了?”
“夜游赏雪。有什么问题吗?”他反问。
“无事,就是,”慎雨声摩挲着茶杯,略带忧虑的道:“晚上赏雪,容易摔倒。”
梁非秦自信满满道:“弟子不会。”又问了一遍雪中的黑色。
慎雨声道:“那是怨气附到了雪中。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容易弄脏衣衫而已。”
“从三月到如今,七个月有余,那么多人……”他说不下去,难受的捂住眼。
慎雨声叹息一声,道:“这只是开始。以后一旦战争开始,人间将再无晴日。”饥荒与疫病,苦嚎与哀求将充斥着整个人界,大地无一处是乐土,欢笑与清歌将埋葬于心,整个人界都等待着新的救世主出现拯救人界或者终结战争。
“德素,去写。”人闲着就容易多想,多想就容易生事,生事不就是给他找麻烦嘛,所以,还是打发人去抄经静心吧。
道之真谛?可为万物,可为人心,可为目之所见,心之所念。
梁非秦通篇经文抄写下来,别的没记住,就是记住了开头的二十二个字。他趁着师叔倒茶的空隙,摸了一把罗杨的手。又在罗杨看过来的时候,冲他俏皮的挤了挤眼。
罗杨没理他,只是依旧细致的清洗着毛笔,不发一言,不置一词。
梁非秦讨了个无趣,便气哼哼的将笔随意的搁置在笔架上,自己则扑倒在罗汉床上生闷气。
慎雨声在专心致志的烹制一壶新茶,因此心思不在他这,他独自生了一回闷气后,视线就移到了大开的窗子。
窗外在下雪。纯白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到四季常青的松树上,融化,覆上,周而复始,似乎有永无停歇之意。
一杯热茶被塞在手心,他回神一看竟是罗杨。他冲他微微一笑,喟叹的道:“你看,外面又下雪了。”
“喜欢吗?”他看着窗外不停飞舞的雪花,想到背后的血腥,背在身后的手指紧紧相扣,留下道道血痕。
梁非秦悲哀道:“不喜欢。”他愿永不见雪,也不愿生命消逝。
相扣的手指松开,灵力聚于指尖,很快就愈合好了伤口。
慎雨声这时也端着一杯茶坐过来,他问道:“天色渐晚,你们要留宿吗?”
“不。”梁非秦笑道:“弟子还有事要办,改日吧。”说着,一口闷干杯中茶水,拜别师叔后就拉着罗杨走了。
离开温暖的室内,步入到寒风渐起的室外,即使是筑基期大成的梁非秦都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罗杨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将灵力透过相牵的手渡给了梁非秦。感受到从手中传到经脉里的涓涓细流,笑意涌上眉梢。他道:“罗杨,你要是能多说说话就好了。”
罗杨问道:“现在这样不好吗?”
“那倒也没有,但是我喜欢听你说话。”他的喜欢,是日久天长的陪伴更是冰雪拥怀的满足。
罗杨沉默了一会,而后道:“背道经给你听吧。”说完不等梁非秦有所反应,直接在静谧无声的山间中背起来了。
梁非秦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听了一会经后,他想罗杨莫不是害羞了。但这个猜测没等他说出来反倒是先吓了自己一跳。
那可是罗杨啊!他会害羞还不如相信西边日出呢。
“怎么不背了?”听经到半途,罗杨突然停下了。
罗杨紧了紧手中握住的手,道:“剩下的路,我就不送你了。”他看着不远处的石阶,平静而淡然、
梁非秦一扫,明了也不明了,他问道:“你是要回月罗峰吗?”他差点都忘了,罗杨现在不是他的护卫了,而是一峰之主,就像他师公一样是一名元婴期的老祖了。
“对。”他转头看向梁非秦,抬手拥他入怀,歉意道:“抱歉,公子,属下才搬家,峰里太乱,等好了,我请您去小住几个月。”
他在罗杨怀里闷声笑道:“小住几个月?”
“公子不愿。”
他急道:“自然不是。”别说小住了,长住他都乐意。
“那便好。”放开人,催他上山。
梁非秦不依,非要他送到门口。罗杨摇头,道:“不行。”然后安慰的亲亲他的唇,难得的哄他道:“乖,回去吧。”语气温柔到令他脸红心跳。
梁非秦向他讨了个亲亲,这才不情不愿的上山了。蹬蹬蹬几十步后,他停步回身。
漫天的风雪中伫立在山脚石阶下的罗杨如松如柏,他看着突然回身的人,微微一愣,而后拱手以对,转身离去。
很久之后,梁非秦跋涉于阴雪崖的永不停歇的风雪中时,那晚离去的身影便时时的浮现在他面前。
如果我当时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我一定会与你一起,就算不能救得她,也会陪你度过那几日艰难到痛彻心扉的时日。
可惜,那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连那几日发生了什么,也是离开松河沿后他道听途说的。
他目送罗杨离去直到看不见后才心丧丧的回到了他的宫殿,挥退了侍女的服侍,他在书房抄了一夜的书。
松河沿难得的下雪,他便哪里都没去,老老实实的握在寝殿,抄书看书几天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要出去散散心。
侍女问道:“公子想去哪?”
他想了下道:“先去我爹那再去月罗峰看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天没见,思之如狂。
“公子是想去看罗……兰音老祖吗?”
梁非秦也不矫情,坦然道:“没错,我去看看他那个峰弄得如何了?等你家公子我成了金丹真人,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但是,公子,兰音老祖几日前离山了。”
“离山?他去哪了?”声音大到侍女都讶异的地步了。
“奴,奴不知。”侍女结结巴巴,并补充道:“听说是接到什么消息,然后直接离山的。”
直接离山?梁非秦原地沉思了会,挥退了侍女,选择里直接去月罗峰守株待兔的笨方法。
山主拨给罗杨的大管事见他来此,先是表示了欢迎,然后就是委婉的说了他们峰主不在的事实。
“无妨,我可以等,你们找一空房间让我住着就行了。”
大管事道:“岂敢。峰主早就吩咐了,主殿旁的玉蟾宫是您的,宫中的摆放与布置都是峰主亲自动手,保您满意。”
梁非秦眉尖一挑,颇感兴趣的询问道:“哦,你家峰主这几个月不是一直在修炼吗?他哪来的时间。”摆出一副你们莫不是诓我的表情。
“属下哪敢。”大管事汗都急下来了,他道:“宫中用品的清单是峰主在闭关前给予的,摆放则是峰主几日前的离开的前一晚弄得,峰主忙了一夜才弄好,很是辛苦。”末了这句自是大管事的揣测了。
梁非秦觉得好笑又觉得感动,他按按嘴角,没让自己笑出来,只是吩咐大管事前头带路。
玉蟾宫,意即月亮宫。殿前的匾额上不是一般的形状,而是状若一轮圆月,其上板正的书写着玉蟾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