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睡意想了下,给了句‘不去’后就倒头睡下了。
侍女为难的道:“但那两个弟子是峰主门下的。”他们也算公子您的师弟啊!
峰主?他爹吗?哪更不想管了。他闭着眼睛道:“照惯例来,不用顾忌。”别说他现在困着,就算不困,他也不想理有关他爹的任何事。
侍女无声的退下,他的困意却陡然消退的无影无踪。
身上罗杨给的痛意犹在,他竟觉得昨晚尤是梦一场。如果那不是梦,罗杨如何会回吻他。如果那不是梦,罗杨如何会化被动为主动,让他下半夜冰火两重天,既想求饶让他停下又不甘心他真的停下。
“我真是善变啊!”他呢喃自语。
罗杨,到你出关时,你会给我何种答案呢?真是令人期待。但无论你做何种选择,我能做的也只有欣然接受了吧。对吧?罗杨。
“真是喜怒安乐皆由君啊!”
七月转瞬而过,八月接踵而来,九月金秋,十月仓满,十一月冬雪悄然而至。
“公子,下雪了!”窗外侍女的声音欢快而明亮。
梁非秦推开窗子,看着难得的飘落在松河沿的小雪花,心中自是欢喜。他对侍女关切道:“下雪了,多穿点,别感冒了。”
“知道了!”由近至远的声音回荡在松河沿十一月的雪天中。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三哥哥,我能喝一杯吗?”来他这躲懒的梁非雪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第 131 章
梁非秦反问曰:“你说呢?玉蝶。”
“好的,我知道不能。”梁非雪苦着脸,一脸的闷闷不乐。
梁非秦懒得问前因后果,反正小妹来他欢迎,她不来他自是清闲度日,夜间思念闭关的某人。
十一月了,你何时出关啊!
他叹息一声,引来梁非雪的注目。“玉蝶,酒没得喝,但哥哥陪你吃火锅好不好?”
“好啊!”梁非雪声音响亮到屋外树枝上的薄雪都被震下来了。
顾忌梁非雪的人小,所以梁非秦吩咐人端上来火锅是清汤的。锅子一端上来,梁非雪非常失望,但在自家哥哥跟她说明日一早再送她上学后,她的失望便没影了。
“哎呀,还是哥哥对我好。”梁非雪自言自语,十分快活。
梁非秦坐在一边饮茶赏雪,心中虽有惦念,但总体来说也是快活的。
十一月的雪,虽冷却不是彻骨的寒凉。
雪下了一天,将入目所见都染成了一层白色。安顿好小妹入睡,梁非秦拒绝了侍女的跟随,自己披着斗篷提着灯进行了一场雪夜游。回来时,斗篷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细雪。他就着屋檐下的灯笼一看,心中不由的咯噔一声。他伸手碾了碾,在抬手时,指尖果不其然的染上了一点黑色。
这是?下意识的望向最高的主峰,果不其然的看见灯火一层层的由山顶燃至山脚,照亮了主峰周遭的一切。
已经开始行动了呀!他轻笑一声,踱步进殿。
主峰的灯火惊动着人从屋里往外望,他在回寝殿的过程中看到就二话不说的打发他们去睡觉,因此也就此错过了他们的欲言又止。
寝殿门口当他奇怪怎么没人等着时,门突然就开了,他透过飞舞的雪花清晰的看到一直惦念着的人正坐在案前低头翻书。
罗杨。他弯唇一笑,几步跑过去,却迟疑的停在了门槛前。
“公子不冷吗?”罗杨把书合上,抬眼问他。
梁非秦道:“不冷,我穿的暖。”然后他就看到罗杨轻轻一笑,似是无奈又似好笑,整个人就像这灯下的雪一般看着就暖和。
他冲他伸出手,赭红色的眼眸在灯下柔和似的像春日晚霞。他走进去,握住了他的手,蹲下,两厢对视,久久未言。
最终还是梁非秦先开口了,他问道:“佳音还是良言?”
罗杨以行动给了他回答。轻吻印在额头,鼻尖,脸颊,以及唇。
良久后,罗杨放开呼吸不稳的人,把他扶坐下,指着案上的书责问道:“公子看这些书作甚?”
还沉浸刚才唇舌交缠的梁非秦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思绪明显的还没从情|欲中回过神来。
“三魂乃天魂、地魂、命魂,七魄是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欲分三魂七魄需备下……”剩下的话语湮灭在贴上来的双唇间。
在唇舌的亲密无间中,罗杨一分的情|欲都被勾出五分来,他伸手揽住向他倾身而来的人,顺从梁非秦的心意倒在地板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黎明时分,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停了。寝殿中,罗杨对趴在床榻上的人道:“公子,属下去一趟主峰,很快就会回来。”
梁非秦笑道:“兰音老祖,现在你还要尊称我吗?”下巴枕在罗杨的手上,左蹭蹭右蹭蹭。
“不称您公子,那该如何称呼您?”
“像大哥姐姐称呼我那样称呼我吧?阿秦或者冬素。”称名或者称字都不会失礼而又会显得亲近。“你要称呼我为德素,那你就要加上师叔两字了。”毕竟他是德字辈的,而罗杨则是音字辈的。
罗杨眼眸一低,倾身在他额间附上一吻,而后在他耳边轻声道:“德素师叔,以后请多指教了。”在人愣神的间隙中悄然离开寝殿。
梁非秦在罗杨走后一盏茶的功夫才把耳畔的红晕消去,他在床榻上翻滚几圈后想起了今早要送小妹去学堂。
他辟谷了可以不吃饭,但还是孩子的梁非雪显然是不可以。
梁非雪被侍女唤起时还不情不愿,但侍女一说她三哥哥已经在等她时,她便立刻清醒了。
穿衣,洗漱,梁非雪在侍女的服侍下很快就坐到了餐桌前。
坐她对面的梁非秦关切的问道:“玉蝶醒了,昨夜睡得好不好?”又用筷子给她夹了一个素包子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上。
“很好。谢谢三哥哥。”埋头喝粥吃包子。
梁家六口,早上吃的基本上都是一致。在未辟谷前,每日早间粥与包子那是必不可少。儿时,鸣盛老祖看他早间吃食,曾感叹道:真不愧是你父母的孩子,吃的都一样。
梁非秦那是嘴里还含着粥,闻言立马吐出来,并表示他吃饱了并要膳房明日不做粥和包子,而是改为阳春面。
师公不悦,但他撒撒娇,卖卖乖,鸣盛老祖自是不好再提了。
那时的他抱有的想法现在想来他都觉得可笑。何须为了外人而委屈自己呢,哪多不值啊!
片刻,饭毕。又休息了一会后,梁非秦便让侍女给小妹穿好斗篷,然后便抱起张开双手的梁非雪往松河沿的学堂而去。
一路上,人影皆无,鸟雀不见。梁非雪一开始还惊叹雪中景,后来就有些惴惴不安了。她攥紧斗篷的系带,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不安与害怕皆出现在稚嫩的脸上。
梁非秦察觉到了,手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玉蝶。是雪天冷,大家都躲在被窝里不愿出来呢。三哥哥要不是惦记着要送你上学,三哥哥现在也在被子里呢。”
梁非雪被他逗乐了,脸埋在哥哥的怀里,咯咯直笑。
从他宫殿去学堂的路不短,但他走得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到了学堂的大门口。
他先是与门口与他一样送人的同门师兄师弟们打了招呼,然后放下小妹,让她快些进去后,又同师兄师弟们攀谈了几句后,他便借口有事走了。
并未回到他的宫殿,而是去了这几个月他常常去的甚至夜宿的望日峰,也就是戒律长老慎雨声所在的微风杏花楼。
依照昨日主峰的情况来看,慎雨声可能也去了,不过,他的大弟子应当在。其实就算不在也无妨,这几月他近乎天天来,对这座山峰熟的就快像是自己家了。
到了楼前,除了几个扫雪的弟子外,一抹松青在白雪皑皑中自是显眼十分。他走过去,对背对着自己不知在捣鼓什么的师叔大弟子道:“师弟,你干什么呢?”
大弟子吓了一跳,差点栽倒雪里去,还好及时拿手撑住,这才没吃了一嘴雪。
“还好,还好。”又转头笑呵呵的对梁非秦问好:“德素师兄好,师兄吃过没?”
“你也好呀!”先是回应了师弟的问好,而后便问道:“雨声师叔在吗?”
“不在。”师弟摇了摇头,站起身,让他进去坐坐。
“正好,师兄也有事要问你。”梁非秦嘴角勾出一抹极度富含韵味的笑意来。
“唉,有事?是什么事啊?”师弟疑惑。
梁非秦摇摇头,道:“不急,等我们坐下慢慢说。”
热茶热饮点心上来后,梁非秦没急着用而是先是上下扫视了师弟一番,然后才在师弟疑惑的眼神中施施然的道:“也不知道小小师妹看中你什么了。”他口中的小小师妹正是山主的小徒弟,因为名字带小,他们这些师兄们便称之为小小师妹。
师弟先是一惊而后便是少年怀春的羞窘之色笼罩全身,他扭扭捏捏道:“师兄怎么知道的?”
梁非秦笑眯眯的道:“听你师父,我师叔讲的。”然后在师弟震惊的脸色下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杏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