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玄琛很满意,“孺子可教,那哥哥再教你一点新鲜的,想不想学?”
常清河舔舔嘴唇,干涸的喉咙一阵痒,“那你得多教两遍,我怕不好学。”
梁玄琛道:“哥哥不怕麻烦,教几遍都成!”
常清河掀掉被子,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让被子给闷得,还是刚刚经历的一场□□,或者兼而有之。
梁玄琛躺在他旁边仔仔细细地给他清理,便是看不见,他伺候起人来也是一点也没耽误,他是体贴惯了的人,前提是他喜欢你。
常清河以前对于这件事不是很上心,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他知道梁玄琛喜欢,既如此,拼了个面子里子不要了,也得讨好人家。现在由梁玄琛这么从头到脚地照顾着,疼爱着,他就晕了头,心道强扭的瓜果然不甜,还得是两厢情愿的才有个中妙处。
梁玄琛对于男欢一道,的确是有他的本事,便是没有长这副讨人喜欢的模样,他凭这一身本事,也能在男人堆里吃得开。顾长风心仪的人明明是女子,遇上梁玄琛他也能沉迷其中,乐此不疲。常清河先头还觉得是这个人忒不要脸,没有节操,直至今夜,他算是明白了,有梁玄琛这样的相好,便是死了也值,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
不知道一别经年,顾长风还会不会想起他曾经在上直卫军营里跟梁玄琛那么荒唐过一场。
梁玄琛仿佛不知疲倦,靠在床边只是把玩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常清河听到“咕噜咕噜”之声,明白过来他手上的乃是两个核桃,那捏核桃的姿势在黑暗中看不清,然而常清河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那手那核桃都带了色气。
常清河悠悠醒转回魂,轻轻哼了一声,心道要是屋里的灯亮着就好了,然而他真是没力气爬起来去点灯了。
梁玄琛仿佛听到他的心声,下床去摸了火折子点灯。他一个盲人这么做,只能是为了心爱之人。
“还不想睡?”
背着光,烛火摇曳下,常清河看到他披着一头长发,俊美得不像凡人。
“我在想,你以前那些相好,怎么舍得与你分开?”
梁玄琛一愣,随即自嘲地一笑,“久了也会腻吧,你只是第一回 尝到了个中妙处,也许过阵子也会腻的。”
“他们是觉得腻了,才与你分的?”
梁玄琛尴尬地笑笑,“不知道,我不去想这个。”说罢他翻身上床,躺到常清河身边,“你要是腻了,也可以离开我。”
常清河道:“你太好说话了,换成我,我不知道会怎么做,总之不可能潇洒离去。说到底,你对这些人的喜欢,还是有限吧?分开以后就没有想过挽回?各种手段,软硬兼施,可曾努力过?”
梁玄琛道:“苦苦哀求,威逼利诱?不知道,我做不出来,我相信和则来不合则去,勉强是没有意思的,勉强不来的。男儿大丈夫,岂能学女孩儿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你看,我最后不是遇上了你吗?”
常清河贪恋此时的快乐,然而这快乐是骗来的,偷来的,甚至是用毒药喂出来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败露,什么时候梁玄琛突然醒悟过来,知道他就是常清河,那时候他便是要一刀捅死他,他也认了。
第57章 毒誓
常清河休息够了,穿上衣服准备回他自己那边。
“还回去干嘛?都这么晚了,又没爹娘守门,等着发落你。”
“反正很近,我得回去。”
“真是个别扭人。”
“不是别扭,是讲原则。”
梁玄琛喷笑,“来,给哥哥分说分说,你这是讲的什么原则?”
常清河系上腰带,整理好袖口,一字一顿地说道:“慢慢来的原则。”
梁玄琛听到这里,手上抛掷核桃的动作都停了,“咱俩都这样了,竟还有后招吗?”
常清河一本正经地露出失望的神色,“哥哥就只这点本事,竟没有别的了?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一学就会,明儿如法炮制给你演练演练,如何?”
梁玄琛拿核桃准确地砸到常清河身上,“长本事了啊!何须用明日,来来来,哥哥再教你几招,免得你尾巴翘上天去。”
常清河坐在床沿正穿鞋,奈何梁玄琛突然扑上来,死活又要解他的腰带,两个人闹了一阵,常清河讨饶,“今日不学了,贪多嚼不烂,知道哥哥有本事就行,我明晚再来学。”
“真要走?”
“真要走。”
“非要走?”
“非要走。”
梁玄琛唉声叹气,“看来哥哥今日施展的本事,你还是不满意,来来来,我使绝招,一般这是我要留人的时候拿出来的杀手锏,用了至少能续一阵儿。遇上你这个绝顶高手,是不使不行了。”
常清河笑着直躲,护着自己的裤腰带不放,“慢慢来!慢慢来!”
梁玄琛在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一记,又揉了两下,然后摸到了床下的靴子,帮常清河拔上。
“行,你走吧。”梁玄琛重新躺回床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抛核桃玩,听核桃撞上床顶木雕花的声音。常清河有一瞬间的迷惑,他那么熟练地抛那核桃,简直让人觉得他没有瞎。
刚那么想着,核桃撞了个刁钻的角度,一时没接住,滚落到房间角落里去了。
常清河走过去,帮着把散落在床上床下各处的几枚核桃一起捡起来,核桃都已经被摸得油光水滑,他藏了一个在自己口袋里,将其余的塞回梁玄琛手里,“我明天再来。”
梁玄琛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常清河不肯在自己屋里过夜,哪怕他使遍十八般武艺,将他的身体掏空了,他爬也要爬回自己那个破落小屋。
常清河被逼无奈,只能说他因为那个脑袋里的隐疾,晚上时常会发病,发起来的时候怕自己六亲不认,吓着了梁玄琛。
梁玄琛一听,更加要守着他了。
“不是梦游,是会说胡话,然而说的内容也是很吓人。”常清河胡诌了一番,“我怕我杀了几个人,谋了多少财的事都跟你抖露出来,届时你要去报官拿我。”
梁玄琛知道他身上怕是背着不少命案,便不再逼问,虽说如今天下太平了,可是早几年上头乱得很,何承望跟着的师父听起来就是专门为人谋财害命的。他年纪小的时候,就替师门里做过事,如今罪名扣到他头上,要去蹲大牢乃至砍头偿命,梁玄琛可舍不得。
有时候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闲聊,梁玄琛问他,想不想去找师父做个了断,毕竟上次大开杀戒又多了几条人命在手。
常清河却是摇头:“我不会主动去寻事,他们要来寻我,我也不怕事。”
梁玄琛把他搂在怀里一顿狂亲:“我的承望弟弟,果真磊落潇洒,一派豪气!”
常清河知道自己一点儿也不磊落,不潇洒,他不肯睡在梁玄琛身边,是怕自己睡熟了,而梁玄琛醒着,他会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他不知道一个盲人对于触觉的记忆能维持多久,或者他能否靠触觉认出自己来,总之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甚至都不敢主动问梁玄琛这方面的问题,非得梁玄琛兴致好了自己开口。有一回两人在街上闲逛,经过一间玉石商店便进去看看,梁玄琛一直要送他什么礼物,偏生常清河对于什么都不是很在意的样子,竟一时寻不到趁手称心的定情信物。这一次进了店,梁玄琛将一枚印章握在手里细细地摸着,印章还未刻字,不知道他在摸什么。
常清河便问:“若是刻了字,你能摸出来是什么?”
“那是自然,只是刻字无非印章和墓碑牌匾,摸不摸得出来有什么要紧?”
常清河道:“要紧,哪天我死了,你好歹知道墓碑上刻的是我的名字。”
“闭嘴吧你,年纪轻轻,勿妄言生死。”其实梁玄琛以前常不把生死当回事,听说何承望活不过三十,他便很忌讳了。
梁玄琛能摸出印章和墓碑上的刻字,说不定也能摸出人的长相,至少他给人看手相的时候,能把掌纹上弯弯绕绕的每个细节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能看透人的一生似的。
常清河也不敢让他给自己算命,虽然梁玄琛说他都是故弄玄虚,瞎掰的。
两个人相处久了,梁玄琛也渐渐摸出何承望的脾性来,比如承望弟弟对自己的脸不够自信,那是摸都不让摸的,他也不喜欢谈过去,同门师兄弟一起拜师学艺的细节,他从来不提。只有一次说到自己那把刀,是大师兄在他出师那天亲手相赠的。梁玄琛觉得大师兄看上他了,何承望冷冷地说,他对此并不关心,再说人都死了。
“承望弟弟,这一点上你很冷酷啊,那位李镛李兄弟,肯定也倾慕你,然而你对他呼来喝去的,也不给个好脸色。”
常清河冷笑:“要不然呢,师兄师弟,大被共眠,你好他也好,个个睡一觉吗?”
梁玄琛苦笑,他自然也是拒绝过不少人的,有些人很讨厌,纠缠不休起来无所不用其极,他便会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教训一番,才能打发了人。还有一些人,跟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他不讨厌不拒绝,结果酿成大祸。
很多年了,梁玄琛想起那个人,恍若隔世,他现在过得很好,已经适应了瞎子的生活,对于报仇也不是那么执着了。大概那个人也把他忘了,听说他现在混得很好,青云直上,一帆风顺,既如此,身边总会有别人,说不定早就成家立室,结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