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成天板着脸,不拘言笑的公子。”安徒柳青形容着。
“没见过。”小厮喏喏地回答。
“和我一起唱戏的美女江夏呢,她在哪?”安徒柳青继续问。
“后台。”小厮回答。
踉跄地转到后台,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在整理衣物道具,看着有点眼熟,一把抓住他问:“江夏呢,有没见到他,他去哪了?”
看着他着急的神情语气,小伙子瞪大双眼,一脸的疑惑:“你找我?”
“不是,我找江夏,你见到他了吗?”安徒柳青重复着。
“我就是江夏。”小伙子脸上堆起了笑容:“和你一起唱戏的那个江夏。”
“你是江夏?”安徒柳青一脸不信地看着他:“你不是,她分明是个漂亮的姑娘。”
江夏无声地笑了,戏班里缺少女花旦,为了不影响唱戏,他一直在戏班里演反串,他长得明眸善睐、英俊如玉,穿起女装毫无违和感,大概这样造成误会。
“我就是江夏,你看到那个穿戏服的姑娘就是我。”江夏重申一遍。
“你就是江夏???”安徒柳青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狠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没事成天穿着女戏服干啥?”安徒柳青一脸懊恼、甩袖而去。
剩下一脸无辜的江夏,我穿女装惹你啦?
江夏来自南疆,祖辈皆是以唱戏为生,半年之前南疆大旱,颗粒无收,到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唱戏难以维持生计,无奈只好带着戏班一群人边唱边流浪,最后到了神都。
好不容易在神都站稳脚跟,靠着自己的唱腔和努力闯出一番名堂,被玉都神宫的人请去唱戏,说是宫中王爷寿辰,不敢怠慢,亲自上台出演樊梨花训夫。哪料在临出场的时候,搭档小生的庞宏居然不见了,这才引出安徒柳青的一番胡闹。
不过,这安徒王真是位美男子,英姿飒爽有英雄气势。江夏想起他出现的那一幕,无声笑了。
转而又想起父亲,父亲在两年前就逝去了,继母掌管了家中钱财,在他十五岁生日的时候,继母笑盈盈地给他几个包装精美的箱子,说可以拿它们走。
心里一阵欢喜,十几年继母对他都没有好脸色,这次难得送生辰礼物。
开心的拆了箱子,发现里面全是空的,一脸狐疑地看着继母:“二娘,这些箱子怎么是空的?”
“是啊,你已长大十五岁了,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滚出这个家门。”继母毫不客气地把他逐出门庭。
身无分文的江夏无家可归,幸好父亲留下一个戏班,从小在戏班长大,戏班的老人都舍不得他,由于戏班缺少花旦,他挑起父亲的担子,一直男扮女装演戏。
“想谁呢,这么出神。”身后传来一个男声,是搭档庞宏。一见到庞宏,江夏心中气愤不由一处来,举手就要打他。
“还好说,演出时间到了,你跑哪了?临时之间我上哪去找武生,不是存心给我难堪?”
“停停停……”庞宏长得高大英俊欣长挺拔,一边躲闪一边喊。
“这不刚才拉肚子,肚痛难忍,跑茅房了,谁知道出来时你们都唱完了。”他嘟囔着:“把我的戏份唱得这么差劲,身价都掉好几两银子。”
“还好意思怨别人,若不是安徒王临时起意闹这一场,引开别人的注意,我都不知如何收场,辛苦积攒的名声就被你毁于一旦。”江夏没好声地。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这就把这该死的肚子丢掉,在关键时候坏我们大事的也不是好东西,不要也罢。”
庞宏说完就在桌子上找了把小刀往自己腹中刺去。
“你若是真下得了手,我就跟你姓庞。”江夏冷漠地看着他,以他对庞宏的了解,最多就是做做样子,解解气。
“又给看破了,没劲。”庞宏扔掉小刀倒在长椅上就想睡。
“起来收拾东西。”江夏不依不饶。
……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长胜王府,气势恢宏的高墙大内院里,微风习习,竹影闪烁,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庭院深深处,一间精致的屋里,人影闪现。
司琴德胜正躺在小轩窗内的长榻上休息,此番的法事焚唱活动,吸入不少香烟,本来就哮喘的他喘得更厉害了。
安徒柳青不停在他耳边嘀咕着什么,无心细听,不过当他说到江夏时,一下睁大双眼:“什么?你调戏的姑娘竟是位男子?”
王爷只觉一股闷气直冲心头,呼吸变得细长,喘得极为难受。
“天晓得竟是位男子扮的角,害我还和他对戏一场,累坏我了。”安徒柳青垂头丧气。
“活该。”司琴德胜不给他好脸色:“戏班什么时候离开?”
“不知道,也许还要唱一天吧。”安徒柳青说。
“让他们马上走,不要唱了。这事也不要到处说,闷在肚子里,说出去丢人现眼。”
“干嘛要闷着,男子怎么啦,男子就不能喜欢吗?男子也是人,看他玉树临风,比你差还是比我差?”
安徒柳青一脸痞气,毫不客气地怼怼着他。
说完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喜欢男子?自己喜欢男子,怎么可能?活见鬼了。他一脸震惊,根本不相信这一切。
“你……”司琴德胜给他气得说不出话:“滚……”下了逐客令。
“滚就滚,谁怕谁?”安徒柳青无所畏惧,一脸坏笑摔门而去:“我还得去找樊姑娘。”
……
歇了半响,约摸到了半夜,终于理顺了胸中一口闷气。门外,传来手下兵将的声音。
“报告王爷,前方战事吃紧,南王伯野兵败,皇上急宣各位大臣进宫议事。”
“南王兵败?”司琴德胜闻言,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开门揪着报兵衣领:“前方战事如何?”
“具体还不知道,只知道南王那边损兵折将,车前国的七王子攻势凌厉,南王招架不住,已发七道急报,紧急求援。”
“速备车马,进宫。”他吩咐着,快速穿好衣裳。
南王伯野出兵之前,他就感觉不对劲,如今真给猜中,南王一旦兵败,后果不堪设想,西北部的十七座城池将不保。
拖着一身病躯进了皇宫,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位大臣、皇亲贵胄都到齐了,安徒柳青也从门外挤进来,想必也听到风声。
“各位卿家大臣,深夜招各位至此,实在是事关严重、事关国运。”司琴安然疲惫虚弱地呼招大家静下来。
“刚接到战报,前方南王伯野战事吃紧,车前国七王子气焰嚣张、来势凶凶,已不是一个南王和十万精兵可以抵挡的,招大家至此,共商对策。大家说说,如何退这狼子之兵保我国安宁?”
话音刚落,大殿议论纷纷,大臣们七嘴八舌地商讨着。
“之前一直收到战报都说战事顺利,敌兵节节败退,怎么这么快就来个大反转,招架不住要支援了呢?”其中一个身形微胖的大臣说。
“据说车前国七王子诡计多端、狡诈无比,先下佯装兵败,引诱我军深入敌军腹部,到了敌军腹部后,七王子的大量兵马才出现,把我军团团围住,烧粮仓、断水源,我军这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说话的是安以生,他是赤乌国的一品文官,年约四十岁的样子,身形挺拔。
“我赤乌国能行军打仗的,除了南王伯野就是德胜王爷,南王这一败,还真不好找人代替。”又一个大臣说,他叫田加之,是位长须老臣。
“是啊,我国文官不少,武将却缪缪无几,本来德胜王爷是领兵天才,可惜身子弱,不经折腾。”又一老臣说。
这时门外又有报兵前来禀报。
“启奏皇上,前方急报,我方已连失十七坐城池,南王伯野不知所踪,若无援兵,车前国七王子恐怕很快会攻进我国国都。”
“什么……”
大殿里一阵恐慌,大臣们乱成一团,司琴安然瘫坐龙椅上。
“啊……”
司琴德胜再也忍不住,凌空喷出一口鲜血。
“王爷……”众人更慌了……
“王爷……”司琴安和花千依从门外飞疾而来,一把扶住司琴德胜。
“表哥……”安徒柳青也大惊失色。
众人围上来问长问短。
“快传御医!”皇上高喊着。
半响,御医号脉完毕,摇头叹息着。
“王爷这是急火攻心,加上身体本来就孱弱,一惊一咋的问题就更严重了。行军打仗的事就不要再理了,回去养好身体再说。”
“德胜你就先行回府休养,前方战事你不用担心,这不还有皇叔嘛。”司琴安然安慰着他。
“大不了朕御驾亲征,定会收复失去的十七座城池,我就不信治不了车前国七王子的狂妄。”司琴安然身形虽没有气势,说的话却气势无比。
“不可皇叔,我朝就是再无人也不能由国君领兵打仗,臣侄没事,吐了一口血而已,习惯了,可以领兵前去。”司琴德胜摆摆手,气喘吁吁。
此时门外,有内伺进来,向皇上禀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