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司琴安然虽是一国之君,却是个病秧子,身子比司琴德胜还弱,站也不成,坐也不成,全身软塌无力,不但喘,还痨。司琴德胜禀明一切时,他还半躺在卧榻上。
“当时风波芒并不承认我是赤乌国的王爷,宣称我是敌军,对我们的人马进行歼灭性的击杀,敌众我寡,汉家军两百名兵将最后只剩下不足百人。”
“那风波芒有多少人马?”司琴安然有气无力地问。
“看阵势,应该有上万人马”司琴德胜回答。
“对方上万人马,你方两百名家将,一场战役,还剩不足百名士兵,不错嘛。”司琴安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
“说来惭愧,皇叔,剩下的几十名兵将是跟着臣侄连夜逃出来的。”司琴德胜垂下眼眸。
“不逞一时之勇,急流勇退乃兵家常用之计,两百名家将对抗上万名兵马,算你有手段。”
司琴安然虽然身体不好,但一直对这个侄子很欣赏。
“这段时间我国边界和车前国的确有些交集,南王伯野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你作为弟弟就好好体谅他吧。”
“皇叔,臣侄只是担心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至于误不误会不是大事,自家兄弟,凡事说开就好。”
“既然如此,皇叔这就宣南王进宫向你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正说话,下面有宫人来报:“皇上,南王伯野求见。”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待会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家兄弟打什么架?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臣侄参见皇叔。”司琴伯野迎面跪地而拜,又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
“看你两兄弟就是多规矩,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叔侄几人拜什么拜,快起来。”
司琴安然虽然病着,却很宠他的两个侄儿,不愿意他们受委屈。
司琴伯野是他大哥司琴欣然的长子,司琴德胜是他二哥也是上一任国君司琴悠然的长子,这两个侄子从小跟在自已身边,看着他们长大,对他们的品性十分的了解。
“伯野啊……”皇上还没发话,司琴伯野就插话说。
“皇叔,近期有车前国在边界骚扰,今又接到车前国的战书,说车前国国君诗威威要迎娶我们家的司琴娉婷为妃。”
“诗威威虽是一国之君,却是个七旬老翁,比娉婷整整大五十多岁,当她爷爷都不为过,好色成性,风流无度,娉婷怎么受得了,不能嫁过去。”
司琴伯野有些着急,毕竞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小跟在屁股后面转,怎么说还是有感情的。
“哦?竟有这事?战书拿来看看。”司琴安然坐直了身体。
“一个花季少女嫁个老头,年龄相差太大,我赤乌国又不是没人,干嘛要嫁这么远?”
司琴安然打开战书,不看还好,一看勃然大怒,猛弃战书于地面。
“居然威胁我国,不把娉婷嫁过去就派坐下七名王子轮番进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欺负我国无人。”他气得直喘。
“皇叔,别生气,身体要紧。”司琴德胜顺着他的背。
“伯野,皇叔问你,你眼前站着的是谁?”冷静下来,皇上指着司琴德胜问。
“皇叔开什么玩笑,他是臣侄弟弟,何故此问?”司琴伯野一脸愕然。
“据说你的首席大将风波芒不认识我们赤乌国堂堂长胜将军,当成敌军当众围剿,连续两场战役,把长胜王爷的两百汉家军打剩几十名,你家将军牛啊。”司琴安然嘲笑着。
“皇叔言重。”司琴伯野急跪在地。
“都是误会一场,风波芒将军回来禀报,臣侄就猜到误会了,已狠狠责罚了风将军,请皇叔恕罪。”
“这个罪朕恕不了,得看你弟弟的意思。”司琴安然向司琴伯野使眼色,示意他向司琴德胜道歉。
“德胜,你看这事,风将军已受到重罚,你看……”司琴伯野心神领会转向司琴德胜。
“既然南王说是误会,那就误会吧,只要不是别有用心就好。”司琴德胜淡淡地说。
“绝不会,绝不会。”司琴伯野赔笑着。
“依朕看,迎战车前国的挑衅就由伯野承担,娉婷绝不能嫁过去任人鱼肉,他车前国有七王子,我赤乌国也有司琴双杰。打就打、谁怕谁?南王,为了惩罚你对手下将领的疏忽管理,赔偿长胜王的损失,这次迎战车前国就由你带兵领队,你为主帅,风波芒为前锋,好好去灭灭他们的气焰,为自家妹妹争口气。”
司琴安然一身的病容终于显示出应有的大气凛然。
“打了胜仗回来有赏,若是输了,小心屁股开花,罪加一等,有勇气接受任务吗?”
“皇叔圣令,臣侄自当领命。”司琴伯野躬身行礼领命。
“好,这才有我司琴家族的皇风,坦坦荡荡做人,明明白白做事,无所畏惧,英勇直前。朕这就封你为兵马大元帅,封风波芒为前锋大将军,率十万精兵择日出发。”
……
次日玉都神宫,十万精兵齐聚殿外,皇上司琴安然大摆高台香案、金烛香烟,美酒鲜果,上拜九天,启禀万圣,凑启征战前因,敬佑战事平安凯旋。
各种敬拜启报仪式之后,司琴安然在众侍卫的搀扶下,递上一杯美酒给司琴伯野。
“天佑赤乌百年昌盛,祝皇侄此番一路平安,待到杀破狼之日就是我侄凯旋之时,到时皇叔再设美酒,十里迎宾,大醉一场。”
“臣定当不负圣命。”司琴伯野一饮而尽。
随着战鼓声声,司琴伯野举令发兵:“出发……”
看着军队远去的的影子,司琴德胜紧锁眉头,无不担心:“皇叔,这领兵打仗向来是德胜的长项,南王虽然愿意领命前往,只怕是外强中干,有负圣命。”
“长胜王这话不对,刀越磨越锋利,仗越打越灵活,只要多历练,智慧会有的,经验也会有的。再说,你我俩都是病猫,这秋天也快来了,身子不适合领兵打仗。”
司琴安然看着远方,摸着下颔那一小撮胡子:“自从月音出生后,朕就感觉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皇叔日理万机,请保重龙体。”
“眼看你20岁的生日也快了,立冠之年,就该好好成家立业、安身立命。切不可再像以前那般任性,管他世人拜我、求我、哭我,我心如铁。管他世人饿死、冷死、横死,与我何干。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你是赤乌国的王爷,代表着我国的形象,不可胡言乱语。”
“是。”司琴德胜恭敬答话。
“下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你母皇父皇那边有何打算?正值我国多事之秋,皇叔也不为你大肆操办,你看是想办个蹴鞠赛还是去雪山那边狩猎,弄个什么活动来庆贺一下?”
皇上征询着他的意见。
“蹴鞠赛?”司琴德胜眼前一亮,一道记忆犹如黑夜中的闪电,清晰又明亮地出现在眼前。
那年他刚满十岁,正是个眉眼初长、明眸皓齿的少年模样,却因哮喘而致病容苍白,身形羸弱。
为了康复他的身体,当时的前任皇帝司琴悠安特意邀请雪域圣宫的圣王和长老、大师进玉都神宫为他加持祈福。
王爷自小就给各种药罐包围着,天天喝药泡澡,对于加持祈福之类的既不感兴趣,又觉得无用,身体好不了,天天喘着难受。
宫里一群长老护法不停地念经焚唱,虽然唱声恢弘气势,但他受不了云雾缭绕的香烟,那样只会让他喘得更难受,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到后花园。
太监和宫女们都忙着佛事活动,谁也没有留意到他。一人无所事事地走在草坪,假山处有个蹴鞠!开心地捡起就踢。
踢了半响才发现一个人玩真是很无聊很孤独,打量着四周,愁着没有玩伴的他,蓦地见到一个身穿高贵僧袍的小和尚向草坪走来。
“喂,过来一起玩啊。”德胜小王爷傲娇地喊。
“……”和尚不理他。他是来找皇上的,刚才祈福的时候,中间有一段奏章需要皇上对天行礼发言,皇上不在这,转身想离开。
“喂,过来一起玩啊。”他再次发出邀请。
“……”小和尚依然没应他。
“想不到,小小年纪这么胆小,区区一个蹴鞠都不敢玩。”德胜小王爷不屑地看着他。
和尚并不介意他的话,和善地冲他微微一笑,合十行了个僧礼就要退出。
这小和尚就是雪域之王莫汗那德,长年被困在高墙内,不是颂经就是礼拜,日夜面对各种经典、佛法,已觉枯燥无味。听到有人邀请他,眼睛顿时亮了,他也想玩,但不能和眼前这个人玩。
眼前这人虽然衣着华丽、打扮高贵,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恐怕踢不了几回合就败下阵去,没意思的玩法,不玩也罢。
“还是轮转王呢,还不如叫狗熊王。”德胜小王爷扔下一句就自个冲进草坪。
小圣王被他的一番怂恿挑衅、无视和轻蔑,一下激起少年心性,一言不发,百米冲刺飞奔入场,两个素不相识的少年郎进行了一番你死我活的厮杀。
半炷香时间,两人气喘吁吁,满身大汗,无力地躺在草地上,看着高而远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