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传令下去,出发至雪域圣宫。”虽然身体承受着巨痛,一颗心却早已飞向那茫茫雪山。
“不可王爷,你这身子哪里禁得住舟车劳顿?”司琴安劝阻着。
“表哥,你刚与风波芒一战消耗不少,此时应该休息养身。”安徒柳青也安慰着。
“休息养身?”司琴德胜喃喃自语。
“他说过,这世上除了生和死,哪一件不是闲事?可是就连他生死这样的大事,都没机会过问……”
司琴德胜神情落寞,郁郁寡欢中又连吐了几口血。
“下令吧,出发。”他轻声道。
“那,你去吧,我,我得找江夏……”安徒柳青说不下去。
“去吧……”司琴德胜此时只想各自安好各自幸福。
……
广袤的平原,一望无际的雪山,银装素裹的林海……
雪域圣宫坐落在巍巍的高山之巅,四周是延绵千里的雪山,圣宫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云雾缭绕之中宛如仙境。
宫内,佛法庄严,佛幡飘飘,颂唱之音声声入耳。
金碧辉煌的大殿烛火通明,香烟缭绕,一排排、一列列、一队队的长老护法、高僧大德闭目焚唱,震撼的浑厚之声直响九霄……
莫汗那德身死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有人欢呼雀跃、开怀大笑。有人痛心疾首、肝肠寸断。
欢呼大笑的人拍手叫好,有的说:
“死得好,这种人就该早死,骗了我们这么久,白白供养他二十年,竟然拿假的圣药蒙骗我们,若不是他,我家娘子也不会枉死。”
“听说他还破了色戒,在清虚殿夜夜笙歌、欢声笑语呢。”
“那天我去讨圣药看到东殿的长老哈斯和那楼,西殿的大师吉衡和比诺领着几位妙龄女子进了清虚殿,我看八成是供那色棍的。”
“唉,又毁了几名女孩。”
“这种人真是该死,怎么他就可以混成圣王呢。我们心中的圣王纯洁神圣,哪像他吃肉喝酒,好色□□。”
“白白受了我们这么久的供奉,不为民做点事,会遭报应啊。”
那一头,对于圣王身死嚎啕大哭、哀哀欲绝的又是另一番说词:
“他走了,我们心中的太阳也灭了。”
“我们再也得不到他的帮助了,这么好的一个大善人,那些可恨的长老大师怎么下得了手?”
“若不是他给银子我家夫君,哪来得及到神都赶考,这不我家夫君刚考了个秀才回来,一家正在乐呢,可惜恩人看不到了。”
“那天还看到他抓了一框的蚯蚓到河里喂鱼,以后,我们都打不到肥美鲜活的鱼咯。”
“我家媳妇难产,若不是他赶来,就一尸两命,他是我家大恩人啊,就这样死了,天道不公。”
“他常说,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他这样给绞死在清虚殿不值得啊,他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圣王,高尚纯洁。”
“我们应该为他讨个公道,还他清白。”
“对,我们这就上雪域圣宫,讨回公道。”
众人情绪汹涌,愤愤不平,说着就要组队上山。
“可是圣人已逝,我们这样闹不好,相信圣人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这样。”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在当地,人死后再吵吵嚷嚷,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圣王死得屈,但他永远活在人们心中。
第68章 清虚殿里忆情郎 烈火重生王归来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队威武的车马仪仗队迎面而来,豪华的轿子上坐着高冷的司琴德胜,病恹的气息掩盖不住他的英俊挺拔,一身黑色的皇服绣着的五爪金龙特别抢眼。
轻轻地抚着手心的金佛像。这是小莫送个他的,轻吻着小佛像就像亲吻着莫汗那德……
“好啦,胜王若是想我……”莫汗那德一点也没有和尚的矜持,笑着勾起他下颔:“就看它好了。”从怀里拿出之前买的那尊金佛像。
“你看我像不像它?”把佛像递到他跟前:“是不是我和一样帅?
“你比它帅。”司琴德胜接过佛像:“你会笑,它不会。
“哈哈……你是第一个说我帅的人。”
“你是天下第一帅。”他又一语。
抚着小佛像,眼睛扫着外面的街道,目之所及,街道两旁的商铺里有一间画舫,挂满了各种佛像,最吸引他眼光的是中间小莫莫的画像。
画像中的他眉间是银河,眼中有星辰,一脸阳光灿烂的微笑似乎可以融化那一片雪山。英俊如玉的脸,贵气文雅,和善的目光似乎在看着路边的每一人。
内心猛的一阵跳动,呼吸几乎停止一般,司琴德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画像,如同小莫王在静静地看着他。
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对他笑,他也对他笑,四目相对,久久不挪。
“停。”司琴安看他神色不对,回头看店铺的画像心中已明白七八份。
威武的仪仗队闻声而停。
轻挑珠帘,漫步入内,画像翩跹,笑容闪现。
“你一定还在的。”他抚着画像,喃喃喃自语:“一定在某个角落等我。以前总想着舍王权富贵,陪你青灯古佛,现在才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青泪直落静无声,故人已驾黄鹤去。指直问天魂何在,白云悠悠空载载。
“画师!”司琴德胜轻声喊着。
内堂走来一位老年男子,长须白发,却精神矍铄:“请问客官有什么需要?”
“是你画的?”司琴德胜问。
“对,正是在下画的。”
“你见过他?”
“见过,他是我恩人。这不听闻他已仙逝,特画来纪念。他是好人哪,这画像一挂出来,就有人来抢购。这不,这是最后一张了,客官你要吗?”
司琴德胜不语,瞥一眼司琴安。
司琴安心神领会,走到老人家面前:“老人家,这画我家主人要了,你以后也不用在这里开画舫了,就去我家主人那里享清福吧。”
司琴德胜要把这位画师带回王府专门为他画小莫王的画像。画师受宠若惊,颠沛流离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凑些银两开了间画舫,想不到因这画像走上好运。
笑容可掬地跟着司琴安上了后面另一辆马车,哇,这马车真豪华,镶金嵌银,前呼后拥,气势非凡。
“老人家,你是怎么认识小圣王的?”司琴安有意无意的和老人聊了起来。
“哦,是这样的。”老人家像在做梦一样回过神来。
“在下就住在雪山下,叫莫测。平时就爱做画,特别是画飞禽走兽,鱼虫花鸟。那一天,老朽正在躲在山上画一只猛虎,哪知这猛虎机灵过人,刚画一会就嗅到人味,竟向我扑来。”
老人家莫测回忆往事还心有余悸,惊慌失措。
“不用紧张的,莫先生请慢慢讲。”司琴安眯着单眼,看前面那辆马车中王爷的背影,安慰着老者。
“那时老朽别无它法,只好一心等死。可过了一会,那猛虎也没扑来,睁眼一看,一位明眸善睐的年青僧人路过此地,顺手给了猛虎一大块的肉,老朽这才死里逃生。”
“后来才知那年青僧人是我们雪域圣宫的小圣王。老朽这一辈子见人无数,却没见过如此英俊的人,简直如金蝉子转世,他就是我们心中的活/佛啊。”
“那后来还有见过他吗?”司琴安问。
“小圣王貌似神人,心善无比,这天下要他帮助的人何止千万,老朽能受他一次之助,已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哪里还敢祈求帮我两次?”
“莫先生画得很好,很传神,不知我家主人向先生讨教,先生可否教之?”
“老朽受之有愧,只是不知你家主人是何方人士?”
听到这里,前面马车的司琴德胜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
当当当……
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那是雪域圣宫的午课声,一时间,雪域圣宫焚声四起,千人齐颂的雄壮之声传遍雪山四周。
司琴德胜的车队缓缓使入高山,车队所到之处,闲人免进,威武庄严。
一群僧人众迎面赶来,见到冷俊高贵的司琴德胜,都低头合十行礼。
人群中间,迎来衣着华丽袈裟,身份贵重的四人,分别是雪域圣宫东殿的长老哈斯、那楼和西殿新任不久的大师吉衡和比诺。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恕罪。”为首的那楼向前低头行礼道。
“恕什么罪?”司琴安看到哈斯就气不从一处来,想起安泰血淋淋的断腿,抬手在他脸上左右开弓,狠狠的甩了三巴掌,如此才稍稍消气。
“你……”堂堂圣宫长老,居然被一个无名之辈扇耳光,哈斯捂着被扇得通红的脸看一眼马车内的司琴德胜不敢发作。若不是王爷在,司琴安在他手里死十回都不够。
“这三掌是代小莫王和安泰讨回来的,算便宜你。”司琴安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朝皇封的圣王都敢绞杀,你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司琴德胜并没有下轿,任由司琴安在面前耀武扬威。
“罪过罪过,王爷,圣王之事实属意外,是本座等人照顾不周,竟然让他吊死在自己的清虚殿里,实乃罪大恶极。”吉衡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