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璃辰听到他回来了,也没有刻意为难,当即宣他进来。凤璃辰只是虚披着一件外裳,里面穿的很少,他还在忙。
君怀自然也是猜到了,不然凤璃辰也不会这么晚宣见季临。只是心里想的毕竟跟眼里看的,感受起来不一样,多出来的那一份心疼叫他有些难以表达。
“你在等季临?”他问。
凤璃辰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君怀如是说道:“我在门口碰到他了。”
“我让他走了。骗他说你已经睡下了。”君怀补充道。
这话听得凤璃辰愣愣的,半晌他反应过来,看着君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极反笑,“你让他走了,我这些事怎么办?”
“我能帮你。”君怀轻声说着,见凤璃辰眉头深深皱着,他又赶紧补充道:“季临他毕竟是刚上任,很多事情对于他来说是纸上谈兵,我不一样。”
凤璃辰脸色瞬间沉下去了不少,他冷冷地看着君怀,“你现在的身份还要我来提醒你么?”
君怀垂下眼,搓着冻得有些红的手,摇头,“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你走,让我一个人静静。”
话说到这个地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君怀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只会说着苍白无力的话,“我真的只想帮你分忧,没有其他的心思。你若是不想看到我,那我走,你也不要忙的太晚,注意身体。”
凤璃辰连一个字都没舍得给他。
君怀出了凤璃辰的寝殿,左思右想,怕凤璃辰一个人熬得太晚,又不做停留去了国师府,叫季临去见凤璃辰。
季临领了命也没有多少的疑问,始终端的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君怀想,当初救下凤璃辰的时候,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云淡风轻,雅人君子的样子?
那时候凤璃辰喜欢自己真是喜欢得紧。
当天晚上,君怀做了个梦,梦见凤璃辰生孩子了,季临抱着孩子,教孩子叫爹爹。他也想抱孩子,想让孩子叫他作爹爹,但是凤璃辰说,孩子不是你的,你没资格抱。
他急了,他在梦里大张着嘴想要解释,凤璃辰却牵着季临的手走了。画面又是突然一变,是凤瑜,全身被水泡得肿胀,那张小脸洋溢着诡异的笑,他喊他爹爹。
君怀猛然惊醒,一身冷汗。他坐在床榻上粗喘着气,双手想要抓点什么东西却使不上力气,腿脚也是,仿佛全身力道都被卸掉了一般,动弹不得。
他缓了许久,等身体差不多恢复了,随便套了件衣裳,便不管不顾地往凤璃辰寝殿方向跑去,但他也没有想着要去打扰凤璃辰,就在宫墙下,坐了一夜。
凤璃辰是上早朝的时候发现他的,君怀染了风寒,神志不清,嘴里时不时念叨着凤璃辰的名字。
这副模样十分落魄。君怀不好受,凤璃辰心里也没有舒服多少。于是他罢了早朝,专门守着君怀。
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凤璃辰在做事,重生之后这样的场景君怀不知看了多少遍。每一次他都想跑到这个人身边紧紧地抱着他,来平复自己心底失而复得的喜悦。
“璃辰,”因为手脚使不上力,君怀只得坐在床榻上轻唤着凤璃辰的名字。凤璃辰听见声音偏过头来看着他,正要说什么,却见君怀露出了脆弱的情感,他嘴角的笑意苦涩得很,“我昨晚做了个噩梦……”
凤璃辰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我梦见你生孩子了,孩子不是我的;我还对凤瑜见死不救,他喊我爹爹……”
说完,君怀突然咳出了一口血,染红了他苍白的唇瓣,又像是花一样绽开在他身下的被衾上。
凤迩说,这是恶血,咳出来就没事了。只是君怀脸色变得更为苍白,当然,听了这话的凤璃辰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君怀的话于他来说也是一场噩梦。
他走过去,捧着君怀的脸认真看着他,“你总是这么不遗余力挑起我的伤心事,该怕的是我,该痛苦的也是我。”
君怀看着他,眸眼酸涩,从头至尾,凤璃辰就没把他当作相携之人。
“反过来,还要我看着你痛苦,还要我来安慰你,君怀,你能不能,让我不要这么累呀?”
君怀吞咽着喉间的苦楚,凤璃辰眼底的无奈让他想要逃避。可是凤璃辰却是亲昵地捧着他的脸,掌心的温度让他舍不得离开。
“沈章说的没错,我心软,你也明知道我容易心软,却还要做这些事来让我心里不舒坦,看我黯然神伤,心里是特别有成就感?是不是会想,啊,这人可真贱,上一世我都这样对他了,他还会在乎我?”
“我没有。”君怀否认,嗓音沙哑难听。
凤璃辰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怜悯似地看着他,“不是的话,你折腾这么多,是给谁看?”
君怀蠕动着唇,凤璃辰的眼里满是嘲讽,还有那不可多见的冰冷。他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挽回现在这个局面,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博览群书的聪慧和舌战群儒的伶俐,在此刻失了万千。他只得垂下了头,凤璃辰的身影慢慢地在他视觉里消失,他听到了凤璃辰那一声轻笑。
决然,不屑。
那一瞬间自己所持的自尊仿佛被人踩在脚下,眼眶终于忍不住落了泪。
君怀到底还是骄傲的。
他等身体好些了,一句话也没有与凤璃辰说,紧绷着一张脸,出了他的寝殿。凤璃辰看着紧闭的大门,神色间有几许惆怅。
第116章 信任
那一晚凤璃辰的话对君怀的冲击仿佛不小。第二日,君怀便下旨整顿后宫,连带着揪出了不少心怀不轨的官员。不过他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知道不能僭越,他便拟了份名单,交给了凤璃辰。
君家势力不小,万事俱备,他只要等凤璃辰一声令下,就能将这些人拿下。只是凤璃辰遣回了他送的名单。
理由是季临给他的,说要留着他们,牵制部分势力。君怀听了这话,手里的纸张被他捏得变了形。凤璃辰显然也对季临的话表示认可,在一边默默看着不说话。
季临这话说得很轻,满含笑意,十分亲近。可君怀也知道,他话中的“部分势力”指的便是君家。他便笑了笑,把纸张收好。
凤璃辰知道君怀有话要说,他便让季临在外殿等。这些天他休息得不够好,眼里有细微的血丝,有身孕之后整个人也很倦怠。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季临的出发点说给了君怀听。
无非还是对君家势力的忌惮。
君怀轻声问:“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凤璃辰摇头,“你若有心夺这个位子,也不会将我留到现在。”推心置腹的话,说着有几分的荒凉和无奈。
君怀心里欢喜,脸上倒没有露出几分。他看着凤璃辰的肚子,缓缓说道:“这些事,全凭你做主。我知道你现在有身孕身体会不好受,要是哪里累了,乏了,你便唤我,我多少能帮你照料一些。朝堂的事,在我职权之外的,我听你的,不插手。”
凤璃辰弯着嘴角,连带着双眸也温柔了起来,“上一世,我是听说你有一妻,你也很照顾她,你们两的孩子,便是君知。”
君怀眼里闪过一抹慌张,他想解释,可是上一世度过的清冷日夜和内心备受的煎熬,又何止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便抿着唇角,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牵强,“是……”,再多的话在此刻说出来也是笑话。
“你很喜欢君知。”凤璃辰依旧淡淡地陈述着。
君怀不明白凤璃辰说这些话的用意在何处,他心底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任由凤璃辰继续说下去,他觉得自己现在在这种环境下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是对的。
可是凤璃辰接下来的话便已让他的心跌入谷底。
凤璃辰说,要他去寻得那员外的女儿,成婚。他说或许这样更适合君怀。
君怀听完了沉默了,很久很久,他面对着凤璃辰,苦笑了一声,“你就这么,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凤璃辰叹了一口气,紧绷着的情绪让他身体很不舒服,语气便见不得有多耐心,“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每做的一件事,都让我提心吊胆,我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每回躺下的时候,总会想着前世今生的你,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仿佛都在折磨着我的身体,让我难以安心。”
夜,寂静的可怕。
无可奈何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慢慢渗透四肢百骸,君怀堪堪扶住一边的椅子。月华倾泻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染了几分清冷。
“你还是不相信我。”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带着自嘲的意味。他似乎很难受,弯着腰,身体在颤抖。
凤璃辰看着他的侧颜,每一细微的表情都在昭示着主人的颓败。他于心不忍,其实他不是不相信君怀,他是不相信自己。
“前世,我多好,可偏偏,换不来你什么;等我遭遇了些不堪的事之后,你又说你想陪在我身边,君怀……”
“行了。”君怀仰着头,凤璃辰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人走茶凉了,凤璃辰才坐下来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地腰,心想,君怀还是这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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