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提起身边的人我的眼皮子就动,而曹几何恍若未觉,继续加火。
“可你表面上为了接星引月阁,背地里给李藏风留活路,你让他活,他就不让别人活,我又岂能让你随他而去?”
我瞧见老八的影子在我眼前晃荡了,他的笑他的吵他的阴阳怪气都在我耳边一跳一跃的。
由此一来,恨是更真了,杀意是更浓了。
曹几何又道:“现在你来了,我觉得很好。其实我们之间并非完全没有余地。”
我摇了摇头:“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余地?”
曹几何笑道:“老七,你身上余毒还未清吧?”
他笑了笑,似乎还想再说出一句半句的条件,而我却先一步出手。
没有金睛刃,没有分水刺,只有我,一双肉掌,十根手指,两条飞腿往前狂奔,只当胸口的伤早已愈合,就当肩头的血从未流过!
这不是因为我等不及。
而是因为我觉得这厮和我在这儿叨叨半天,必是别有目的。
他或是等着援兵,或是等我体力不支。让他死于话多我就不奢望了,我别死于话多就行!
话不多说,我没个兵刃也没个好肩好胸,但我仍有一双好腿好脚趾!
首先我蹬地而起,半空中腰板一旋,搓出一个飞踢冲他胸口撞去!
插一个问题。
这么大幅度动作,伤口会裂吗?
插一个回答。
会的,可我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曹几何不敢小觑了七哥的钢铁脚趾,他闪身一让,悠悠躲过,拿自己的背来撞我,一撞之下我只觉筋骨皆震,他猛抬肘撞我胸口伤处,我抬膝就顶他腰胯,一肘一膝是硬上碰硬,他怕死我却不怕,这老东西只能收肘后撤。
然而他只撤一步,忽又投怀送抱,炮仗般撞向我躯干。
同时他手上也不闲,指间一把尖刀如刀花盛开凛冽银光、如受十倍重力吸引一般急速下落,眨眼间就要坠到我心口,点缀我性命。
岂能叫他得逞?
我一抬臂膀弹开他腕子,他匕首在臂上轻轻巧巧一划,带出一道血,可我不管、我不顾,我只顾一手抓他腕,另一手扯住他手肘,用尽力道将手腕九十度一翻折,我要他的刀尖成为我的刀尖!我要他对着自己的咽喉刺下去!
忽的一阵剧痛,原来是曹几何抬膝相送,直撞我腰身,直叫我眼前一黑,力道一软,他便趁机翻转刀尖,迫我松手。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似流水,他对老七的本能动作竟是熟悉的,在杀人时的精准更是无可挑剔。
可那又如何?
他熟悉的是老七,关我方即云什么事儿?
我马上开始舍弃七哥的近身战略,只要是敌人所熟悉的我都不去学。我翻个身形往地上一滚,如猪突狗进,不讲风度,只讲策略地翻到一块儿巨石旁,它看上去有一个西瓜那么大,是块儿颇为尖锐的好石头,那我就看上他了。
我脚趾一痒,足尖一动,这块儿西瓜大的巨石就被我送上了天,飞向了曹几何。
曹几何没躲,他竟凭一种高超而神秘的技巧,只用刀在石头上点拨了几下,如同一个稚嫩的孩童拨动巨人的手掌,这块儿石头就这么被拨歪了,飞偏了,完美地越过了他的身侧。
可是他忘记了一点。
沙滩上的大石头小石头不止一块儿。
所以这一刻起,我就是沙滩之子。
不是脏话的那种意思。
我开始疯狂地拿石头砸它,我一小块儿一大块儿一整块儿一片碎块儿地砸,这很不七哥,但这很方即云。
而曹几何也从一开始的四两拔千斤,变成了疯狂躲闪石头雨。他似乎坚信大点的石头总有一刻会砸完,而我的体力也总有一秒会用完。
曹几何想的没错,但这一刻来的有点迟,那一秒就来的更加晚。
我怀揣几块儿尖石,好似胸口抱炸/药一般扑向他,我给他一个热情膝撞,再来一个温柔肘击,对象分别是他的肾和他的咽喉。
而他都躲过去了。
而且躲得志得意满。
反倒是我看着体力不支,实际也是真体力有点不支,我的动作是比之前慢了点儿,缓了点儿。
就这么一缓带一慢,带动了他的杀心与胜利心。
曹几何果然刀尖一亮,如小鸟归巢一般刺我胸口。
你瞧他刺下去的这速度,这姿势,仿佛血肉才是刀尖的鞘,心脏才是刀花的盆。
那一刻我居然从他平平无奇的数学课本脸上,感到了一丝酷炫的错觉。
杀人在他手上成了一种数学,是各种有条不紊的算计组成的黄金答案。
而我呢?
我最讨厌数学了。
我尤其讨厌几何学。
只有物理学,物理学它从不辜负,永受我喜爱
在他的银白刀花冲我的心脏盛开时,我紧抱牛顿大腿,手上“蹭”地一下冒出两块儿石头,电光一瞬间,我夹住他刀尖,然后猛力一转。
只听“噼里啪啦”一声响,他的刀就被我转掉了。
在离我的心脏只有2到3厘米的时候,就这么被转掉了。
就好像死神他老人家千里迢迢地追我尾,就快追上我的车屁股时,他老人家当场爆胎,追不上了。
然而曹几何能成为我的噩梦这么久,也是有理由的。
他武器被掉,不慌不忙地手下沉,滑出一把更细更小,如簪子一般的剔牙刀,冲我毫无防备的脑袋扎去。
而我呢?
他的一把小刀掉下来,当然是得落在我指尖。
我不怕他杀我,我就怕他不杀我,他杀我的时候得用掉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就显得孤立无援,这个时候我往他咽喉扎,你说谁的胜算比较大?
其实说实话,胜算都一样大的。
这么近的距离下,我的强战力打了折,血量也打了折,我该与他的战力持平相当。
但是我有一点比他强。
我能不顾一切来去杀他,他不能。
这老狗谋算来谋算去,他终究舍不得谋算自己的命。
犹豫就会败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无论你多么能谋善阴,你逃不过快这个字。
他犹豫了,想后撤了,不想同归于尽了。
可是没地躲。
十分之一秒后,我的刀尖先扎进了他的咽喉。
一刀致命,脖颈的脉管欢快地破了个洞,血滴子像喷泉似的乐呵呵地溅了我一脸。
我瞧见曹几何的脸色铁青如铜锈,牙齿格格作响如僵尸,可他手上的剔牙刀却在惯性作用下,不偏不倚地扎进了我的脑袋。
我感觉脑袋一阵刺痛,然后就没感觉了。
一切感觉消失前的一瞬,我好像跌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洞,全身上下暖洋洋的,有人在接着我,有人在围着我,隐约朦胧之间,我看到了李藏风从模糊到清晰的影子,瞧见了七哥冷峻的眉眼在我眼前闪,我甚至还听到了老八,他在我耳边声嘶力竭地喊。
什么是痛快的死?
瞧见心中挚爱,看到心底藏着的人,遇见死去的朋友,这就是痛快。
我笑了笑,转身迎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第164章 换个视角
他叫李藏风,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的刀一向稳得很,此刻也不乱,心却乱。
它跳得如三十只手指在拨弄一根琴弦,很乱、很急,玉珠子雨滴子掉下来也没这般催人肺腑。这是一种许久未有的预兆,它直接反映在李藏风的身体上,叫他呼吸变快、腿脚生酸,更叫他想起某人。
方即云,老七,不管那个人现在用的是什么名字,这并不能改变这个人的位置。
他住在李藏风的心上。
住的高高的、稳稳的,还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好像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在那儿呆着。
可现在这个人受了重伤,肩膀和胸口破了两个血洞,血流如泉,他脸白如霜,一个活生生的人像被挤压成了一层薄薄的纸,他好像就快掉下来了。
所以李藏风的愤怒对着高悠悠,恐惧则对着自己。
万一,如果?
不!
不会有万一和如果,方即云必须活下去!
老七绝对不可能死在这儿!
他心绪如战场,身体如盾牌,持刀奔赴敌方,刀从一个人的肩膀跳跃到另一个人的胸膛,像划开一片五花肉似的划开另一个人的肚子,如剪切树枝般切割一个人的骨架,红和白的像腐败的花儿那样绽放,铁片和铜锈一块儿翻涌进他的鼻腔。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战场。
只有这股恐惧和担忧是陌生。
所幸高悠悠从傲慢中醒来,他把李藏风心尖上住着的人带离了战场。
这是好事儿。李藏风松口气,他认为自己接下来已无所畏惧,便该所向披靡。
来的人很多,似乎还有专门克制他的阵法。
不怕,一个阵可以拆成数个人,一一击破。
武器各种各样,长的短的皆在,软的硬的都有。
更不怕,不变应万变,速度才是这世上最强的武器,有速度才有力道,没有速度的力道一无是处,只是野蛮无章法的动作,这动作活该输给他。
他专心于杀敌,想象这是一场久别重逢的考验,内心的冷酷如同被压制久了一般涌上来,平时他不喜欢在老七面前暴露这些,但现在他可以尽情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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