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字?”
洛闻初神秘兮兮的拉过贺知萧,覆在他耳边说:“滚。”
“洛闻初你丫找死!”
“……”
年少的记忆总是带着些跳脱,言谈之中,洛闻初自然地带上了一抹微笑:“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亏得我机智,如若不然,他整个家当恐怕都得交待在那儿。”
沈非玉也勾起一抹笑,伸出手,点了点他唇角浅窝。
洛闻初捉住那只作乱的手拢在手心,亲吻着玉白的指尖,“非玉,为师今夜可都打算放过你了。”
被亲吻过的指尖酥酥麻麻的,沈非玉眨眨眼,眉眼弯弯的笑开了:“可是非玉不打算放过师父呢。”
“哦?”洛闻初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那你打算绑我多久?一辈子?”
“一辈子?”沈非玉认真算了下,摇摇头,“不够的。”
洛闻初垂首轻咬沈非玉鼻尖,嗓音低沉,透着满足的喟叹:“……个小贪心鬼。”
就在他想进一步行动时,那一直被两人刻意忽略的呜呜声越发清晰。之前以为是风声没注意,这下听清了,洛闻初脸色骤变,“他们似乎在举行祭祀。”
“祭祀?”
这是一种被官府明令禁止的东西,由外疆传入陈国,被定为邪术。
因为但凡祭祀,都需要向上苍或者哪个旮旯的神明上贡,有时是牲畜,有时,是人。
而在陈国,大家能祭拜的,只能是国主,信奉和崇拜其他东西的人都被视为愚民,一旦被官府捉住,牢狱之灾随之而来。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庄白离开前所说的话,当即披衣而起。
等两人赶到村口那片空地时,祭祀前的祷告已经结束。商队也有不少人被吵醒,正站在外围支着脑袋好奇观望。
看来庄白都告诫过其他人了,商队的人虽然好奇,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声。见洛沈师徒二人赶过来时,两方人打了个照面,颔首便算作招呼。
此时村口站满了人,前方设了半人高的台子,台上堆着柴堆,上面架着一口大铁锅,正烧着滚烫的沸水,蒸腾而起的热浪冲散了夜间寒气。
庄白走上高台,他手里捉着一只毛皮赤红的动物,由于距离远,前面的村民还脑袋叠脑袋的,沈非玉垫着脚也看不清,洛闻初凭借身高优势,比他先一步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压低声音道:“是只狐狸。”
这时,村民自发自觉褪下脑袋上的面纱,露出满是疮疤的面庞,甚至有的伤口还在流脓,看得人眼皮直跳,饶是走南闯北的商队,也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糟心的玩意儿,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看台上,火红的狐狸被庄白攥着脖子拎到铁锅前,它张嘴发出尖而细的叫声,似乎在求饶。
全村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眼中盛着期盼与渴望。
这一幕实在是诡异无比,那几名商队的人脖子瑟缩,像是料到了接下来的画面,不忍再看。
台上,庄白冷笑着将狐狸尾浸入沸水中,狐狸叫声陡然变得凄厉,如惊雷般划破央央长夜。
沈非玉身体不受控制般迈开腿,往前走了一步、两步……直至越过众人。
庄白的目光一下子锁定到他身上,村民的目光也变得格外不善。
洛闻初揉身上前,攥住沈非玉手腕,微微摇头:“非玉,不可。”
“可是师父,”沈非玉双目无神,愣愣的指向庄白,“它在向我求救啊。”
洛闻初回首,正好对上一双金色兽瞳。
第十七章
那是一抹极其纯粹的金色,在夜色中静谧流动着。
“看来沈公子也着了道。”庄白惋惜道。
“师父,弟子并未……”
洛闻初上前一步,抬手劈在沈非玉后颈,沈非玉顿时身子一软。洛闻初将人揽入怀中,扫过那红狐狸鎏金似的瞳,复又转向庄白:“这狐狸的眼睛,能摄人心魄?”
庄白一怔,没想到自己准备的说辞竟从对方口中说出。庄白立即反应过来:“既然洛公子已经猜到,再隐瞒下去也无必要。这红皮子狐狸又叫金目灵狐,一双眼睛有蛊惑人心的效果,最易使人着魔,已有许多村民接连中招,此乃妖物啊!”
“使人着魔?”洛闻初缓慢品读哲这四个字,魔教外栽种着的幻攞草需顺着伤口将毒素送入人体,泗水城石阵亦需借助光线变换才可使人入魇,哪怕是天底下最鬼魅的幻术也需要时间与媒介,单单一只狐狸的一个眼神?洛闻初不信。
隐村村民狠狠的瞪着洛闻初,义愤填膺的脸庞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少顷,洛闻初露出一个“恍然”的笑容,“如此,我代非玉向诸位陪个不是。”
“哪里哪里。”庄白乐呵呵的摆摆手,目送二人离开,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洛沈二人身上时,没人注意到祭祀队伍中有一女子悄悄离开。
.
洛闻初抱着人回到了庄白的住处,就在他准备将人安置在榻上时,衣襟忽然被揪住,怀中人睁着眼,面上带着罕见的愠色:“……师父!”
从未见过小徒儿如此生动的模样,明眸皓齿,眼尾染红,像一只冲主人弱弱哈气的幼猫。
“弟子并未被迷惑,为何——”
洛闻初伸出一指,轻轻点在他唇上,“我知道,然方才确非好时机。非玉可曾看见村民藏在袖中的袖箭?”
沈非玉沉默。
洛闻初掂了掂怀中人的重量,只觉自己抱了一把嶙峋瘦骨。
“太瘦了。”
“?”
“为师是说非玉以后行动还需小心,谋定后动。”话题转得毫无破绽。洛闻初将人放在床上,倏地眼神一暗,挥袖灭灯,翻身上床。
突如其来的靠近令沈非玉绷直了身体,一只温热的手覆在颈侧轻轻摩挲,沈非玉张了张嘴。
“别出声。”
洛闻初静静的搂着沈非玉,低声道:“闭眼,睡觉。”
外面的风声似乎停了,漆黑的房中只有一小段寂寥月光。
一直到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寂静被虫鸣打破,洛闻初才从床上起身,他的面容隐匿在黑暗中,神情莫测。
凝固的空气开始缓缓流动,沈非玉忍不住瞅了一眼身侧人,饶是耳力不及旁人,他也猜到了方才有人从房外经过,“是那庄白?”
洛闻初沉吟不语。
良久,外面再无响动,沈非玉这才开口:“他的说辞,师父信几分?”
“一分都不信。”村民眼中对金目灵狐流露出的渴望,绝不可能是“妖物”那么简单,若非顾忌小徒儿和商队……洛闻初眯了眯眼。
“关于隐村,师父可有耳闻?”
洛闻初精神一震,细细打量着他,许久才吐出两字:“不曾。”
沈非玉似是浑然不觉洛闻初眼中探究,将自己少时从沈明朗书房里看到的事情娓娓道来:“大约八|九年前,青州地界某个村子的人染上了一种怪病,患病者全身多处溃烂,并导致残疾,大夫对此束手无策,患者最后因伤口感染发炎感染而亡。起初只是一个村子,官府没有放在心上,后来,第二个、第三个……周围村子相继出现染病的人,这才发现病情的蔓延速度,其程度不下于一场瘟疫,官府派人封锁村落,只准进不准出,放任村民自生自灭,那之中,甚至还有身体表征尚且正常的未感染者。”
这件事曾被官府极力压下,只有少数人知晓。单凭沈非玉的描述,仅能窥见两分当时的惨状。
为官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患者的哀嚎与健康人群的激愤,在官府的铁腕政策下,最后只余荒荒白骨。
尸骨露于野,千里无人烟。
洛闻初心有触动,沉默片刻后问:“后来可发生了什么?”
“此病蔓延之初请的大夫中,有一位名叫盛华茂的大夫,是他保全了二三十人,恳求官府放众人离开,隐姓埋名,再不出现。”
洛闻初眉梢一挑:“可是再世扁鹊盛神医盛华茂?”
“不错。”
盛华茂未及加冠便开始行医,医术高超,且仁心仁德,无人不救。
悬壶济世二十载,世人皆称其再世扁鹊。
“官府同意了盛神医的请求,却画地为牢,将众人赶入某座深山,勒令其不得出现于世间。”
洛闻初叹道:“这之后,甚至连神医本人都没了行踪。”
“师父,方才村民面纱下的脸……”
言未尽,洛闻初已明白隐村的由来。
沈非玉踟躇片刻,“那庄白会不会就是盛神医?”
洛闻初起身下床,没有点灯。
“非玉的意思为师晓得了,但那盛神医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而且,他不会武功,断不会是庄白。”
“再者,盛神医曾对为师有恩,为师不至于记不得恩人的模样。”
世有驻颜换容之术,武功还可以再练。沈非玉瞧着床前洛闻初的背影,没把这话说出口。
洛闻初凝神细听,一声细响自主屋传来。
庄白离开了房间。
“非玉且在此等候,为师去探探那家伙虚实。”说罢,几息不见身影。
沈非玉侧躺在塌,脑中一遍遍过着今晚和洛闻初的对话,恍神间似乎又听到了那红狐狸尖锐的哀叫,眉头夹起,不知不觉神游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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