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宁说:“你不必如此。”
凌燃拉起杨安宁的手,说:“安宁,你要知道,我的命是你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还活着,现在我已经死了,我死了自然也管不得那么多。安宁,你活着我才活着。”
杨安宁感觉自己的心剧烈跳动了几下,他甩开凌燃的手,带着些慌张,说:“不要乱说。”
凌燃说:“我没有乱说。安宁,我们不说这个。现在天色不早了,你休息片刻,明天我带你去街上看看。因为藏剑山庄的存在,弋城和别的城镇还是有些不同的,或许你会有兴趣。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陪你到弋城的大小铺子看看,看看这里有什么特产,这里的铺子跟你那儿是否不同。”
杨安宁叹口气,说:“好吧。”
PS: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送桂州严大夫同用南字》韩愈
69.
范瑜的别院是一座三进四合院,范瑜安排他们住在西厢房,杨安宁住在正中的房间,而凌燃住在靠北的房间。凌燃不喜欢有人在周围伺候,范瑜就将仆人都撤了出去,只让仆人每天清晨过来收拾一番。
将杨安宁安顿妥当,凌燃把马车驾到后院,将停留在弋城时所需的东西从车上卸下来,把马匹牵到马厩里。
一切整理完毕,太阳已近西沉,范瑜让厨娘给他们留好了晚膳,凌燃收拾出来便去喊杨安宁吃饭。
凌燃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声,于是干脆推门走进去。
杨安宁睡着了。
杨安宁躺在床上,衣衫鞋子都没脱,他一只脚搭在床沿,另一只脚还踩在地上。可能他只是想休息一下,但一路奔波,加上原本就孱弱的身体,杨安宁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梦乡。
凌燃没有叫醒他,他坐到床边,仔细看着杨安宁的睡颜。
杨安宁的呼吸很轻,轻到不仔细分辨都感觉不到。
凌燃将食指放在杨安宁的鼻下,温热的气息不断打在他的手指上。
凌燃无声地笑了。
凌燃扯起杨安宁一缕头发,将它们在自己中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安宁哥哥……”
凌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这句呼唤喊出口,他满足地躺在杨安宁身边,放任自己与他一起睡去。
杨安宁最终还是被凌燃叫醒的。
已是戌时了,两人都还没用过晚膳,凌燃自己倒没什么,可杨安宁晚上入睡前还要喝药,晚膳耽误不得。
杨安宁睡得有些发懵,坐起身,他对凌燃说:“阿宁,今夜我不吃了,被你折腾一下午,要吃你自己去吧。”
凌燃愣住了,而杨安宁稍稍清醒后也愣住了。
凌燃记得这句话,这是第一次南下,离开阳城的前一天傍晚杨安宁对他说的话。
他们的第一次杨安宁被他伤得厉害,直到要离开阳城时才痊愈。凌燃初经人事,对杨安宁身体的渴求正旺,憋了许多天已是极限,在杨安宁的伤势大好后,便不管不顾地拉着他再次共赴云雨。那日两人做了许久,杨安宁被他做晕过去,而他醒来后对凌燃说的便是刚刚那句话。
杨安宁心中翻江倒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明明方才他没做梦,现时的场景也与那时也完全不同。
凌燃的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他想问杨安宁是不是想起他们的恩爱缠绵,他想问杨安宁是不是也在怀念那段时光,他想问杨安宁是不是也会渴望他的身体,但他最终什么都没问,他装作没听到刚才的话,笑着对杨安宁说:“安宁哥哥,饭菜我热好了,就在外面的桌子上,我们吃饭吧。”
杨安宁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他也装作凌燃没听到他的话的样子,从床上起身说:“好。”
这一晚两人的思绪都很重,所以谁都没怎么说话。
吃过饭,凌燃问杨安宁:“晚上还能睡着么?”
杨安宁说:“不妨事,晚上的药有安眠的效用。”
凌燃点点头,说:“明天我们一起出门,你想去藏剑山庄看看吗?”
想起范瑜说过沧远派与他们家有往来,杨安宁回绝了:“不了,我对那些刀刀剑剑的没什么兴趣,在城里随便转转就好。”
凌燃自然不会说不,他说:“也可以。张谦已经在路上了,应该明后两天就能赶到,到时再让他帮你好好看看。”
杨安宁说:“劳你费心了,谢谢。”
凌燃伸出食指放在杨安宁的双唇上,摇摇头说:“别对我说谢。”
在杨安宁反应过来之前,凌燃拿开手指,走出房间。
“我去给你热药。”
杨安宁只觉得被凌燃碰过的嘴唇就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又热又麻,让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几下。
但是刚一舔完他就再次愣住了。
“我究竟在做什么……”
杨安宁很迷茫。
经历过凌燃的欺骗与折磨,他应该对凌燃避之不及的,他应该对凌燃不理不睬、不假颜色,可是一路走来,他与凌燃的相处却像相敬如宾的伴侣。
从相遇伊始,杨安宁就对凌燃毫无办法,他抵挡不了凌燃的扮弱撒娇,抵挡不了凌燃的坚持强势,他在凌燃面前似乎特别容易放低底线,答应与他交往时是这样,同意雌伏在下时也是这样。哪怕到了现在,在被凌燃彻底打碎、侥幸重新把自己拼合好的现在,他也在不知不觉中重新陷入凌燃温情的泥潭。
疯的时候他有阿宁,他对阿宁言听计从百依百顺,那时凌燃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仇人、一个债主;可阿宁和凌燃毕竟是一个人,当阿宁和凌燃合而为一,他对凌燃便再也做不到横眉冷对。
凌燃是他天生的冤家,命定的克星。
他不再相信凌燃是真的,他不能停止爱阿宁也是真的。
矛盾的情感纠缠不休、牵扯不清,杨安宁对此束手无策。
“上辈子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遇到你……”
杨安宁苦笑着把头埋进手掌中。
70.
范瑜的别院位置很好,坐落在弋城最繁华的长街背后。
第二天一早,杨安宁和凌燃吃过早饭就来到了大街上。
这条街名叫铸剑街,街如其名,街道两边开着大大小小的铁匠铺、铸剑铺,酒馆、客栈、茶楼、当铺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其中,与铁匠铺、铸剑铺煞气冲天的风格形成鲜明的对比。街道两旁的空地上有不少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卖些杂货玩意儿。
可能因为时间还早,街上的铺子才刚开门,路上的行人也不多。
杨安宁缓缓走在长街上,打量着这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从未想过世上竟还会有这样的长街,到处都是卖兵器的铺子,其他店铺反倒显得另类了。”
凌燃走在杨安宁的身旁,解释道:“这也算藏剑山庄的功劳。藏剑山庄在弋城扎根百余年,最初藏剑山庄只做江湖人的生意,帮他们打造趁手的兵器,不知是山庄的哪位老祖宗灵光一闪,在这里建了一条街,从此不仅仅是江湖人的生意,百姓的生意他们也做,有时他们还会做官府的生意。”
“私造兵器,官家不禁么?”杨安宁好奇地问。
凌燃说:“这就是藏剑山庄的本事了,不知与官家签了何种协议,藏剑山庄制造兵器官家是不管的。”
两人恰巧走到一间铸剑铺前,这间铺子比其他铺子都大,装饰的也更加气派,凌燃指着这间铺子说:“这是范瑜家的铺子。”
两人继续向前走,路过几间小的铁匠铺,杨安宁问:“这些小店能赚钱么?买兵器的人有这么多?”
凌燃停住脚步,对着杨安宁笑了笑:“安宁,你短视了,谁说这些铺子只做兵器?平常人家的菜刀犁耙,酒馆里的锅灶铁器,医馆里的银针药杵,但凡要经过打造的,这里就都有铺子卖。”
杨安宁挑起眉毛,说:“确实是我短视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做法。”
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有挑担赶路的,有驾车送货的,有进店采买的,有站在门口招揽生意的,当然也有像他们一样散步闲逛的。
又走了一会,凌燃问杨安宁:“累吗?前面就是酒馆,要不要进去坐坐?”
杨安宁点头答应。
酒馆的名字很奇特,就叫“喝点酒馆”。黑牌匾,红灯笼,斜飞的瓦檐,绿竹掩映的门头,平平常常的装饰却掩盖不住牌匾题字的张扬。
杨安宁看着熟悉的字迹,忍不住问道:“字是你题的?”
凌燃笑得颇有几分狡黠,说:“是我,这家酒馆是圣教的,没有什么赚头,胜在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这必然是个打探情报的好地方啊!来来往往的都是购买兵器的江湖人,亲友、同门三五成群,歇脚时来酒馆喝上一杯,哪怕没有喝醉,酒意之下多少小道消息会不自觉地从他们口中传出?
凌燃做的好买卖!
凌燃有些自得,他低下头,在杨安宁耳边说:“其实现在江湖里最大的情报贩子就是我,可惜那些名门正派都不知道,还经常惠顾我的生意,通常我都会给他们打个好折扣……”
凌燃说话的气息吐在杨安宁的耳朵上,让他半边身体都酥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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