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游万般无奈,兄长什么时候揭他的底不好,非得这时候揭,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去,“兄长平日忙着家国大事,这等小事,我是万万不敢叨扰兄长的。”
舟流不由地生出了些许愧疚。他与弟弟的母后早已仙逝,父王又是痴情人,直到现在也未另娶,偌大的皇宫只他们父子三人住着,父王日理万机,自是没有闲时管他们兄弟俩,阿游对他很是依赖。
自己最近着实忙了些许,连游和宫都只在阿游落水后去过一回,去了也只为了给阿游下禁令,自己的语气还不大好……
舟流心中生出了悔意,看向舟游,道:“听说佛音寺的山桃该开了,明日兄长陪你去山上赏玩可好?”
舟游眼睛一亮,应道:“好!”
他目光触及溯岸,又邀请溯岸,“溯太子想来未赏过舟国的景色,不如一同前往?”
“荣幸之至。”溯岸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不知小殿下可愿单独给溯某跳支舞,溯某着实想看。”
溯岸看向舟游,目光沉澈,眼中含有期待。
舟游脸上一热,微微错开溯岸的眼神,声音低低的,到底是答应了。
“那么,佛音寺桃花林中,便请你为我一舞了。”溯岸很是心满意足。
“好。听闻溯太子的古琴乃是一绝,本殿下还未听过呢!”
溯岸听了这话,脸上极为震惊,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他看向舟游的眼神深沉了很多,然后他缓缓说:“若是为你抚琴,那我乐意之至。”
舟游却不知道,天下之人知晓溯岸善琴的,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宫中筵席结束得很晚,热热闹闹的气氛沉寂了下去。整个皇城的灯火一圈一圈地熄灭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也随之酝酿。
有人在回想不同寻常的事情。
“殿下,那舟国皇子怎会知殿下的喜好?莫非宫里出现了细作?”
溯岸不以为意,“无妨,孤心中有数。”
这时候的舟游当然不可能知晓他善琴,但和他一同……的那个知晓。今日最出乎他意料的,竟是舟游居然是坤洚。
“是瞒着我吗?怎的是个坤洚?”
还有的人兴奋得睡不着觉。
“叶子!我好开心啊!他应下我了!我原是,想都不敢想的。”舟游越说越高兴,不好意思地把自己藏在被子里。
叶子很是不解,“殿下如何得知那溯国太子善琴的?您为他跳舞,他为您弹奏也算是礼尚往来的。”
“你不懂……”
舟游默默地想,你当然不知,他那么高傲的人,怎会轻而易举地在外人面前弹奏?他先前跟着溯岸两年,从未见过他抚琴。如今,他于溯岸算是初识,竟也能有此待遇,当然值得好好庆贺。只是,他的舞上不得台面,明日就要给溯岸看,他有些心虚。
舟游在床上翻来覆去,终究是睡不着了,他果断掀开被子,唤醒在外间睡的叶子教他。
叶子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殿下,一晚是学不好什么的。”
“那我也得试试,总不能在他跟前丢了面子。”
叶子摇摇头,“您要是真喜欢就告诉王,两国联姻就是,对他这么上心,何苦来哉?”
舟游瞪他一眼,“好了好了,你继续睡,我自己练就是!”
☆、第四章
叶子摇摇头,“殿下,还是我来教您吧。”
舟游点点头,说:“也行。我什么舞步也不会,不如你教我几个动作,我舞剑吧。”
叶子想了想,说:“奴才先看看殿下的步法与动作,看完之后,再给殿下改改。”
舟游点了点头,拎起一把软剑,朝外走去。他没有丝毫废话,直接动了起来。
不得不说,舟游该是天生适合拿武器的,他软剑都耍得虎虎生威的,招招凌厉,破空的剑影带来的风把舟游的鬓发拂开了。这场景美是美,就是看着怪渗人的。
没过一会儿,叶子就示意舟游停下,“殿下,您等会!”
舟游闻言,止住了自己前倾的身体,偏头看向叶子,问道:“怎么了?”
“殿下,恕奴才知言,您这阵仗像是刺杀而非跳舞。舞蹈不是这样……”
舟游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我只会这个……”
“您太使劲了,稍微放松点吧。”叶子边说边走上前,矫正舟游的动作,“您的手臂不应该绷这么直,稍微软一点,还有腰也是,不要那么用力。”
舟游若有所悟,“我再试试。”
这一次,舟游在转身出剑之前,加了一个下腰的动作。叶子在一旁看着,眼里满是赞叹。
“这次如何?”舟游提着剑,眼巴巴地跑来问叶子。
“比方才好多了!殿下果真聪明绝顶,一点就透!”
“少拍我马屁,你先去睡吧。明早还得陪我去佛音寺,你身子骨弱,早些休息。”
“我陪着殿下,我就在台阶上坐着,烦不着殿下的。”
舟游见他坚持,也没再多说,就点头应允了。而他自己,拿着那把软剑,认认真真地在练“软”剑舞。
叶子坐在台阶上,用手撑着脑袋,看着舟游舞剑。
于是,游和宫的灯火亮了一整晚。
次日,舟游练剑练到卯时,实在撑不住了,被叶子劝着睡下了。然而,他再起来时,却发现天上下起了滂沱大雨。
叶子在旁边说:“太子殿下吩咐过了,今日不去佛音寺了。待天气大好,他自会带殿下出门。”
在舟游睡着的时候,舟流已经派了侍从来游和宫告知叶子,另择天气晴朗的一天出游的决定。
叶子见舟游睡得熟,就没忍心把他唤醒。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舟游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站在廊道里,面无表情地盯着雨幕,有斜飞的雨丝落到他身上,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叶子在一旁,怎么劝都劝不回来。
“我辛辛苦苦练了一夜,到卯时才睡一小会,这雨下得我火大。”
“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得今日下,莫非是与我故意作对不成?”
“好过分。”
其实,远不止这些。
舟游是想起他在梦里待的最后一天,那也是这么一个雨天。
那天的天气更加恶劣,除了倾盆暴雨,还有阵阵惊雷。
那时,溯岸的父皇给他赐婚了,对象是谁,舟游并不知道,他是从溯岸的小舅戚大人口中得知了只言片语,立马就想找溯岸自荐枕席。
但是,其实他除了这个,什么也做不了。他当时只是个亡国的皇子,靠溯岸的庇佑才得以活下来。那种无能无力的感觉与今日一模一样。
当时,戚大人只是说了一句,“岸儿是一国太子,是要留下子嗣的,你莫要仗着岸儿宠爱,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他心里已经悄悄打退堂鼓了,但架不住溯岸是他第一个动心的人,所以他还是鼓起了勇气。
后来,舟游记不清他是如何回答的,或者是压根没有回答。
他最终还是去找了溯岸要一个说法,到前厅时,却看见了溯岸手中明晃晃的、刺痛他眼睛的圣旨。
他冲到溯岸面前,问:“溯岸,你娶我好不好?”
溯岸怎么说的来着?,哦,他说,怎地又说起这个了?我不是说过了,现在不行,你且再等等。
等什么呀,舟游知道,这不过是溯岸哄他的。溯岸从未、从未对他动过心。哪怕是一丁点都没有。
他认清了这点,再加上平日里太子府的人碍于溯岸的吩咐,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的,背地里却指责他是狐狸精,这让他很是难受。
以往,他为了溯岸,把这些都忍了下来,到了现在,他却是在太子府待不下去了。
舟游很快就收拾好了行装,打算当晚就离开。他留下了一封信,告知溯岸舟国藏匿宝藏的地点,关上房门,就离开了。
而在那个梦的最后,舟游恍惚之间挨了一棍,看见溯岸向他走来,一如他们初见。
溯岸真的来了。他从绵长的廊道那头出现,一步一步,仿佛踏在了舟游心上。
现实与记忆交叠,舟游一时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
或许是梦里吧。
“溯岸。”舟游的声音带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你怎么才来啊?”
叶子向溯岸行了个礼,正打算起来,听到舟游这句话,却是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上。
溯岸倒是没有反应,昨夜他想了很久,已经确定,舟游应当是同他一样的。他挥退了众人,打算和舟游谈一谈。
出乎他意料的是,舟游直接扑到了他怀里,用手紧紧环着他的腰。他比舟游高出一头,舟游抱住他后,正好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他的肩窝。
溯岸简直是不知道该拿舟游怎么办才好。从未有人像舟游这般同他亲近,本以为,这一次来舟国,舟游定是对他不屑一顾,却未想,舟游竟还是如此……
叶子见状,匆忙领着其他人下去了。今时不必往日,舟游已经分化成坤洚了,同一个乾离如此亲密,传出去实在不像话。叶子用余光一扫,默默记住了这些人的脸,待会,他可得好好敲打敲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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