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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他眼瞎 (妖贰)


  柳倚春将医书翻过一页,看过之后才道,“倒是有提供了一个方子,瞧着语焉不详的,药材也少见。”
  柳倚春也顾不上在场的众人的情绪,心里还在揣摩这个奇怪的方子,补充道,“这方子我也吃不准有什么效果,我需要再研究一下才能给出建议。要不今日各位先散吧。”
  一众人此时心情颇有些压抑,但是一直都堵在人这医馆里也确实不大合适。听柳倚春这般说,自然也就纷纷告别了。藏蓝水回自己的清韵楼,姜逸北扶着唐三叔回甲子客栈,还准备带上舸笛这个不分东南西北的一起走。
  结果舸笛却说自己等上一会儿再回甲子客栈,和柳先生还有话要说。姜逸北也就扶着唐三叔先行一步了。
  等到室内的人都走完了,柳倚春方才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舸笛:“之前告别的话我已经托三叔给你说过了。这次是想知会你一声,此次回去我还打算帮楚蹊迁坟。”
  楚蹊,也就是舸楚蹊。是舸笛的妹妹,也是柳倚春的心上人。三年前玄机阁事变的时候,便死去了。
  柳倚春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只求能与她合葬,你想把坟迁去哪里,我就葬在哪里,反正答应帮我入葬的也是你。你知道位置就行了,不用与我商量。”
  舸笛:“真不去祭拜?”
  柳倚春笑了一声,“我怕见着她就舍不得走,当场撞死在她坟头上。”
  舸笛略一点头,两人一时无话。静默了半晌,舸笛便转身欲走,却又被柳倚春叫住。
  柳倚春:“你真要回玄机阁找他们?”
  舸笛:“怎么?”
  柳倚春:“……她死前是希望你隐姓埋名,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
  舸笛像是想起什么久远的事,笑了一下,“是啊,我当时还答应她了。”
  舸笛这么坦荡的说出这话,柳倚春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他一介大夫,还是个带着不治之症的大夫,心中还是觉得人该好好活着。
  可此时,最后也只说出了一句,“…………别死在我前面了。”
  舸笛笑了笑,然后转身踏步走出了回春馆。
  回甲子客栈的路依旧是一波三折,舸笛这人的方向感是真的没救了,兜兜转转地跑了大半个不染城,最后还是遇上在街上善后的展安,才给他指了个正确的方向。
  回到客栈的时候都已经是吃饭的时间了,舸笛却也没吃饭,直接去了三叔的房间向三叔辞行。
  之前在回春馆人太多,舸笛便没有开口。所以现在回到客栈才去找唐三叔说此事。
  其实说来这样的告别,上次已经做过一次了,哪里知道兜兜转转地居然又来了一次。
  只不过这次的唐三叔没向上次那样说些什么“看不看得开血海深仇”的废话,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算完。
  舸笛计划的是第二天一早就离开,所以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也想过要不要和姜逸北知会一声,甚至还有自己欠姜逸北的那顿饭,要不要今晚补上。
  可是转念一想,前一天晚上屋顶喝酒的时候也算是告过别了。自己还送了那人一枚甲片,搭进去一个机巧匣还没要回来。就算欠他一顿饭,大概也算扯平了。
  大概其心底,还是像姜逸北之前说的那样,得还拖欠点什么,才方便说起以后。就算没有以后,也还能留个念想。什么都还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第二日一早,他收拾了行囊,也简单,没什么可带的。唯一值得说道的是,这次他走的时候,带上了那只青玉萧。


第33章 有没有想我
  姜逸北这个小可怜还是第二日一早, 端着药汤子准备去给那瞎子灌药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居然没在屋子里。
  只不过当时他却也没怎么多想, 只当是这人清晨出门溜达了。再加之心里还在记挂着三叔身上的毒, 有些心不在焉,自然没注意到屋子里那份不正常的整洁。
  所以出门随手把药汤泼进一盆常青树的花盆里, 下楼时也只是让小厮记得把后院的药煨着些,说是晚点来取。
  倒是唐三叔,明明他才是中毒的那个, 却似乎是所有人中最从容的, 甚至还睡了个懒觉,半点不走心的。
  藏蓝水和展安倒是一早就去回春馆了,姜逸北把这药的事儿吩咐完了,才后脚跟上。
  柳倚春那边依旧是一筹莫展。他昨儿借了三叔的毒血, 又找小贩买了几只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拿小动物染了毒血做替代,准备试试那个方子。结果煎出来的药喂下去, 就昨晚儿一个晚上小动物就死了一大半。
  也不知到底是药的问题, 还是以小动物做载体本就是有误的。
  既然展安他们几个清早过来询问, 自然柳倚春也如实把这些给他们几人说了。柳倚春与这几人相处得融洽,自然也就忘了在场的三个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当着柳倚春的面三人什么都没说,只不过下午的时候展安就送来了好几个活人——都是染过三叔的毒血的。
  展安把这五六个人拴在一根绳子上,好像牵着一路吊在绳子上的大蚂蚱, 个个都跟霜打过似的。
  柳倚春面色不善, 展安先嬉笑着抢白道, “柳先生先别气, 这都是自愿来为三叔试毒的。”
  柳倚春看了一眼绳子,还没开口,一群人就在展安的眼神恐吓下纷纷出声,
  “对对对,我们都是自愿的!自愿的!”
  “三叔平日里……那个,勤政爱民……我们,我们都不想他死啊!”
  “求柳先生救救我们……不是,救救三叔…”
  …………
  柳倚春死皱着眉头,脸色不大好看。可惜一张文弱书生的面皮,气也气不出什么大动静来。再加上展安这人脸上堆笑,说话和和气气的,又不落把柄。这俗话还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呢。
  柳倚春不得已,把展安手上的绳子接过来,一个一个地给人解开,“仅此一次!”
  展安装傻道,“什么?”
  柳倚春怒道,“展安!”
  展安笑开,“哟,这可是柳先生第一次叫我全名,我得回去记下来,来年也好过个纪念日。”
  柳倚春:…………
  这人摆明了油盐不进,柳倚春化身教书夫子,缓和了面色讲了老半天道理,说去说来无非也就是“命无贵贱”,不能为了三叔活就要其他人死。
  展安笑着听完,乖顺地答应。但这种话还真进不了他的心。但是好歹算是把这群小白鼠给送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就见藏蓝水一人站在门口,展安还有些讶异。
  这事儿办是他们三人办的,姜逸北抓的人,藏蓝水染的毒,展安负责让柳倚春收下。此时应该是姜逸北和藏蓝水一起在门口等结果才对。
  此时展安在门口没见到姜逸北,不禁道,“咱们家小鹧鸪呢?”
  藏蓝水:“飞了。”
  展安:“飞了?飞哪儿去了?”
  藏蓝水:“那得看那只兔子飞哪儿去了。”
  展安:??
  藏蓝水没继续这个话题,只关心里面的结果,“送出去了?”
  展安失笑:“一再警告只此一次,早知道让小逸北再多抓两个。”
  藏蓝水:“哪有那么多一大早就作奸犯科的?就差连骂街的都逮来了。”
  展安无所谓道:“咱们城里横竖没好人呗,乱抓也不亏啊。”
  这两人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姜逸北那头火急火燎地直接奔回甲子客栈,他是刚刚和人藏蓝水闲聊,才知道藏蓝水早上看见那个瞎子出城了。
  此时杀到那瞎子的房间推开门一看,这次终于发现屋子里的东西归置得整齐得过了头。
  姜逸北在屋子里呆呆立了一会儿,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好似百味杂陈,又好似有些空茫。
  不过他这人小时候就学会把无用的伤感丢了,所以也没有细细去品那股滋味到底是酸涩还是不舍,最后也只笑了一声,骂道,“个没良心的!”
  然后关上门,退了出去。
  可惜他想翻篇,却不见得进去能翻过去。
  他原本是睡在那个瞎子的隔壁的。当天晚上回房间的时候经过瞎子那间房,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快,叫了小厮上来,大半夜的跟折腾人似的,闹着给自己换了一间房。
  原本以为换了房间就好了,谁知道第二日一早,下楼看见小厮,习惯性又问了一句“药煎好了吗?”
  问完自己也是一怔。
  小厮堆着笑脸,道,“哟,您昨儿说以后不用了,我这早上就没备着。要不我现在就去,您等等,半个时辰就成。”
  姜逸北忙改口,说不用了。然后匆匆下楼出门。
  就这么时不时就想起人家的过了三五日,某天晚上坐在房顶喝酒的时候,才有些恍然大悟似的,发现原来自己这些天这么照顾那个瞎子的。
  一天天地围着他转,弄的突然把他抽出去自己都快要不知道怎么过日子了。
  想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自己都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那个瞎子给他的甲片就在胸口,他用匕首尖钻了个眼儿,打磨过后穿了根绳子挂在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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