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怎么还不回来呀,这饭是不吃了吗?冀北侯府的人是不是都得被饿死了?”
聊着聊着就天黑了。
碍着冀北侯府的规矩,小太监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不得进食填肚子,桌子上空空荡荡,半分要上菜的意思也没有,只有顾则笑这孩子忍不得饿,上蹿下跳的像是又要拆这一回侯府一般。
屋外是来来去去的脚步声。
顾则笑趴在桌子上动了动脑袋,然后起身去拽了一个人来问,“你们跑来跑去的做什么?肚子不饿吗?”
“小少爷不是把侯爷的卧房给拆了吗?刚刚沈公子和侯爷回来,说是让咱们把西院的房间打扫干净了,他们今晚才能休息呢。”
“侯爷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肚子不饿吗?不吃饭了?”
“说是在外边儿吃过了,小少爷真是,这天都这么晚了,侯爷怎么可能舍得让沈公子饿肚子。”
“他舍不得沈清寒饿肚子就舍得我……”顾则笑这一天天的真得被人逼的炸个五六回毛不可,“算了,那现在能吃饭了吧。”
“沈公子刚刚进府就说嘴里有些酸,膳房的人在给他做甜点呢,小少爷还得再等等,等膳房的点心做好之后,就给小少爷做饭。”
“酸?他……酸?他是怀孕了还是怎么的,嘴里还发酸?”
“算了小少爷。”那小太监伸手来拦,“要是实在肚子饿,不如咱们也去西院蹭蹭点心吃?”
“蹭什么点心,我看见那个沈清寒就是一肚子火。”
顾则笑是一肚子火,人家小太监却是对这位沈公子好奇的紧。
总归得掌握更多真真实实瞧见过的场面和信息,这才好同西鄞宫中的那位回禀才是啊。
“诶,小少爷这么面也不露,人家沈公子还当你怕了他呢。”
“我会怕他?”顾则笑一巴掌拍中桌子。
“总归都是侯府的人,哪有他先吃你后才的道理,大家都饿了,就得一起吃,我倒是不信,这孝文侯爷还能让他先一个人吃饱了,其余人才能动筷子的道理?”
☆、起舞弄清影(2)
论起这煽风点火,拿人心思开口说话,自然是没人比得过太监。
顾则笑很容易就被人家牵着了鼻子走,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到了西院,顾则笑是真骂,小太监则只是应和。
“太甜了。”
“这个不甜,吃这个。”
“也太甜。”
“那我去给你沏壶茶吧,安溪铁观音,最是解腻。”
“不想喝。”
“那……再吃两颗糖葫芦。”
“刚刚那糖葫芦里的山楂没熟,太酸。”
“没熟?那你不早说?”
“我是怕你抬手就把人家给杀了。”沈清寒嫌嬴嗣音跟着自己来来去去的挡了路,转身还嫌弃的推了一把,“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转,坐着不可以?”
“可以。”嬴嗣音听话坐下。
刚刚打扫出来的屋子,里头霉味儿还没散,所以门窗什么的都是推开的,有丫头进来点了熏香,沈清寒看着那点香的动作,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莫南风来了。
那个家伙,天天念叨自己比念叨一日三餐还要勤快准时,也不知道两个人这么突然的被分开,那家伙还能不能好好吃饭和睡觉。
抬起的眼眸突然放下,于是,沈清寒的心情又开始变的非常不好。
“你瞧瞧,他这说的是人话吗?先酸了要吃甜的,然后甜的又嫌太腻,腻了又不喝茶,吃山楂又说没熟,真是比个女人还要难伺候。”顾则笑躲在墙后吐槽道。
声音很小,按理说不该被其他人听见。
但嬴嗣音偏是侧目朝外一扬头,然后扯了扯嘴角,道,“来了就进来吧,真当我听不见你嘟嘟囔囔的说什么?”
顾则笑撇撇嘴,然后翻过窗子跳进门来,“侯爷,我这都一整天都没吃饭了,我要饿死了,你也不管管?”
“正好这有一叠点心,清寒说不好吃,你来吃了吧。”
“……”啥,啥?顾则笑一颗玻璃豆腐心差点儿没当场碎掉,“侯爷,他不吃的就给我吃,我又不是猪。”
“你不是饿了吗?”
“我饿了就得吃他不吃的?”
“不吃算了。”嬴嗣音作势要倒掉。
“我吃。”猛地伸手按住,再不吃是真的要饿死了,顾则笑气鼓鼓的坐到嬴嗣音面前,抓起一块儿糕点就直往嘴里塞,“侯爷你也太偏心了,哪有你这样的啊,自从沈清……寒哥哥来侯府之后,你自己说说你关心过我吗?”
“我关心你做什么?”嬴嗣音笑道,“你这么大不都是自己把自己拉扯出来的?我何时管过你?怎得还跑来争风吃醋了?”
“那沈清……寒哥哥都这么大一人了,你还跟伺候大爷似得。”
“他不一样。”
“他不一样?他是比我多条胳膊还是多条腿。”
“本侯喜欢他。”
“侯爷不喜欢我?”
“能陪我睡的喜欢和不能陪我睡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顾则笑又往嘴里塞了两块儿糕点,“那双鱼锦冠,我也想要。”
“你清寒哥哥不喜欢和别人用一样的东西,再挑个别的。”
“哼,我就要双鱼锦冠。”
“听话。”
“我就要……”
“不听话我可送你回皇都了。”
“……”顾则笑气的要死,跟小孩子争父母更喜欢谁一般,眼里竟是还含了几滴热泪出来,然后还特不服气的拿袖子去擦擦。
“侯爷送你个别的。”
“……”哼,顾则笑把脸侧到另一边儿去。
“加了三层威力的火雷燃料。”嬴嗣音举出三个手指头来。
“……”
“四层,不要就没了。”
“……”
“则笑。”见哄了没用,嬴嗣音干脆黑了脸,说话的口气带了几分威胁的意思,“你真是要我明日送你去皇都?”
“我不去皇都。”
“那你要不要?四层威力的火雷燃料。”
“要。”
“好孩子。”嬴嗣音伸手去揉揉顾则笑的脑袋,然后又侧头朝外看去,“小公公既然来了也就别躲着了,一块儿进来坐坐吧,外头飞虫多,今晚又起了雾,别冻着。”
这……
小太监自觉自己躲在这墙后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但嬴嗣音偏就能这么警觉的发现他。
不过也没觉得什么惊讶的,那可是嬴嗣音啊。
既然被发现,干脆也就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小太监进了门,恭恭敬敬的朝嬴嗣音行了个礼,才道,“奴才是来请侯爷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好一同出发去皇都的。”
“你要去皇都?”沈清寒突然回头。
“怎么了?你也想一同去?”嬴嗣音反问。
“不想去。”
当年被嬴嗣音一把火烧了的镇国大将军府,沈清寒实在是害怕自己有命去就没命回,好歹如今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嬴嗣音也履行诺言一直在教自己学东西,沈清寒其实对这个大魔头大变态并没有什么信心,只是这么小打小闹的折腾,人家还不至于不耐烦罢了。
毕竟新鲜劲儿还没过。
沈清寒也不是没试过,想着若是半夜动手的话,是不是得逞的机会能更高些,只是这沈清寒夜里睡的浅,他嬴嗣音就睡的更浅,别说动手,就连翻个身他都能醒,还谈什么别的?
“那我……”嬴嗣音像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你去一趟皇都要留多久。”
“这就不知道了,少则三五天,多则两三月吧。”
“……”
“确定不和我一起去?不怕会想我?”
“你别去了。”
“……”嗯?嬴嗣音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这家伙,是在留他在家?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司马大人不能解决吗?非得要你亲自过去?”
“倒是也没什么……”嬴嗣音转头,问那小太监,道,“是啊,圣上可有说是什么要紧事儿?”
“圣上只说想侯爷了。”
“那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小公公,你也看到了,我家里这位……他不肯让我走,我也实在挪不开身,麻烦你回去通禀圣上一声,万望谅解才是。”
于是就因为沈清寒有意无意的几句话,就让这西鄞圣上的面子拿不出手了。
果然是个举足轻重,在冀北侯府被宠上了天的小公子。
这些话,小太监全部都原封不动的传进了嬴景文的耳朵里。
嬴景文本是在批帖子,听话听到一半,手指头一抖,那墨汁便是整点滴落下来,弄脏了官员送来的奏章。
“圣上……”小太监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
“继续说。”
“之前冀北送过来的消息都是真的,孝文侯爷确实对这位沈公子言听计从,关爱有加,连自己的宅子被炸了,也是半句话都不会多说,好言好语的陪着,生怕人家有一个不痛快。”
“你说,那男人让他别来皇都,所以他就不来了?”
“千真万确,当着奴才的面说的,那位公子问侯爷有什么要紧事儿,侯爷便问奴才,奴才如实回答后,那公子便说别去了,于是侯爷就遣了奴才自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