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必说那么多,条件不用讲,只要你肯跟,我什么都答应你。”嬴嗣音起身,潇潇洒洒的朝门外走,还不忘回头加了一句,“不是说了吗?我的命,都能给你,只要你有本事拿,我绝对不还手。”
☆、公子月下仙(1)
沈清寒拿着自己的剑,跟着赤手空拳、双手负后的嬴嗣音到了庭院。
两人之中隔着一树嬴嗣音平日里精心照养着的桃花儿,有风吹过时,倒是能传来阵阵芳香。
“我就在此处站着,若是脚尖偏移半步,都算我输。”嬴嗣音大义凛然,这谦让的意思也真是十足的让人讨厌。
沈清寒举剑,伸手将长剑拔出,只是划了一道剑气,那树上的桃花就快掉下一半了。
“不过打架归打架,你可不能砍我这棵树啊。”嬴嗣音笑笑,然后抬手,“请。”
沈清寒知道自己不可能会赢,但是他现在迫切的需要知道自己和嬴嗣音究竟还隔着多远的差距,昆仑山练了十年的剑都碰不得人家的衣服边儿,能在小辈之中派个前三的位置又如何?人家嬴嗣音只要出了江湖,那就敢称这天下第一。
第一剑,剑身封起道道寒冰,沈清寒轻身起跳一剑击出,上百颗冰锥由剑气幻化而成,快速朝嬴嗣音面上击去,嬴嗣音看到,只是笑笑,甚至什么动作都没有做,那些冰锥也在离他三米外的距离通通停住,然后瞬间化为水雾。
第二剑,沈清寒执剑挽出一道剑花,一条凌冽寒气锋利十足,虽是不如方才的冰锥数量多,但是好歹力道更足,朝嬴嗣音面上划去之时,甚至因着破风而发出了‘呜呜’的响声来,嬴嗣音又笑笑,然后抬手一挥,那道剑气却在三米外的距离处突然被反弹,朝着沈清寒发力的方向去了。
沈清寒举剑想挡,谁知这一剑力气用大了,自己都拦不住,身形一个不稳,却被击飞出去。
落地的时候虽然是紧咬着牙齿,但嘴旁还是渗了丝丝血迹出来。
第三剑,沈清寒刚刚调动体内的真气就觉得浑身一阵抽痛,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捂住胸口轻微摇晃一下,然后拎着剑一步一步朝嬴嗣音过去,受了伤的沈清寒,单薄清冷,嘴角带着的血迹反倒是衬得整个人更加脱凡出尘,他走到嬴嗣音面前站定,然后伸手推了嬴嗣音一把。
毫无力气的一把。
又或许是有力气的,只是碰着嬴嗣音的身体就跟挠痒痒似得。
嬴嗣音脚下还是坚固如斯,半分不曾动弹,沈清寒按住他肩膀的手被他抓住,本来是一个推的姿势被强行演变成了抱。
沈清寒的腰身很细,虽然都是习武之人,但整个身形明显不如嬴嗣音来的结实。
软软嫩嫩的,倒真似个月下仙子了。
沈清寒像是彻底失去了什么东西,他脑袋无力的砸在嬴嗣音的肩头,只轻轻说了一句。
“教我。”
“好。”
“我要杀了你。”
“好。”
谈恋爱谈到如此不要命的程度,嬴嗣音绝对是个中奇葩。
弯腰伸手将沈清寒抱进自己的怀中,嬴嗣音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是个欲.火.焚.身的状态,燃的厉害。
“疼你就说话。”
嬴嗣音揽着人躺下。
沈清寒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嬴嗣音说话的声音就这么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带着温柔,带着怜惜,带着些不可言说的欲望,和一些暧昧至极的宠溺。
十年前沈家的大火,嬴嗣音的红帐木轿,他那让沈清寒连着做了十年噩梦的笑声,明明提起就会让人恨到牙痒的名字,竟然能在所有事情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这么……这么违背常理的睡到了一处。
嬴嗣音是个疯子。
沈清寒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个疯子。
嬴嗣音的一只手碰着他的脸,感受到他莫名落下的眼泪时,突然停顿了一下,他问,“哭什么?”
“疼……”
“那我轻些。”
两个疯子。
一个为了嬴嗣音而丧心病狂。
一个为了沈清寒而丧心病狂。
“这都中午了,侯爷还不起来吃饭呢?”顾则笑拍着肚子嚷嚷着跑来嬴嗣音的院子,要知道这冀北侯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主子不吃饭,下人也别想吃饭,嬴嗣音不动筷子,这菜就不能上桌,本来早饭就没吃了,这下倒好,太阳都得晒着屁股,嬴嗣音还不起来吃饭。
嬴嗣音并不是太讲规矩的人,他做事纯看自己心情,所以顾则笑也是从小在他面前没大没小惯了的,因为能拿捏好面对嬴嗣音的那个度,所以双方相处起来也很融洽。
走到房门口就想推门进去,只是手掌心刚刚碰着门把,就有下人追上来阻拦,“小少爷,小少爷,可不能开门,可不能。”
“为什么?”顾则笑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沈公子也在里头呢,侯爷正在哄他。”
“哄他?为什么要哄他?再说了,侯爷以前和别人睡觉的时候我也进去过,你紧张什么?侯爷不是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的人,放轻松放轻松。”顾则笑拍拍下人的肩膀,又想推门进去。
“这沈公子可和别人不一样,小少爷还是别进去了,真是为你好,侯爷都惹不起的人,你……咱们早上都没一个敢进去的。”因着顾则笑平日里在府上也玩的开,所以下人们还是坚持劝着他。
“不是,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侯爷哄人?你不是疯了吧。”
“沈公子好像心情不太好,早上起床的时候,侯爷端了杯水给他喝,估计是刚烧的水有些烫了,刚抓紧手里头就把杯子给扔了出去,好巧不巧砸了侯爷的脚。”
“砸了侯爷的脚?”顾则笑大喊一声,下人立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少爷,小点声儿。”
顾则笑点了点头,下人这才有松开。
“他拿杯子砸侯爷的脚?卧槽,这沈清寒这么久没动静,是不是被侯爷给……”顾则笑举起自己的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没呢,侯爷高兴着呢。”
“高兴?”
“是啊,看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再被人家砸一下。”
“……”顾则笑有些无语,“你要是敢说谎骗我,你信不信我一。炮……”
“小少爷不信的话,这壶茶你自己送进去吧,我可不想再去受刺激了。”下人乖巧的把自己手里提着的紫砂壶交给了顾则笑,叮嘱道,“对了,沈公子很讨厌别人横冲直撞,进去之前记得先敲门。”
说完话,下人便如临大赦般的逃走。
顾则笑手里拎着茶壶,跟听了个鬼故事似得,满脸的都是吃了苍蝇的表情,假的吧,骗鬼的吧,闹着玩儿呢,那可是他家侯爷啊,那可是名震江湖的嬴嗣音啊,为了个男人?不可能不可能,顾则笑摇摇脑袋,听话的伸手敲了敲门。
“侯爷。”
“什么事儿?”嬴嗣音的声音还是很懒。
“给您送水来的。”
“进来。”
说是送水,结果一进来就把水壶给砸了。
‘啪叽’一声,惊得那位只穿着白色里衣,但是露出来的脖子手腕和脚踝这些地方全是深深浅浅的红色痕迹的沈清寒突然抬了眼。
这也都不算什么,毕竟嬴嗣音的禽兽作风是一贯如此。
现在的重点是。
重点是。
重点是那被他从小视为偶像大佬的男人,居然单膝跪地的蹲在了沈清寒的面前,一手抓着鞋,一手托着脚,然后……在帮人家穿鞋。
而那位高冷傲娇的沈公子,还摆出了一脸不乐意的表情,抬头瞪了他一眼后,顾则笑还十分认怂的蹲下去捡起了茶壶碎片,小声说着,“对不起,吓着你了。”
要说也不是什么玻璃豆腐心,吓着你个锤子啊。
顾则笑暗自腹诽。
沈清寒身上的白色内衬应该是嬴嗣音的,毕竟穿在身上看着有些大,而他其他的衣服,几乎都是已经碎成碎片落了一地,然后不知道是被哪个手脚麻利的全部捡到一处放着却也忘了丢出去。
顾则笑看着那衣服,也就多少猜到,沈清寒他们到现在还没出门,估计是因为没找着合适的衣服穿。
“侯爷。”刚想到这里,门口就有小丫头在敲门,“刚从‘绣青坊’里照着沈公子的尺寸拿了三套衣衫过来,您,您要先看看吗?”
“拿进来。”鞋也穿好了,嬴嗣音伸手帮沈清寒理了理头发后,这才坐下,“清寒,挑件衣服,挑好我就带你去冀北最好的斗马场玩儿。”
“不想斗马。”
“那……泛舟?”
“不想泛舟。”
“那……听曲儿?”
“不想听曲儿。”
“看姑娘跳舞?”
沈清寒抬眸瞪了嬴嗣音一眼,嬴嗣音立刻举手投降道,“不去不去不去,那我们去藏书阁看书总可以吧,练练剑,打打拳。”
沈清寒把目光移到了进来的三个丫头的手中,算是同意了嬴嗣音的最后一个提议,只是这衣服看了好一会儿,张嘴就吐出了四个让人头痛的字儿,“都不好看。”
“这还不好看,这‘绣青坊’的衣服可是宫里的娘娘们……”这么难伺候的人,顾则笑也算是头一回看见,他极度不满的嚷嚷了两句,却又因为嬴嗣音的一记冷眼而突然怂了下来,“这娘娘们也不如你美,她们都不配跟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