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芙蓉的爹本是柳啸禹的下属,后来因犯了大错被柳啸禹杀了,白芙蓉便三天两头找柳啸禹报仇。每次气势汹汹而来,颓然铩羽而归,根本不是柳啸禹的对手。
奇怪的是,柳啸禹不但没杀白芙蓉,还屡次让她安然离开。
有人猜测,柳啸禹喜欢白芙蓉,不舍得杀她,否则以“柳恶狼”之名,怎么可能放她一条生路?
“难为柳大将军还记得小女子。”白芙蓉咬牙切齿道。
“你若来报杀父之仇,找我便是,不要伤他。”柳啸禹声音始终冷冷的,毫无温度,更无情感起伏,怎么听都不像喜欢白芙蓉的样子。
“你,你竟喜欢上了他?”
“这是我跟他的事,与你无关。”
“你说与我无关,你知不知道......”
白芙蓉气苦,下手更为凌厉。
没错,柳啸禹是她的杀父仇人,可她偏偏对这个杀父仇人矛盾不已,既爱又恨。这段孽缘让她生不如死。
想喜欢他,却因为杀父之仇绝无可能在一起。
想恨他,却总被他深深吸引无可自拔。
本以为能气恼的时候跟他打一架,情动的时候多看他两眼,一辈子纠缠下去,结果,他竟娶妻了,还娶了一个男人。
他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又有什么男人能配得上他?
几番挣扎后,白芙蓉决定杀了这个男人,让柳啸禹一辈子单身,不属于任何人。
结果,竟被柳啸禹阻拦。
她不甘心。
叶明非托着腮坐在窗前看戏,看了一会儿,呵呵笑了,这白芙蓉的武功着实不错,称得上一流高手。柳啸禹的武功明显高过白芙蓉,只是他出招总留情,未下死手。
没想到柳啸禹竟是个多情的人。
叶明非觉得有趣,插科打诨,指手画脚,既乱了白芙蓉的招式,也扰了柳啸禹的心神。
他也不直接打岔,而是让黑刀黑剑传话。
黑刀:“我家二少爷说了,白姑娘的剑法好是好,就是太霸道,太不懂变通......还有,白姑娘你到底是来报仇的还是来勾人的,眼神这般露骨,会被人笑话的。”
黑刀声音低沉浑厚,用半喊半嘲的语气说出,真真气死人不偿命。
别看他长着一张棺材脸,其实坏心眼最多,将叶明非的意思领会了十乘十,开口便让人恼火。偏偏他本人还板着一张脸,抱臂而立,十足欠扁的模样。
黑剑:“我家二少爷说了,柳将军的拳头好是好,就是太多情,不分场合,人家是来杀你枕边人的,你手下留情算什么,还当着一众人跟刺客眉来眼去,想谈情说爱麻烦另寻他处,我家二少爷不想看。”
黑剑声音清亮明快,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嘴巴毒得很,毫不掩饰嫌弃嘲笑之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可气坏了白芙蓉,仗着柳啸禹不愿伤她,竟突然停下,以剑尖指向窗户,“贱人,有本事跟我打一场。”
贱人?嘶——,叶明非觉得牙有点疼,倒也没动手,继续让黑剑传话,“我可是斯文人,不跟你等粗人动手。”
叶明非所言不假,他极少跟人动手,比起亲自打架,他更喜欢挑拨别人打架自己躲在旁边看热闹。
毕竟,若真动起手来,少有人是他的对手,即便身负重伤也同样如此。就这白芙蓉,一招秒了不在话下。
见叶明非避而不出,白芙蓉怒骂道:“我看你是废物一个不敢动手吧。我听说你是个药罐子,离了药不能活,凭你这样的人也能嫁给柳啸禹?你配不上他。”
京城少有人知道叶明非的存在,都以为嫁进将军府的是明月公子叶明珏,白芙蓉也这么认为。
叶明非继续让黑剑传话,“哦?我配不上,难道你配得上?”
“我......”
“你容貌平庸,毫无特色;武功一般,不知进退,没看出柳啸禹在让你吗?脾气这么大,性子这么烈,别说柳啸禹,就是阿猫阿狗都看不上你吧。人啊,要有自知之明,别被人看了笑话。”
骂人,叶明非还是很擅长的,跟云昭师兄那个毒舌学的。加上黑剑带着笑意伶牙俐齿地说出来,听在他人耳中贬损意味十足。
“你,你......”身为女子,最怕被人说丑,白芙蓉虽不甚在意自己的长相,但也知道自己不丑,没想到竟被叶明非如此贬损,当即怒目红脸。
☆、公子嫁到(十四)
叶明非懒得理她,扭头看向负手而立的柳啸禹,继续让黑剑传话,“将军,看不出来,你还惹下了这等风流债。”
叶明非的脸被窗棂所挡,再加上天色昏暗,柳啸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面部轮廓,“娘子误会,我跟她毫无纠葛。”
娘子?这个称呼让叶明非更牙痛,终于肯开口跟柳啸禹说话,只是声音压得很低,似命令,似蛊惑,“是吗?既如此,杀了她。”
“我不能。”
“你果然喜欢她,无妨,我可以成全你们。”
“不必,我喜欢的可是娘子你。”
娘子?喜欢?叶明非黑脸,柳啸禹这个混账,谎话张嘴就来,竟能冷着一张脸用冰冷的语气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怎么反而让人听得愤怒呢?
还有,是谁说柳啸禹凶残暴戾手段凶残的?若他真是这样的人还好说,遇事往最坏的方面想就好,这样还容易猜测他的心思。但是现在,柳啸禹既不凶残也不阴狠,反而更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见两人“打情骂俏”,白芙蓉狠狠跺了一脚,又要冲进屋来。
黑刀黑剑一左一右将她拦住。
柳啸禹突然欺身而至,一计手刀打晕了她,任她滑落在地,并不接在怀里,“来人,将她关入地牢。”
见无热闹可看,叶明非示意黑刀黑剑关门,将想要进门的柳啸禹拦在外面。
“公子这是何意?”柳啸禹没想到自己又吃了一回闭门羹,哭笑不得。
叶明非压低声音,故意柔声道:“天色已晚,本公子要休息了,大将军请回。”
“呃——”柳啸禹最受不了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真想冲进去把他嘴堵上,让他再也不能肆意勾人。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明晚一定......
用什么办法好呢?烙铁?鞭刑?剜眼?削足......总之,不好好收拾他一顿是不行了。
至于云雨之事,柳啸禹并非不擅长,而是不想轻易尝试,他一直在寻一个人,也一直在等一个人......他只想跟那人舔尝其中滋味。
柳啸禹遣散院中他人,抱臂靠在门上,讲起他跟白芙蓉的恩怨,权作安抚,“......她爹并未死,只是被我派去敌国执行任务,正因为如此,我才对她诸多忍让,还请娘子不要误会。”
哼,叶明非轻哼,他怎么可能误会?他巴不得柳啸禹喜欢女人然后跟白芙蓉情深不渝相亲相爱呢,这样,他们才能互不相干,尽快想办法和离,恢复自由之身。
他可不想死了以后葬在柳啸禹家的祖坟里,跟一群不认识的柳家人作伴。
“看得出来,白芙蓉非常喜欢你,你何不娶了她?”叶明非提议道。放心,我会非常大方地成全你们的。
“她性子太野,我喜欢温柔的。”
“......”叶明非撇嘴,就你野狼一般的性子,还有脸嫌人家野?
喜欢温柔的啊,太好了,他可不温柔。
话说,这人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一定想办法试探出来。
周潇尧回到小院时,师父还跟往常一样,正一手拿竹简,一手往炼丹炉里投喂药物。炼丹炉的火总是熊熊燃烧着,从未熄灭过。
“他们进展如何?”左谷忧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柳啸禹和叶明非。
周潇尧垂手而立,“弟子无能,未能让他们在一起。”
左谷忧:“嗯?”
周潇尧:“叶明非不受媚药影响,所以……”
左谷忧轻笑,“不愧是云仙们弟子,寻常手段果然不通。两人相处如何?”
“柳啸禹对那位叶二公子似乎格外忍让。”周潇尧乔装易容,躲在大将军府观察,得出这个结论。
左谷忧奇道:“哦?这可稀奇了,柳啸禹一路杀伐,何时忍让过别人了?”
周潇尧:“弟子不知,叶明非一再挑战柳啸禹底线,柳啸禹反而一味忍让,弟子怀疑柳啸禹是在谋划什么。”
左谷忧:“哼,柳啸禹此人年纪轻轻,心机不浅,岂会轻易让人看透,罢了,为师自会想办法。”
周潇尧:“弟子……”见师父不责罚,周潇尧更为愧疚,暗暗发誓要将功补过。
左谷忧:“不必自责,为师自有其他任务交于你做。”
“你可知这是何物?”左谷忧将一枚小小的琉璃碎片递给周潇尧。
周潇尧双手接过,捧在掌中细看,摇摇头道:“弟子不知,只觉一股灵力萦绕其中,令触碰之人精力大增。”
左谷忧:“不知就对了,这天底下除了为师,恐怕没几个人知道。”
左谷忧放下竹简,伸了个懒腰,清秀的面容在火光中明灭不定,双眸中火光闪闪,“好了,现在,陪为师去皇宫一趟,投喂李勋这么久,也该让他为我做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