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去了多少时日?若是再晚十天半个月回来,恐怕京城的姑娘都要以为你萧郎是她们做的一场桃花梦了,个个又哭嚷着要嫁本侯,哪还能教我记得起猴年马月的劳什子约定。”
萧浓情闻言不满地在我肩头咬了一口,双臂又在我腰间缠得更紧了些,这才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我回哈密葬了爹之后,哈密王也悲恸过度,身体有些不适,便暂且留了我下来替他分忧国事,哪知不出十日便暴毙在寝宫里,竟是他那苦于多年不能继位的大王子下的毒手;我见大王子野心勃勃并非善类,日后怕是难以被我朝把持,思来想去还是药死了他捧三王子上位,因而耽搁得久了些。”
说着又在我颈边磨着自个儿的糯米白牙,话里颇有几分幽怨:
“料理完哈密的烂摊子后我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哪知奔去侯府遍寻不见,总管却道你跟崇睿那厮上了北廊湖,人家能不吃味么。”
“……”
我呆了。
这西域大国尚未流传到京城中来的、骇人听闻的惊天政变,被他轻描淡写成了“随手药死一个弑父上位的王子然后捧了另一个王子登基”?
我看着眼前深不可测的萧浓情,他仍是幽怨地看着我,仿佛觉得被他药死一个哈密新王没什么大不了的,而看到本侯和贤弟亲亲热热才是大事。
因而憋了半晌,也只得认命般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将他抱到腿上,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番:
“你也看到崇贤弟他心系那个徐起潭,已经和人家情投意合交往了颇久,与本侯到这北廊湖来也是因为江南船商上京交货,一道试乘一番罢了,哪会有什么风花雪月;退一万步来讲,我俩毕竟青梅竹马,若当真能有点什么也早就有了,怎还会在各自都有了心上人之后再暗生情愫?”
萧浓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眨着那双雾霭渐散的碧眸,似是终于认可了我这番话。
然后便撇下本侯的脑袋,动情地吻了上来。
……
【以下省略4533字】
……
于是这一夜我与萧浓情大战五个回合,直到北廊湖边天色渐晓才偃旗息鼓,彼此不相上下。
最后强撑着自己酸软的腰身将他从画舫中抱出来时,撑船的舟子已是口吐白沫,执着篙晕倒在了船头。
而我看了一眼怀中睡得香甜的野鸡美男,又摸了摸眼下隐隐泛出的青黑,已经隐约预见到了自己悲惨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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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入冬,皇宫内外银装素裹,细雪纷纷扬扬地下在京城幽静了许多的大街小巷,端的是一副安宁祥和之景。
我蹲在御史府后厨的灶台下啃着一块暖烘烘的芋头,末了又取下灶上炖好的排骨烧冬笋,从餐柜里摸出码得整整齐齐的藕粉桂花糕,吃得不亦乐乎。
崇少抱着一壶温好的黄酒进来,见我仰躺在椅上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似乎没有半点打算离开的意思,便忧愁地挠了挠头,拉开桌前的另一把椅坐下来,试探着劝道:
“晟鸣兄,你已经躲了萧兄足足四个时辰,何必呢……不如吃完饭就,回去吧……”
“不回。”我翻了个白眼把黄酒从他怀里拎出来,自己倒上一杯慢悠悠地喝了暖胃,便忿忿道,“上一回只七日不见,他便险些磨得本侯一整日没能出门,此番他到天津卫出差足足半月有余,你道愚兄这般莽撞地送了自己回去,明早这腰还能直得起来么。”
说着不小心呛到酒,放下酒壶猛咳上几声,心下更幽怨了。
自北廊湖那日正式与野鸡美男在画舫里开荤,同居着过起那不清不白的纵欲日子之后已有颇久,虽然早就隐隐预料到了这般下场,我也没再想着抱恨终日与某人玩那你追我赶的猫鼠游戏,可时至今日却不得不仰天长叹一声,极乐侯裴晟鸣,怎一个惨字了得。
若说之前只是稍尝了点甜头的萧浓情不过是一匹在月夜下化身的凶猛饿狼,那么已是切实饱食情/事滋味的他便是一匹在最要命的春日里被下了药的凶猛饿狼,满脑子都只剩下本侯,以及硕大无比的行房二字。
想来我二人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每日精力旺盛,起初倒也没有什么招架不住之说,只是萧浓情于床笫之事的热衷远超我的想象,每回都非得要本侯做到最后一步不可。
这也就罢了,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野鸡探花郎现下竟乐于在本侯这个昔日冤家身下承欢,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龙阳自有一百零八式,这萧浓情却只独独钟情于上位,身为习武之人体力又比我好得多,每回不是我把他按在身下做得泪水涟涟,反倒是被他骑在身上做得酣畅淋漓,最后搞得反倒是本侯在被他侵/犯一般,心情自然颇为微妙。
因此本侯为了能够将他在床笫间牢牢压制住,这些日子上武馆都比往日勤快了许多,更是为了避免与他平日里擦枪走火,每日规规矩矩地同崇少一道去太学上课,倒教皇上还稀奇了一阵。
然而真到了萧浓情因公事出差在外、数日不用相见的时候,我却全然没有因此松了口气,反倒还更紧张了些,毕竟心底也知晓待他回来之后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这下逍遥自在了半月有余,该来的还是来了;自萧浓情今晨归京,进宫交差后已过了有足足四个时辰,也不知还能在这御史府躲避到几时。
我喝着崇贤弟温好的黄酒,越想越郁闷,忍不住便道:“贤弟,你道这萧浓情究竟是喜欢本侯的人,还是喜欢本侯胯/下这柄宝贝?”
崇贤弟闻言小脸微红,却也看穿了本侯那点心事,因而认真地想了想,道:“这个,我觉得萧兄确乎是喜欢晟鸣兄的……他与我俩这等多年浸淫风花雪月的不一样,十八年来于那事都不甚了了,因而破戒之后动辄显得欲壑难填,也尚在情理之中。”
见我撇嘴,崇少顿了顿,又小声道:“毕竟看到心上人,这点程度的情难自抑其实很正常……”
“正常?”我向下倒倒空了的酒壶,没好气道,“难道你见了徐起潭,也是他这副饥渴无度的模样么?”
本以为崇少会即刻反驳,哪知他支支吾吾地低下头去,脸居然更红了。
我扬手扔了酒壶,摸着下巴盯了自家这平日里看起来颇为清心寡欲的贤弟一会儿,也认真起来道:“贤弟,不妨跟愚兄说说,你跟徐起潭做这事的频率如何?”
崇少迟疑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这般尺度的私事没什么不方便吐露的,便如实道:“四日三次,每次三到五回左右……也不算很多。”
“……”
我呆了。
四日三次,每次三到五回,算起来倒还比三日一次、每次五回的我与萧浓情多得多。
难道不是萧浓情太过欲求不满,而是本侯太没用了吗?
我低下头来纠结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家贤弟,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徐静枫他……就没有吃不消的时候吗?”
“……”
崇少沉默着抬起头,意味不明地盯了我一会儿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然后起身到烧得正旺的灶边,揭开蒸笼上覆盖着保温的屉布,取下那似乎炖了多时的汤煲端到本侯面前来,正色道:“晟鸣兄,喝了它。”
补汤的浓香丝丝飘入鼻间,我右眼皮跳了一下,这才迟钝地察觉到贤弟应是会错了我的意思,以为本侯是在苦恼被那萧浓情压榨得不能人道了。
羞愤之余推开那汤煲想要辩解,却见贤弟又善解人意地推回来,语重心长道:“这是愚弟近日来研制出的加补型山药枸杞猪腰汤,滋阴补阳,健脾养胃,包晟鸣兄你喝了之后重振雄风,与萧兄夜夜大战十数个回合也不成问题。”
说着便又低下头来,似乎自责不已:“也怪愚弟这几日忙于备考,只看到起潭公事繁忙需要进补,却忽略了自家同样体弱劳累的兄长,实在该死。虽然这碗是炖给起潭的,不过现下时辰尚早,晟鸣兄你先喝了吧;日后愚弟每逢下厨,都绝不会再忘了给兄长也煲上一碗。”
我木着脸听罢,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一下。
眼前补汤浓香扑鼻,确乎嗅得人食指大动;事已至此,我便也懒得再跟他多话,径直接过调羹将这碗本属于徐静枫的补食啜了,又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安然躺回了椅上。
崇少唤了府中杂役来收拾桌上食具,见我依然纹丝不动,便又耐着性子劝道:“晟鸣兄,喝过便回去吧。眼看马上便要过年了,萧兄在这京城又举目无亲,四处寻不见你,想来现下也很是着急。”
我闻言一愣,想起什么似的坐起了身。
然后思索了一会儿后,还是认命般叹了口气,拿过搭在一旁的大氅,窸窣披上后慢吞吞地出了御史府。
……
罢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更何况崇贤弟确乎说得在理,年关将近,萧浓情这厮又是孤苦伶仃的一个,本侯是应当教他好受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