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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之笼 完结+番外 (海森堡的门徒)


  深色的血渐渐浸透了手帕,濡湿长庚的手心。任肆杯的脊背上满是汗滴,在烛光下泛着光,长庚用衣袖帮他擦掉。
  “你叫什么名字?”任肆杯低声问。
  “……长庚。”
  过了很久,长庚都没有听到任肆杯的回答。他将手指探向对方鼻前,感受到的气息十分微弱。
  “你千万别死……”长庚道,“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是神仙啊!”
  “别吵……”任肆杯将脸换了个方向,“让我睡会儿……”
  “别睡!”长庚轻拍他的脸颊,“睡着了你会死的!”
  任肆杯没有说话。长庚注视着他在烛光下的侧脸。也许是因为他闭上了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眸,长庚这才注意到他乌青的眼圈所透出的疲惫。
  长庚慢慢松开手,丝帕黏在任肆杯的伤口上。他回想起御医给自己治疗鞭伤的经历,便从衣柜中取出一块洁净的白绸布衣裳,用剪刀裁成布条,在任肆杯腰间缠了几圈,裹住他背后的伤口。
  做完这些后,他给对方披了件中衣,又添了盆新炭。他不敢睡着,便借烛光看书,但一点都看不进去。
  任肆杯不时发出急促的喘息,似乎在做噩梦,额头满是汗滴。长庚只好用手帕帮他擦净。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希望这个人明天早上可以睁开眼睛,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离开茅屋时,月光尚未从云层中浮出,而师哥的房间已空了。
  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任肆杯听不见其他声响。他提着灯笼,沿古步道上山。
  灯笼只能打亮他脚前一尺见方的区域。他抬起头,想从上方的山林中辨出一点行走的豆光,但什么都没有看见。
  古步道循山地走势而建,不免一番上下跌宕。陡峭时,他得侧身而行,同时扶住一旁泥土里裸露的树根。他默念心经,尽管额头冒出微汗,但呼吸依旧平稳。
  爬上山头后,他停了下来,向身后望去。靛青苍穹下,薄雾环绕林间。古树的树冠犹如巨大的蕈类,遍布山谷。
  黎明的微光令前路依稀可辨。任肆杯熄灭灯笼。一清门,二清门,三清门。他连续攀上三座山丘,穿过三座山门后,路遽然上升,青峦宫的飞檐在雾中隐现。
  他正与日出赛跑。隐机山已经苏醒,晨风拂过林间,谱出松涛的古曲。翠鸟啭啼,与之应和。偶尔,浓密的树梢会猛地攒动,那是猿猴在其中嬉戏。这些声响是踏青之人的良伴,在任肆杯听来却是催促他赶路的鞭声。他运足真气,在步道上奔掠起来。
  天愈发明亮,云雾在林间翻涌。天边露出一道火烧痕迹,鎏金之光在其中酝酿。云层几乎遮不住它的勃发。
  以青砖铺就的古步道渐成一串残垣,勉强指引方向。眼见青峦宫在望,任肆杯停止念诀,转而用纯粹的体力,向山顶跑去。他绕过青峦宫入口处生满铜绿的古鼎,快步奔上石阶。
  正殿前站有二人。一人身材矮小,另一人身材高大,恭谨地站在前者身后。二人皆穿宽松武服。晨风吹过,卷起他们外褂的袍角。
  任肆杯单膝跪下。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嗓间像有炭在烧。他吞下一口唾沫,气息不匀地说:“弟子任肆杯,给师傅问安。”
  石羚子哑哑道:“转身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任肆杯回过头,一时被朝阳的光刺得睁不开眼。云层已染铂金之色。雾海将日光分解成朦胧的颗粒,悬浮于山林间。
  “在这儿跪半个时辰,再去紫虚殿找我。”石羚子拂袖而去。
  任肆杯低头称是。
  紊乱的气息冲击着他的胸腔,令他眼前一阵阵地发昏。他抬起头,见师哥正盯着自己。
  萧坚双手负于身后,眼中有冷意。
  “师哥……”任肆杯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坚蹙眉道:“今日出关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还晚到。我想不通师傅怎么只罚你跪半个时辰。罢了,今日之后,你我便各奔东西,你此后如何行事,也与我无干。”
  “师哥,你要去哪里?”
  “塞外。”
  “塞外?”任肆杯愕然,“为何——”
  “师傅交予我之事,你不要探听。我只希望你三年后,于武学上能有所精进。不然,我会帮师傅将你逐出此山。”
  “师哥,这出山的日子,还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头了罢。”
  萧坚摇了摇头。“我不会让雪泥鸿爪断在我们手里。话已放出,我自会践守。”
  “师哥!”
  任肆杯惊起。被褥从他身上滑落,他背后传来一阵刺痛,让他又躺了回去。
  窗外日光明亮,落进这处陌生的房间。任肆杯盯着床顶的帐幔,慢慢地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与刀客的过招,让他终于有了危机感。师哥说得对,自己不能再这样悠然下去。不然,等下次再碰到那人,只怕不止是中一枚暗镖这么简单。
  屋外传来一串脚步声,任肆杯向门口望去。
  进屋的是长庚。他用肩顶开门,双手提一份沉重的食盒。见任肆杯已醒,他原本忧虑的神色立刻化作欣喜。
  “太好了,你醒了,我给你带了早膳来。”长庚将食盒放在木几上。那食盒足有三屉之多。
  他将食物一一从中取出,“今早没有人来过吧?”
  “我刚醒,你是我见着的第一个人。”任肆杯沙哑地说。
  “你的伤口还疼吗?”长庚问。
  “疼。”任肆杯说。
  “正好,食物还热着。等你吃完,我就帮你换药。”
  “这么多饭,都够三个人吃了。”
  长庚一脸局促,道:“我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厨子每样都备了些。”
  “我吃流食就好。”
  长庚递来一份食盅,任肆杯接过,用木勺将食物送进嘴里。其实他没有食欲,但是不想拂了这少年的心意,只好强迫自己囫囵吞下。粥的温度刚好,不甜不淡。
  长庚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红漆木盒子。“这里头是我从御医那里要来的七厘散,你拿去用吧。”
  这药膏原本是御医给长庚让他治疗鞭伤的,但是长庚舍不得用。他觉得任肆杯更需要它。
  任肆杯道:“七厘散是治淤血外伤的,我中的是毒镖,要用特别的解药。这药你留着吧,心意我领了。”
  长庚收回木盒。“那你的伤该怎么办?我去哪里可以帮你找到解药?”
  任肆杯将盅放在一旁的方桌上。“你不用担心我。我今夜就出宫去看大夫。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些事。”
  “你说。”
  “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任肆杯,替人办事,在宫里搜集情报。昨晚藏在宗祠,也不是巧合。只是我的事情,你切不可告诉别人。”
  长庚缓慢地点点头。原来这人是个飞贼。“你为什么会藏在那里?我以为你一直都住在书阁。”
  “因为我知道他们会去宗祠。那里少有人去,是密谈的上佳地点。”
  “可邢少师却——”
  “他是个变数。那两人也没料到你会在那里。长庚,听好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昨晚之事,也不要再去宗祠,那里或许有他们的眼线,要是你被认出来就糟了。”
  长庚低声道:“可我的靴子落在了那里,该怎么办?”
  任肆杯一惊。昨晚负伤过重,他还没有发现这点,但现在才意识到。宫中之人进宗祠的灵堂殿时,需脱靴以示无垢净心与尊奉祖先之意。可此时回去取,为时已晚,那刀客肯定已经发现了遗失的靴子。
  他喉咙一阵发紧。这事越来越棘手,如今又牵扯到了无关之人。若那人要追来杀人灭口,该怎么办?
  他叹气,道:“你不要回去取,若有人问起靴子的事,你就说因为破了洞,把它丢了。”
  长庚像犯了错似的,不敢说话。他隐约觉得这会招来很大的麻烦。
  任肆杯道:“你知道昨天晚上追杀我们的人是谁吗?”
  “是个双眼全盲的人。”与刀客对视的那一眼仍让长庚心有余悸。
  “那是眼翳。有人常年寻找天生患有眼疾的孩童,严加训练后,便能养出闻声而动的刺客。这种刺客因为看不见敌人的武器,所以不会产生畏惧,仅凭声响,便可与敌人缠斗。我们昨天碰到的正是其中之一。”
  “可这么危险的人,为什么会在宫里?”
  任肆杯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也许宫中有人在暗中帮助。”
  长庚沉默不语。有谁会在宫里养这么危险的一匹狼呢?
  “还有那道士所提的‘盅’,也不知是什么诡招。这些天,你不要四处走动。就算那刀客发现了你落下的靴子,一时也应该找不到你。我得出宫一趟,回来后,再告诉你该怎么办。”
  “那你会不会也被他们追杀?”
  任肆杯嘴角一挑,甚是自信地说:“若要追我,世上只有两个人能追上。我师傅和我师哥。”
  长庚想起昨夜任肆杯带自己逃跑时,刮过他耳旁的风声之大,就像骑在当卢背上疾驰一样。尽管如此,他仍语带担忧道:“万事小心。”
  任肆杯从床上起身,准备穿衣离开,见自己腰间裹伤的布条被绑得歪七扭八,心里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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