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寻风默默按上了腰间的刀。
姚松看着他道:“骆寻风,你要公然与王爷作对?”
骆寻风没说话。
姚松:“你身着官服,便是耘州衙门的人。你可想清楚了,一旦出手,整个衙门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骆寻风一把脱下官服,朗声道:“从今日起,我骆寻风不再是耘州捕快!”
“好,”姚松咬牙道,“你要找死,我成全你!把他们抓起来!”
一群人把他们团团围住。
骆寻风对陆知年道:“陆前辈,我来挡着,一有机会您就先跑......”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一个女子大喊道:“淫贼,你站住!”
然后,又看见一个黑影蹿了过来,“骆大侠,救命啊!”
承阳王府的人一头雾水,姚松呵到:“什么人?!”
燕九飞和江雨儿都没理他。
燕九飞眼看就要被江雨儿追上了,骆寻风又没来救他,急中生智,掏出一把钱一洒,喊道:“捡钱啦!”
街头的百姓一听,一窝蜂地跑过来,人挤着人,抢着捡钱。
陆知年一看,有样学样,也掏出一把钱一洒,“这里也有啊!”
好多人跑了过来,把王府的人挤得七零八落,骆寻风趁机带着陆知年挤着人群跑了。
姚松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抓住他们!”
骆寻风和陆知年跑着跑着,燕九飞又追了上来,后面还跟着个喊着“淫贼”的江雨儿。
燕九飞蹿到骆寻风身后,“骆大侠,救救我!”
骆寻风:“我也在逃命。”
燕九飞:“......”
他们一路跑,跑得陆知年气喘吁吁,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跑......跑不动了......”
骆寻风扶着他,燕九飞躲在他们身后,江雨儿一剑刺了过来。
“姑娘,”骆寻风拿刀一挡,“冷静......”
江雨儿:“你是何人?他朋友?”
骆寻风:“我......”
江雨儿一声冷哼,“淫贼的朋友必定也是淫贼!”
骆寻风:“......”
第21章
骆寻风一时无言以对。
燕九飞替他答道:“他是骆风大侠,三年前闯过你们揽月峰的寒潭秋水!”
江雨儿不信,“骆大侠怎会与你这淫贼为伍?”
燕九飞辩白道:“姑奶奶,我说了多少次了,我真不知道你在那河里洗澡......”
“淫贼,你还敢说!”江雨儿火冒三丈,提剑刺了过去,“我杀了你!”
骆寻风一边挡一边劝道:“姑娘莫冲动......”
不远处,姚松和承阳王府的人又追了上来,江雨儿又一副不肯罢休的架势,骆寻风只好一个手刀,把她打晕了。
他扶起陆知年,“陆前辈,快走!”
燕九飞不明就里,也扛起江雨儿跟着他们一起跑。
他们路过倚竹楼,燕九飞想了想,对骆寻风道:“骆大侠,这边......”
他们绕到后墙,燕九飞在墙上某个位置一按,墙上竟开出了一道门。
燕九飞:“快进来。”
“这是哪?”骆寻风扶着陆知年进去,燕九飞急忙把门关上,“这是楼里的下层,我前几日发现的。”
骆寻风:“你这几日就躲在这儿?”
燕九飞点头。
“那又怎会被江雨儿追杀?”
“出去吃饭,被她看见了......”
*
流云山庄里,穆迟拉着要出去找人的沈止玉,“徒儿,你等等,你去哪里找?!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沈止玉垂着眼道,“不知道也要找。”
穆迟:“你别担心,小骆会来找你的。”
沈止玉:“可庄外......”庄外早已布满了承阳王府的暗哨,盯着山庄进进出出的人。
穆迟笑道:“你放心,以小骆的身手,偷偷溜进来还是办得到的。”
沈止玉:“可是......”
穆迟:“可是什么,难不成是你太想他了,现在就要见他?”
沈止玉:“......”
穆迟眼睛一瞪,“不是的话就快回去。”
*
当天晚上,骆寻风果然偷偷溜进了流云山庄,翻过开着的窗户,落在了沈止玉的卧房里。
沈止玉坐在床上看着他。
“还没睡?”骆寻风走过去坐在床边,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笑道:“在等这个?”
沈止玉接过炒栗子,热气透过纸包烫着他的指尖,“这么晚了,还有人卖?”
“我知道你最爱吃张伯炒的,缠着他又炒了一摊。”骆寻风掰开一个栗子,喂到沈止玉嘴边,“快趁热吃。”
沈止玉看了看他,低头把栗子咬进嘴里,捧着纸包问他:“吃吗?”
骆寻风又给他掰,说:“我吃过了,这给你的。”
沈止玉吃了几个,问他今日躲哪了。
骆寻风:“在倚竹楼,陆前辈还在那里。”
沈止玉:“......”为何要躲在小倌馆里?
“对了,”骆寻风道,“止玉,你明日去方府查查那名仆人,我现下不方便露面。”
沈止玉答应道:“好。”
骆寻风又同他讲了今日被姚松追的事,隐去了燕九飞和江雨儿,只说倚竹楼的暗门是无意中发现的。
“我今日跑了好几条街,累死了......”他躺在沈止玉的床上,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沈止玉看着手里的栗子,又看了一会儿骆寻风,夜里静谧,只听见轻轻缓缓的呼吸声。
他一抬手,掌风扫过桌上的油灯,火光骤灭,房中只余夜色。
昏暗中,床上一人缓缓靠近另一人。
呼吸逐渐交缠,热意攀上双颊,在如鼓的心跳声中,沈止玉吻上了骆寻风温热的唇齿。
四肢百骸间的血像骤然烧了起来,烫得他指尖发颤,禁不住拽紧了骆寻风的领口。
手中的栗子包蓦然滑落,洒了一地。
第22章
倚竹楼下,江雨儿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嘴里也塞了布条,话都说不出来,气得她“呜呜”地直蹬腿。
燕九飞坐在她跟前,无奈道:“姑奶奶,我们打个商量,我放了你,你不要再杀我了,好不好?”
江雨儿:“呜呜呜!”
燕九飞:“要我怎么说你才肯信,我真没偷看你洗澡!”
江雨儿:“呜呜呜!”
燕九飞一生气,脱口道:“要看我也找个胸大的看,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我还不稀罕看呢!”
“呜!”江雨儿气得脸都红了,抬腿就要去蹬他。
“砰”的一声,身后传来一阵声响。陆知年手里的茶碗砸地上摔碎了。
燕九飞走过去问:“老前辈,您怎么了?”
陆知年拉起袖口,手臂上道道血痕,已然开始发紫。
燕九飞惊道:“老前辈,这......”
陆知年长叹一声:“怕是要毒发了。”
燕九飞:“那怎么办?!”
陆知年放下袖子道:“生死有命。”
“不行!”燕九飞急道,“骆风离开前让我照看您,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不得一刀砍死我?!”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道:“我去找他!”
他知道骆寻风是耘州衙门的捕快,理所当然是在衙门里,于是踏着夜色,直往衙门的方向跑去。
他不知道骆寻风住在哪儿,翻过衙门围墙后只能偷偷摸摸四处去找。
他轻声走着,走到了衙门的厢房处,刚要进去,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他躲在院门边,探头去看,看见了今日带着人在街上追骆寻风的那人和一个公公模样的人。
那公公压着嗓子问:“怎么还没抓到陆知年?!”
另一人说:“有人在帮他。”
“管他有什么人帮,赶紧把他抓回来交给王爷!”
“我自然也想尽快给王爷一个交代,冯总管放心,此事过几日便可尘埃落定。”
“如此最好,”冯安道,“莫要再横生枝节了。”
姚松道:“总管不必忧心,你我之事,定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冯安似心痛难忍,“我冯安伺候了王爷三十多年,忠心耿耿,怎料......”
“人之于世,自然为己而谋,”姚松道,“冯总管无需多想。”
冯安:“可......”
这时,墙上忽然跳过一只猫,“喵”的一声落在燕九飞脚下,吓得他猛地后退了几步,“哐”的一声,撞倒了门口的花盆。
姚松脸色一变,喊道:“谁?!”
*
翌日清晨,骆寻风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躺在沈止玉的床上,而沈止玉靠在他胸前,沉沉地睡着。
止玉没赶我回隔壁睡?
他眼底荡开笑意,轻轻抬手去摸沈止玉软白的脸,心头暖得像这晨里的光。
沈止玉动了动,喃喃道:“吵......”
骆寻风给他掖好被子,轻声道:“那我去把它们赶走?”
沈止玉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上下乱摸,摸到骆寻风的手,抓着就往耳朵上捂。
骆寻风:“......我给你捂着?”
沈止玉眼都没睁一下,窝在他怀里又睡熟了。
掌心下的耳尖又软又暖,骆寻风忍不住揉了一下,沈止玉抓着他的袖口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