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前辈,”骆寻风对陆知年道,“您之前怀疑承阳世子的死有隐情,等冯安醒了,可以问问他。”
陆知年:“你故意把他引过来的?”
骆寻风点点头,“他是王府的管家,应当比较清楚府里的事。”
“也只能如此了。”陆知年把新配好的药交给骆寻风,“还是熬水泡脚,一日都不可断。”
*
骆寻风拿着药往回走,走着走着,拐过街角,忽然蹿出来一个人,抱着他的腿喊道:“骆大侠,你救救我!”
骆寻风一看,吃惊道:“燕九飞?!你回来做什么?!”
燕九飞哭丧道:“我也不想回来的,可有人要杀我啊!”
骆寻风:“谁要杀你?”
“揽月峰的大小姐---江雨儿。”
“她为何要杀你?”
“她说我偷看她洗澡,”燕九飞辩驳道,“可我真没有!我只是路过,谁知道她刚好在河里洗澡!”
骆寻风:“……”这话怎么似曾相识?
燕九飞:“骆大侠,你救救我!我打不过她,一路跑,她又一路追,不死不休啊!”
骆寻风不解,“她要杀你,你找我有什么用?”
“揽月峰有一规矩,闯过寒潭秋水的人,可以向峰主提一个要求。”燕九飞急道,“骆风大侠,你三年前闯了寒潭秋水,却没有提要求是不是?”
骆寻风:“......你怎知我是骆风?”
燕九飞:“我遇到了,他说的。”
骆寻风一咬牙——果然是这个嘴碎的。
“骆大侠,你让江雨儿不要杀我好不好?”
骆寻风扶额道:“这要求得在揽月峰上提才有效。”
燕九飞:“我跟你去揽月峰。”
“我没空。”骆寻风说着就要走,燕九飞心一横,道:“那我去找沈庄主!”
“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燕九飞破罐子破摔道,“与其被江雨儿杀了,还不如被沈止玉关起来。”
“你......”骆寻风一口气梗在心口,“我现下不能离开耘州,等事情解决再说。”
燕九飞丧着个脸,“那我现在怎么办?”
“自己躲好。”骆寻风刀一拔,“要是让流云山庄的人发现了,我剁了你。”
*
骆寻风回了流云山庄,熬好了药水,提着水去沈止玉院里,却在院门口撞到了气乎乎的沈十五。
“十五,怎么了?”骆寻风问,“怎么跑得这么急?”
沈十五气道:“孙总管又捏我脸了,都捏红了!”
“哦,”骆寻风一手掐住他肉嘟嘟的脸,“这样捏的吗?”
“骆大哥!”沈十五气死了,“你放手!”他转头喊院内的沈止玉,“庄主,庄主……”
沈止玉无奈道:“好了,别闹了。”
骆寻风这才收回了手。沈十五跑过去跟沈止玉告状,“庄主,他们都欺负我!”
“怎么是欺负呢?”骆寻风理直气壮道,“疼你才捏你脸的,别人给我捏我还不要......”
沈十五:“那你怎么不给我捏?!”
骆寻风:“我又不用你疼,捏什么捏。”
“哼,给我捏我也不要,你的脸肯定硬邦邦的。”沈十五气着往外跑,“我要放小归咬你们!”
骆寻风忍着笑把药水提到沈止玉跟前,脱下他的鞋袜,把他的脚放进药水里。
“不烫吧,我……”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沈止玉忽然抬手掐上了他的脸,还捏了两下。
骆寻风:“……”
沈止玉:“也不是很硬。”
第19章
骆寻风一脸呆滞。
沈止玉收回手,说道:“瘦了。”
“没没......没有,”骆寻风磕磕巴巴道,“我......我我每顿都吃两大碗饭的......”
沈止玉:“这么多?那以后不留你吃饭了,养不起。”
骆寻风:“......那我少吃点?”
沈止玉偏过脸去,肩膀似乎还抖了一下。
骆寻风去扯他的袖子,“你笑话我?”
“没有,”沈止玉顿了顿,转过脸轻声说,“我知道,你是太累了,姚松,承阳王,那么多的事……”
骆寻风忽然想起了今日姚松骤然发怒时说的那番话,“止玉,姚松在害你之前,可与你们有什么过节?”
“应当没有,”沈止玉皱眉道,“他是我二叔在山上打猎时遇到的......”
那年,沈止玉十一岁,他二叔沈北酌上山打猎,遇到了被野兽抓伤的姚松。
姚松孤身一人,说自己无处可去,想跟着沈北酌。沈北酌本来不愿,可他痴迷于斗蛐蛐,姚松又对此十分擅长,欣赏之下,便把他带回了流云山庄。
姚松精明能干,连沈止玉的父亲沈负石也对他颇为赞赏。后来,沈负石和沈北酌相继去世,十七岁的沈止玉接下了庄主之位,姚松也成了副庄主。可两个月后,这个在流云山庄待了六年的人,却骤然对沈止玉出手了。
“奇怪了,”骆寻风沉吟道,“他今日说,是沈家欠他的......”
沈止玉道:“我曾与师父出去过几年,或许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骆寻风想了想,忽然问:“我一直挺好奇,你与穆前辈性子相差甚大,怎会成了师徒?”
沈止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爹跟他打架,打输了,把我卖给他的。”
骆寻风:“......”
*
冯安失踪后,承阳王更生气了,把王府的护卫也遣出来找人。
骆寻风毕竟是耘州捕快,每日带着人装模作样地满大街跑,跑来跑去都跑不出一条街。
这天,他又照常带着衙役出来“找人”,路过耘州最大的酒楼时,看见一个人在楼内靠窗的位置喝酒吃肉。
骆寻风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大半天,终于想起来,这是方府的家仆,血灵芝被盗那天,说夜里看见有黑衣人翻过屋顶跑了的那名家仆。
可一个家仆,怎么有钱来酒楼,还喝酒吃肉?这状元楼是出了名的贵,骆寻风来耘州城三年,都没来过几次。
这时,对面来了承阳王府的人,骆寻风让一名衙役盯着那仆人,自己带着其他人又去“找人”了。
晚些时候,跑了一天的骆寻风回流云山庄,把发现方府那名仆人在酒楼喝酒的事告诉了沈止玉。
“后来,他又去了赌坊赌钱,输了不少,还去了花月阁听曲,”骆寻风道,“他一个下人,哪来这么多钱?”
“挥霍无度,应当是横财……”沈止玉说完,发现骆寻风没声音,一转头,看见他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大概是真的累了,还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沈止玉凑过去看他,被他鼻间的呼吸挠得脸有些痒。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和师父的谈话,他问:“怎么能确定......是不是喜欢?”
他师父说:“这简单,你亲他一下。就你这不让人碰的性子,要是不喜欢,还不得吐了......”
第20章
沈止玉看着骆寻风近在咫尺的眉目,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四周俱寂。
他抬手去摸他的眉毛,从眉头到眉梢,指腹虚虚地抚过,又蹭过眼角,落在他的鼻尖上。
骆寻风似乎觉得有些痒,眉头皱了皱,喃喃地喊一声:“止玉......”
沈止玉看着他微微张合的唇齿,慢慢凑了过去。
呼吸越来越近,心跳似乎一声大过一声,沈止玉甚至触到了骆寻风唇齿间温热的气息......
“庄主,”院外忽然响起了沈十五嘹亮的嗓音,随后他“啪哒啪哒”地跑了进来,“庄主,可以吃晚饭了。”
骆寻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吃饭了?”
沈止玉的脸有些红,淡淡点了点头,“嗯,去吃饭吧。”
沈十五走过来推他,跟他告状,说孙总管又抢他的炒栗子吃......
*
骆寻风跑累了,一副饿鬼投胎的模样,一口气扒了半碗饭,一抬头,却发现沈止玉连筷子都没动。
“止玉,怎么不吃?”
沈止玉看了看他,说:“炒栗子。”
“不行,”骆寻风说,“吃了那个,你又吃不下饭了。”
沈止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骆寻风只好说:“先吃饭,我明天买给你吃,好不好?”
沈止玉想了一会儿,说:“那你要记得。”
“好好,快吃饭,”骆寻风给他夹菜,“这个好吃......”
*
翌日,骆寻风本要去方府查查那名仆人,又想起冯安还关在陆知年那里,不知道有没有问出什么,便想先过去看看。
他走到半路,发现承阳王府的人急匆匆地往陆知年藏身的地方跑去。
原来,冯安偷偷跑出来了,在巷子里转来转去,误打误撞遇到了承阳王府的人。
而现在,他们正要赶去抓捕陆知年。
骆寻风赶紧跑在他们前面,抢先一步到了陆知年的住处。
陆知年也发现冯安跑了,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在门口遇到了匆匆而来的骆寻风。
“陆前辈,快走!”
他们跑出巷子,却正撞上了王府的其中一队人,以姚松为首。
“这巷子确实难找,”姚松道,“难怪找了这些天都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