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凌?
夙夜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是阿凌没错。可他怎么……,满头青丝化白发。
“楚天璃。”终于寻到他的影子,凌少主一步步靠近。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钻心的疼。
“夙夜?阿璃?”凌少主低头看着他,眼泪肆虐的流淌着,“你骗的我好惨啊。”
“阿凌。”夙夜痴痴的看着他,眼角亦是滑落出泪滴,“对不起。”
“对不起就够了么?”凌少主双膝一软跪在他身边,双手颤抖捧着夙夜的脸颊,“你害我前半生活在痛苦与怨恨中,又想我下半生活在思念与愧疚中,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补偿了么?”
“下辈子,下辈子你等等我,我继续偿还。”夙夜吃力的抬起手擦着阿凌脸上的泪水。
“谁稀罕你的下辈子。”凌少主泣不成声的紧紧抱住夙夜。
这一生如昙花绽放,只是那一瞬的美好,空留了一辈子的痛苦和遗憾。如果真有下辈子,是不是不要再相见?
夙夜的气息越来越弱,他靠在阿凌怀中留下最后一句,“阿凌,我爱你。”
伤离别,生死相隔。
等桃灼他们寻来时就瞧见满头白发的凌少主跪坐在竹林中,怀里抱着已经死去的夙夜。
谁也不敢出声,只能远远的看着。
许久后,凌少主转头看向桃灼,对着他淡淡一笑。
“我房间的抽屉里有号令凌阁三十六死士的玉牌,你拿去吧,或是自己留着或是还给断崖阁。”
而后又看向风玄苍他们四个,“你们以后就跟着公子,他就是你们的主子。”
怎么听都像是留遗言,不等桃灼他们劝解,忽见凌少主从怀中拿出匕首,上面还残留着夙夜的血迹。
“少主。”喊声穿过竹林,又随风消散。
拔出胸口的匕首,凌少主低头轻轻吻在夙夜的额头上,“说好了,下辈子。我陪你一起走,咱们谁也别喝孟婆汤。”
恨过也怨过,最后的爱,就是不离不弃。奈何桥,忘川水,我们依然牵着手一起走过。
风过竹林,哀声萧瑟。一座新坟,两缕痴魂。
桃灼带着他们四个在坟前守了三天三夜,算是最后的送别。
遣散了所有的哑仆,在竹林唯一的入口处留下雪玲珑的那条灵性的银蛇,守护着云烟小筑永远宁静。
这里只属于凌少主和夙夜。
回到将军府时,桃灼看了看烟雨楼的匾额又掉头离开院子去了听风楼。
离开数日,也不知顾煙身上的伤好没好。
挑开珠帘,只见陌子気正坐在床边为顾煙涂抹药物。后背的伤痕已经开始愈合,出现一条一道的暗色血痂。
听闻声响,顾煙与陌子秩同时朝着门口看去。
桃灼离开的时候是随着月无痕从墙院飞出去的,也没人看见,顾煙一直以为桃灼是留在烟雨楼不愿出屋,不想来看自己。
“是身体不舒服了吗?”顾婵问着。
桃灼愣了一下,先是摇了头,却很快又点头,“嗯,染了风寒不方便过来。”
说着走到床边,一言不发的看着陌子秩为顾煙擦药。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弄的顾煙倒有些尴尬了。
“可以了子铿,就这样吧。”说完,就扯过衣服披上。
陌子秩拿着药瓶有些不知所措。
“你先出去吧。”桃灼与陌子铿说道,“我和将军有话说。”
陌子秩看向顾煙,直到顾煙对他点头示意,陌子秩才有些不甘心的离开。
“你若真的喜欢陌子秩,就给他个名分吧。或是娶或是纳,都随你。”
桃灼语气倒是平静,却在顾煙那里荡起波澜,失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桃灼坐在床边低头绞着手指,“想通了,这世间有太多太多的遗憾,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我也不是想成全你们,我只是不想临死之时后悔自己的选择。”
“成全?”顾婵冷笑,“你可知道什么是我想要的?什么才是我的遗憾?”
桃灼叹了口气,起身,“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和陌子秩之间我不想再掺合了。”
出了听风楼,就瞧见陌子秩还站在院子里。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陌子铿开门见山的说着。
桃灼本是想拒绝的,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湖边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抱歉,心情不太美丽,别问夙夜为什么长相都变样了,请参考梅长苏。
谢谢君伶300催更,爱你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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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微风拂过湖面,漾起波光粼粼,好似被打破的阳光,撒下点点金黄。
陌子秩站在湖边,看着水中因碧波荡漾而扭曲的倒影抿着唇角苦笑了一下。
“有时觉得,我都不像我了。”陌子铿略显伤感的。
桃灼看了他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从前桃灼觉得陌子秩是挡在眼前的一座山,任凭自己怎么努力也翻越不过去。桃灼会羡慕,会嫉妒,陌子秩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润儒雅令桃灼自惭形秽。
可如今的陌子秩却不再是桃灼的任何障碍,他的温润他的儒雅不过是包裹着自卑懦弱且自私的一层外壳。当华丽的外表被一点点剥开,流露出的只有不堪。
陌子秩转头看向桃灼,问了句,“你爱他么?”
“与你何干。”桃灼冷声冷气。
“我爱他。”陌子秩嘴角轻挑,说不出是无奈还是苦笑,“从幼时入学堂一直到现在,整整二十年。他会包容我所有的任性,会无所畏惧的永远站在我身前。就算是被流放,我也坚信我们之间的爱不会改变。”
陌子秩忽而笑出了声,笑过之后脸颊上淌过泪痕,“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仗着与我有几分相似才博得他几分青睐。不过是命好,和当今圣上关系交深,才被赐婚到将军府。你以为他爱你?他不过是感念你曾经的救命之恩。”
这种无意义的嘲讽更像是自欺欺人,陌子秩只能靠这些话麻痹着自己,假装没有发现顾煙对桃灼的感情已经完全超越了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顾煙很少去辰星阁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顾煙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脸上不见笑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顾煙只要听到桃灼的名字就心神不宁。
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远,陌子秩却无能为力。
桃灼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只觉得陌子秩可怜。
“你有爱过顾煙么?”桃灼停住脚下的动作,歪头看着陌子秩,“你只是习惯了被他包容被他保护,习惯了被他捧在手心里的那种感觉。你不在意他和郡主成亲是因为顾煙的好从没施舍给郡主,你针对我,不过是害怕我分担走顾煙对你的呵护。你的爱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你什么时候为他着想过?”
不愿看陌子秩那副错愕的,好像自己冤枉他似的那种神情,桃灼继续低头踢着石子。
“我爱顾煙,所以我才愿意放手,只为了他不为难。我爱顾煙,所以我才愿意舍命相救,只为了他能活着。陌子秩,你不要把顾煙当傻子,你的爱太廉价,我都瞧不起。但顾煙是爱过你的,因为爱过所以才不忍心抛弃。”
石子落入水中发出“咚咚”的闷响,每一下都好像砸在了陌子気的心头,是那种压制不住的钝痛。
“你胡说。”陌子気的声音开始发抖,“你凭什么说我不爱顾煙,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我没爱过。”
“或许爱过,可你的爱太自私,永远是把自己放在顾煙的前面。”桃灼嘲讽的一笑,“我当然不是你,我爱顾炸的时候,是看不到我自己的。”
有时候噩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叫醒后不得不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桃灼的话像把刀子,一点点剥开陌子秩的心,露出他自己都不忍直视的一面。
“可你现在也不爱他了,不是么?”陌子秩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了命的想证明什么,“他为了你愁眉不展,你却总是拒他与千里之外。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教训我。”
桃灼没理会他,抬眼看着幽深的湖面,看似平静却是一颗石子一缕清风都能荡起涟漪无限。
我不是不爱了。
只是累了、倦了。
被折磨的不敢靠近了。
陌子秩再次低头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嘴角的笑意很是悲凉,似自言自语的说着,“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还爱我就足够了。”
就是这么一点点幻想也被桃灼无情的戳破,“他不爱你,他爱的是没有被流放时的陌子铿,现在的你不过是他的负担他的愧疚,与爱无关。”
好似机械般木然的回过头,陌子铿带着厌恶憎恨的神色看着桃灼,“你休想挑拨,他怎么会不爱我?难道他会爱你么,你除了和我长得有些相似,还哪里是值得他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