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批人的武功又不是很高,似乎是专程为玉佩而来,但也说不通,看见星珲,势必就知道玉佩是漓山少主拍下的,漓山的人怎么会来抢?更何况有他和星珲在,哪来的本事能抢走玉佩?
现在知道的太少,他不想捕风捉影,更不想因着这些还不确凿的事让星珲忧心,若是苏俊艾查错了,那么最好,但此人能嫁祸到漓山头上,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若真的与漓山有关,那么漓山可能就没有星珲想的那般安宁融洽了。
烤肉的香味经过柴火的洗炼慢慢溢散出来,苏朗又刷了一层油,抹上椒盐辣酱,本就香气四溢的烤肉因着油盐增色,勾得星珲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
苏朗烤好递给两眼放光的星珲,还没来得及提醒他慢点再吃,星珲嗷呜就是一口,烫得嘴角通红一片,半天说不出话,眼泪都出来了,苏朗又给他递水递帕子忙活好半天。最后就成了债主给吹着,被抵给债主暖床的小少爷美滋滋地吃着,两个人都很满意。
初秋时节蔚山的夜晚有些凉,苏朗和星珲同盖一床薄锦被,将将要睡去,就听得外边隐隐传来骚乱声。
苏朗下榻穿鞋,披上外衫,出去看了一眼,远处北边天幕橘红一片,隐隐透着火光。正巧侍卫过来禀,说是北山的一片林子不知为何烧起来了,禁军司煊正在封山救火。
星珲半睡半醒,见苏朗正换衣裳,撑着半个身子起来问:“怎么了?”
苏朗把他按回榻上:“没事,北边不知怎么的起了火,担心有人趁机作乱,事出紧急,我得过去看看部署,你接着睡。”
星珲听着就要起来,扯着苏朗的衣袖:“我陪你过去吧。”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白日里都累了一天了,你歇着。”苏朗给他盖好薄被,就跟着前来禀告的侍卫往南边过去了。
越往北越是能感觉到火光漫天的腾腾热气,蔚山北岭初秋的凉意被这绵延数丈的热流蚕食的一点不剩,蒸的人汗流浃背。
苏朗看着为了防止火势蔓延新挖出的深沟,皱眉道:“告诉司煊那边,别让人往里进去送命,沟里注水,隔开火就算了,陛下那里明日我去禀。”
旁边侍立的小侍卫忙不迭地抱拳称是,擦擦额间的汗,疾步跑过去禀告统领。
正值天子秋狝,北山却无缘无故的起了火,亲军都尉府、平京五城兵马司、司煊防隅军的一应大小官员搞不好明日都要吃挂落,现下天色已晚,自然不敢惊动圣驾,苏朗肯帮他们明日在陛下那里斡旋一番,到时也能少些罪责。
苏朗一个人沿着防火沟壕往南走,一列防隅官兵搬着水囊唧筒迎面过来,见着他停下脚步,正要行礼,苏朗摆摆手,嘱咐了几句莫要往里进,控制住火势即可,就让他们先过去了。
与最后一名防隅兵擦肩而过的瞬间,苏朗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道异常凌厉的寒芒朝他后心猛得刺来,他忙侧身躲过,尖锐的袖箭擦着他的手臂破空而过,臂上传来隐隐的痛感,裂帛之声划破耳际,袖子应声而开,里面被擦伤的皮肉渗出血来。
苏朗反应极快,足尖一点跃开丈远,甫一落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深深的无力感自气海丹田之处席卷全身,迅速漫过七筋八脉。
袖箭有毒。
不等他拔剑出鞘,那一列防隅官兵一改适才的恭敬神色,目光带着丝毫不加掩饰杀意,长刀直直朝他面门袭来。
苏朗勉强错步躲开,他手心发麻,指骨都是软的,勉强拔出云起潮生,却觉得这三尺长剑的重量竟压得他握不住。
斜里又是一道刀光袭面,苏朗后退至沟壕边缘,身子一晃,眼前蓦然黑了一瞬,倦意如潮水一般涌来,他踉跄着半跪在地上,以剑支撑。
苏朗指尖只得触上腰上悬着的太上护心玉佩,然而领头的似乎看出他所想,刀锋直朝他腰间划来,擦过玉佩挂绳,苏朗直身侧移三步躲过长刀,然而玉佩却掉落在了地上。
领头的刺客低低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一名手下随即捡起玉佩,身影一闪,消失在火光树影之中。
苏朗眸色一深。
领头的刺客执刀再上,苏朗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识海清明几分,挥剑横斩,沿沟壕侧身向后几步。
远处似乎隐隐有个人影过来了,刺客显然有些急切,一齐攻上,苏朗横剑在手,勉力抵挡几招,然而他毕竟中了毒,刀锋险险划过腰腹,后心一名刺客跃至半空,竖刀劈来——
“铮——”刀剑相撞,一人从天而降,挑起他背后长刀,剑势不减,狠狠捅进距离苏朗最近的一名刺客,血雾喷涌而出。
星珲一双眸子里寒芒闪烁,盛满凛然的杀意。
领头的刺客见暗杀失败,也不恋战,即刻就要挥手命人撤退。
然而星珲却不给他们机会,脚下结阵,五指凌空狠狠一抓,最后的一名刺客竟被他以内劲隔空拽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星珲脚踩在他手腕上一碾,腕骨错位的声响伴随着那人的吃痛的闷哼,传入施虐人的耳里,星珲淡淡扯了扯唇角,在那人欲要咬破齿间毒药自杀的瞬间,俯身伸手迅如闪电卸了他下巴,嘴里吐出两个字:“想死?”
刺客眼神绝望,星珲手指朝他颈间一点,人直接昏了过去。
侍卫姗姗来迟,见二人的样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赶忙飞奔着去请太医,剩下的七手八脚地就要过来扶。
星珲神色冷得像是凝了冰,淡淡吩咐将地上的人带回,也不假他人之手,一路扶着苏朗走回了营帐。
太医已经在帐内候着了,星珲见苏朗手臂上的伤口,神情更是冷了几分,能轻易放倒合道巅峰,让苏朗手足无力的药,只能是洱翡两心绵。
洱翡两心绵无色无味,溶血即入,抑功软骨,炼制方法失传已久,黑市上现存的那点儿更是千金难求。
这些死士显而易见是有备而来,能用得起洱翡两心绵,能在北山纵火,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秋狝的队伍,伪装成防隅兵,背后的人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作者有话说:
【1.】司煊防隅:主管火禁防火,其实是不同的朝代设立的,这里私设,合到一起并称。
【2.】本文又名《千金独宠:亿万富少的暖床小娇妻》苏朗哥哥说了,夏天也暖,不管,就要暖床。
第32章 控心
秋狝营地骤然混进了刺客,还伤了世家贵胄,天子近臣,出了这样的大事,不惊动天子也是不可能的了,待火势控住后,亲军都尉府、五城兵马司、司煊防隅军的正副统领便一齐跪在御帐前请罪。
司煊防隅军的统领更是吓得两股战战,冷汗直流,本来北山起了火,他就逃不了干系,已经做好提头来见的准备了,又得知刺客是穿着防隅军的衣服,霎时两眼一黑,吓得魂飞天外,腿脚都软了,御前请罪都是被左右架着过来的。
凌烨先派了御医过去看苏朗,又着影卫过去连夜审活口的刺客,已然是丑时了,半点睡意也无,帐外跪着的一群人他现在没心情问罪,索性开始在坐榻上看起了折子来。
一直到天光乍亮,楚珩伏在他腿上睡着了,他心绪才彻底平静下来。凌烨垂眸看着身边静静睡着的人,嘴角微微扬起,昨夜让楚珩去睡,他也不愿意,非要陪着,现下倒是撑不住了,凌烨俯身亲了亲闭眸的人,轻手轻脚地将他抱回内室,方才开始处理帐外跪着的一群人。
他不想吵醒楚珩,就径直走了出去,外头侍立的侍卫禁军见御帐里灯亮了一夜,此刻天子忽然出来,面容冷峻,明显是圣心不悦,登时跪了一片,已经跪了大半夜的几个统领显然都惊怕得不轻,汗流狭背伏在地上。
凌烨扫了他们一眼,还未说话,司煊防隅军的统领就先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颤着声道:“臣有罪。”
见他带头,亲军都尉府、五城兵马司的正副统领也跪不住了,纷纷磕头请罪。
北山的一片林子烧了一夜,火也渐渐熄了,凌烨朝北方望了过去,淡淡问:“怎么烧起来的?”
谁都知道是刺客纵火,天子这话也不是问是谁纵的,问的是司煊防隅军都是干什么吃的,北山林子起了那么大的火,昨夜又尚未起风,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烧的这么大的,司煊防隅军都干什么去了?没人巡防的么?
司煊防隅军的统领一个头磕下去,连抬都不敢抬,听见天子问话,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怎么答,最后只嘶声说了句:“陛下恕罪。”
“他不知道,你们呢?”凌烨收回视线,面无表情。
亲军都尉府、五城兵马司的统领也只说出“臣等巡卫不力,请陛下降罪”一类话来。
凌烨微微点头,平淡唤道:“影卫。”四名天子影卫立刻现身上前,单膝跪下听命。
凌烨道:“去查。”
两个字出口,影卫领命而去,司煊防隅军的统领直接瘫在了地上,天子影卫都动用了,陛下显然动了真怒。
司煊防隅军平时是比较得闲的,昨夜一行巡卫的军官酉时逛了一趟,回来喝了酒,聚在一起打牌猜拳去了,他是司煊防隅军统领,自然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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