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敲敲他的头:“谁让是你先动的手,不然怎么要罚你呢?”
苏朗早起去了一趟颖海苏氏在平京的银庄,回来听说星珲已经被宣进庆德殿有一会儿了,就知道陛下定然动了怒,急忙过来想求情,结果还没能进去,就见楚珩朝他走过来,给他使了个眼色。
苏朗跟着楚珩避开当值的宫人近卫走到长廊拐角,剑眉紧紧皱着:“陛下要罚星珲。”
楚珩脸上一点儿也不见着急担心,听了苏朗这话反而直接笑出了声:“那小子皮得很,罚就罚了,只让跪着,没拖出去杖责已经是陛下开恩了。”
“有你这么当人师兄的吗?”
“我就这样,看吧,小星珲没人疼没人爱的……”见苏朗脸色真的沉了,楚珩话锋一转,急忙改了口,揶揄道:“哪里是真的罚,就做个样子罢了,这就舍不得了?没看出来,你还挺上心的啊。”
苏朗闻言还是有些担心:“你知道?”
楚珩点点头:“我知道啊,我昨天从蔚山回来跟陛下说了,放心,他现在在陛下那儿估计好着呢,走吧,去萧府跟人赔礼,唉,也不知道我这是什么命,从小到大给人收拾烂摊子……”
楚珩哼哼唧唧的抱怨一通,苏朗也不理他,只疾步朝行宫外走去。
“三千两黄金应该够赔萧高旻那匹照夜玉狮子了吧?”他们走了几丈,苏朗忽然问道。
楚珩一惊,不可思议道:“三千两?真放在心上了啊……先说好,漓山可没那么多钱还你啊,反正是小星珲犯的事,那就把他自己抵给你还债吧。”
苏朗挑挑眉:“你做的了主?”
楚珩微微笑了笑,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做的了。”
然而苏朗显然是不相信的,不过还是从善如流,答应了这笔买卖:“行,那就抵给我吧。”他笑了一声,利落上了马,往萧府的方向去了。
他今天一大早起来去银庄,就是为了支钱,萧高旻那匹照夜玉狮子白如雪练,浑身上下半根杂毛都没有,能日行千里,是马中极品中的极品,昨天被星珲宰了,肯定不能就轻易善了,故而他才先着人准备了赔礼。
星珲自己是漓山少主,他又是颖海苏氏的嫡子,再加上钟平楚氏,永安侯府再怎么都不能驳了面子,况且昨日这么多人在场,确实是萧高旻先出言不善,不过是星珲先动了手所以才要他们赔礼道歉。
他们二人到了平京萧府,苏朗先长揖一礼,歉然道:“昨日星珲鲁莽,冲撞了世子,在下代他赔礼,还望世子海涵。特奉上黄金三千两,不成敬意,以微偿世子爱马,望祈恕罪。”
他姿态放的很低,到让萧家主事的人不好意思了。
此次过来平京的是萧高旻的叔父萧温瑜,他曾与星珲在宜山书院见过面,昨日听说了蔚山猎场的事后,也知道是自家侄子出言不善在先,现下见苏朗楚珩的态度,自然也不能因为一匹马揪着不放,何况三千两黄金,买两匹照夜玉狮子也绰绰有余了。
萧温瑜忙扶起苏朗,命人斟茶,又让萧高旻还礼:“本就是你们年轻人玩闹,算不得什么,何况高旻也有错。”
苏朗脸上还是歉疚之色:“终归是星珲的不是。”
他们到正厅喝了茶,楚珩赧然开口:“今早陛下把星珲宣去庆德殿罚跪了,到现在也没让起来……”
萧温瑜自然不能再沉着气,立刻就带着萧高旻随苏朗楚珩进了行宫。
听见人通报求见,被“罚跪”了一上午惨兮兮的叶星珲赶紧放下手里的糕点藏好,擦擦嘴角,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御案前扑通一声跪下,低垂着头,俨然一副被罚了的可怜样子。
见他跪好了,凌烨立时脸色一沉,换了副冷峻的面孔:“宣。”
四人面圣请安,萧温瑜就出言给星珲求了情,凌烨神色凛然,声音冷淡,显然还是不悦,沉声问星珲:“知错了么?”
星珲伏在地上,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答:“臣知错,陛下息怒。”
凌烨沉着脸不语,殿内一时间静无声息。
萧温瑜忙打圆场:“陛下息怒,同辈孩子玩闹失了分寸,少主年纪还小,饶了这一回吧。”
凌烨又训斥了星珲几句,方才叫他起来,星珲红着眼给萧高旻道了歉,萧温瑜连连推辞,又叫自己侄子赔罪。
一行人从庆德殿出来,星珲一眼都不想看萧高旻,冷脸拉着苏朗就要走,刚行了十来步,就听萧高旻忽然从身后叫住了他,星珲侧头,就见萧高旻对他揖了一礼,郑重道:“对不起。”
星珲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稍显迟疑地转过身来,有些愕然地看着萧高旻,蜷缩的手指微微松开,他皱了皱眉:“没事。”
直到苏朗和星珲走回房间,星珲还是有些讶异:“他居然也会低头道歉。”
“赔礼都送到萧府上了,他再心疼他的马这会儿气也得消了,更何况他又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冲他动手。今天在陛下那儿跪了多久,膝盖疼吗,帮你揉揉?”
一听见“揉揉”两个字,星珲有些不好意思,他偏过头去,清咳一声,小声道:“不用,就两、两刻钟,不疼。”
苏朗直接笑出声来,又问:“那吃了多少点心?”
星珲脸上顿时飞上一抹红霞:“你……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要跑回自己院子,横竖楚珩现在不会再揍他,他也不用在苏朗这儿躲着了。
苏朗忙一把拉住他,很是正经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师兄今天把你抵给我了。”
星珲眼睛瞬间睁大:“抵给你?”
“对,抵给我了”,苏朗好整以暇地点点头:“你宰了人家的照夜玉狮子,我赔了人家三千两黄金,你楚师兄说了,漓山还不起,只好把罪魁祸首抵给我了,你还想去哪儿?嗯?”
作者有话说:
请见证,宣熙十年六月十七,漓山东君姬无月做主,将漓山少主叶星珲抵给颖国公府嫡次子苏朗以偿还叶星珲欠下的三千两黄金巨额债务,现在金人两讫,买卖双方都很满意,被卖的没有发言权。
第31章 秋狝
七月流火,蔚山秋狝如期举行。
肩驾苍鹰猎隼,身畔疾犬骠马,年轻的儿郎们个个身背箭筒,手挽弓弩,昂首挺胸,神采飞扬,俨然意气风发姿态。
疾犬追狐,弓鸣逐鹿,天子射出第一支破空羽箭,宣熙十年的秋狝就此拉开序幕。
星珲显然是不太喜欢这种狩猎场合的,主要是因为他的马术委实是一般中的一般,在这么一群纵马疾行的时候还能拈弓搭箭的世家公子们中,他连一般都算不上了。
尤其是还有人专门骑马跑过来取笑他。
在这种世家权贵们都挣着抢着出风头的时候,还能这么不厚道又这么有闲心的人显然只有他师兄了,星珲一鞭子抽在楚珩马上气冲冲地把他赶走,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晃,苏朗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秋狝一开场就不见了人影,说好的带着他呢,人都抵给他了,还给他暖了那么多天的床,在这么需要他的时候居然丢下自己跑了,星珲愤愤不平。
他这厢正委屈巴巴着,就听见一声鹰鸣从身后传来,星珲一回头,正是他的“债主”苏朗。
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苏朗手臂上停着一只黑羽玉爪的海东青。
十万神鹰才出一只的海东青啊,星珲眼前一亮,忙凑过去看,目不转睛地指着问:“你刚才去取它了?”
苏朗点点头,屈臂把海东青停在星珲面前,笑问:“喜欢吗?给你的,让它带你去围猎。”
星珲爱不释手地抚了抚神鹰的羽毛,摇摇头道:“先不急,你带着它跟我来。”
他在附近找了一大圈,带着苏朗和鹰隼骑马溜到楚珩面前,特意在他师兄面前炫耀一番,楚珩一鞭子抽在星珲马上,自己跑去找陛下了。
马被楚珩抽的一激灵,扬蹄就跑,星珲吓得惨叫一声,苏朗忙纵马跟上,手臂一扬,海东青乘势而起,跃上云端。
三秋野兽肥,有了神鹰海东青,星珲跟着苏朗,一下午的功夫收获不少。
夜幕低垂,就地扎营,苏朗又开始烤兔子,星珲坐在一旁,擎等着吃,连个火都不帮着添,比债主还债主。
不过他的债主也很乐意,边转着肉,边低声问:“星珲,除了你之外,漓山认得出偕行玉佩的人,很多吗?”
“玉佩?”星珲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仔细想了一下:“大乘灵器,百十年才出一枚,大乘境才能铸造,听说过的很少,能认出来的就更少了,我爹我娘,大师兄二师兄,还有几位首座长老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朗摇摇头:“没什么。”星珲一心在正烤着的兔子肉上,也不再追问。
今早苏朗收到了碧波天色楼主苏俊艾的密报,那日在碧波天色奇珍拍卖上,与他竞价那枚玉佩的甲字厢阁身份藏的很深,但还是查出了一点来历,似乎是来自……漓山。
那么潋滟城外五十里,现身的一批黑衣刺客也是来自漓山了?可那日那批人的武功路数和星珲差的太远,显然不是一个流派。更何况他们跟了一路,势必看见过星珲,漓山少主在车上,真是漓山的武者哪来的胆子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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