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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 完结+番外 (俞夙汐)


  南宫霁闻之笑叹:“如此,看来还是我孤陋了。”
  李琦笑道:“殿下若真欲见识些世情风貌,日后可求大王让你出外巡访,定有所获!”虽是戏言,却叫南宫霁心中起了好一阵波澜。
  李琦去后,余下那二人自随意不少。南宫霁便拿宇文士杰这新授的奉直郎玩笑。原“奉直郎”、“给事郎”等职,皆不过闲职散官,素来多授予受荫袭的世家子弟。
  宇文士杰自我解嘲道:“就算一品将相,也不乏从九品小吏做起的,如此说来,吾等已是压人一头了!”
  南宫霁笑道:“言下之意,你将来也必是封侯拜相,不在话下了?”
  士杰嗤道:“那有何稀奇,只是我这等受了荫蔽的,将来就算封侯拜相,多少也要落人些口实!因而教我说,不如投笔从戎,但得了军功再论赏受封,方显本事!”
  南宫霁道:“此间太平,你往何处争功?”
  世杰一沉吟,叹道:“殿下久居深宫,于外间之事果真是不甚知晓啊!”
  南宫霁一震:“何出此言?”
  世杰又一叹:“殿下不以为,我蜀中国富民强、众安道泰,又养雄兵数十万以定边,却至今只得偏安一隅,仰人鼻息,实是辱事一桩么?”
  南宫霁面色但滞。沉吟半晌,道:“爹爹尝道,定国之策,内在安民,外在定边,而定边之计,首当修好四邻。梁主中原日久,实已强盛,并非一朝一夕可撼动!吾向大梁称臣,实是顾全大局、顺势而为!”
  世杰驳道:“梁朝文人当政,君懦臣怯,虽号称养兵百万,实则不堪一击!想区区一个羌桀,也能数度在他西北起事,何况我蜀中?未尝一试,怎知不可破?”
  南宫霁一时瞠目,半晌不能言对。
  此刻,恰有黄门来禀:“郡主听闻宇文奉直与她寻了个伴,急着来见,这已在门外了!”
  南宫霁想着应付幼妹,便也无意再与他多论,便笑道:“罢,那便待你破梁之日,我定保你个万户侯!”
  世杰倒是听进了此言,当即一拍案:“那便一言为定!”
  旬休后首日,晚间下学后,南宫霁又教父亲召去临福殿问话。实则这段时日,德崇常召儿子去问学业与细政所得,算是应了他之前所说要对其严加管教。
  这日,德崇照例问起旬休做了些什么,南宫霁如实答了。
  又提到李琦,德崇感慨道:“原本世家子弟,多以平步青云为荣,然这李琦,偏要去做个为人所轻的市井商人,实是怪事!”
  南宫霁道:“外议常道此些世家子仰仗祖上恩蔽,无功受官禄,实则无才无德,尸位素餐!表哥向来清高,当是听不得这等议论!”
  德崇点头:“或是此理。。。说来当下世家子弟,若多能如他,倒也不失为一幸事!”
  南宫霁一沉吟,似觉父亲话中有话,一时揣摩去,心思便有些散,口中乃随意道:“表哥尝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现看来或是不假!若能四处游历一番,想必是可增长许多见识。”话才出口,却自觉失言,一时垂眸不敢瞧父亲脸色。
  德崇闻之,面色倒还如常,淡淡道:“如是说,你也欲出外游历一番?”
  南宫霁怔了怔,迟疑半晌,忐忑道:“孩儿自知与表哥不同,不敢妄想如他那般随意游历,只。。。想来,若偶能得机出外巡访一二,或多少长些见识,知晓民之疾苦,也好为爹爹分忧。。。”
  德崇听罢,拂袖冷哼了声:“你欲为我分忧,只先多花些心思于读书习政上,我便宽慰甚甚了!”
  南宫霁垂下头,不敢再出言。
  稍一顿,德崇却话锋一转:“听闻你昨日许了宇文士杰一个万户侯?!”
  南宫霁一惊,肚中自恼恨那多嘴传话之人,面上却不敢表露,只得道:“不过是一时戏言。”
  德崇道:“你读了这许多圣贤书,却不知君无戏言么?”
  南宫霁面色涨红,吞吐道:“是他说要去边关带兵,平服四夷,才有此话。只是我想此事是绝无可能,到底也只是玩笑罢了。”
  德崇闻此,也只得叹他少不更事,心道这些时日让他习政,看来却是无甚收效!照此看来,还须对他再加鞭策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铺垫铺垫。。。


第7章 选妃
  傍晚,夕阳欲下不下,地下的砖石上还残留着烈日烘烤的热度。
  南宫霁由临福殿出来,犹显沮丧,偏是回到嵩明轩,又闻母亲派人传话,令他往福渊殿用晚膳!想来到时还须强作笑颜,未免为难,然而母命不可违,也只得前往。
  一脚方踏进福渊殿,迎面便扑来一团火红!急忙接住,再细看却是个红缎子胡乱裹成的绣球般的物什。耳边随即飘来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不用猜,也知是他那个刁蛮任性的妹妹南宫璧月---整个王府除了这方至髫年的小郡主,再无人敢这般胡闹!
  掂着手中的“绣球”,南宫霁无奈道:“璧月,你这绣球抛到我这儿,可是不作数的!改天还是请示爹爹,命全成都府的青年才俊齐聚宫门下抢你的绣球,方能为你觅得佳婿。。。”
  言未落,那个鹅黄色的小身影已跃至跟前,一把抢走他手中的绣球,嬉笑道:“我才不出嫁,我还小呢,要成亲的是大哥你!”说着,拽着他的衣襟便往里拖,口中嚷道:“大哥来了,娘娘快与吾等看画像罢。”
  李夫人正在内堂与杜氏、胡氏说着话,壁月已拉着南宫霁跌跌撞撞闯进来了。杜氏见状低声斥道:“璧月,不可胡闹!”
  南宫璧月任性刁蛮,少人能管,就算德崇有时亦拿她无可奈何,只生母杜氏却还能让她存几分畏惧。
  当下受了训斥,璧月也只得悻悻放开攥着大哥衣襟的手,垂眸盯着手中的红球,小声嘀咕:“大哥走得慢,我便去催他一下,只怕娘娘等急了。”说着,偷偷抬起那双满含委屈的眸子望向李夫人。
  李夫人平日里最是疼她,此刻自也顺她话道:“璧月说得对,此皆怪你大哥,明明早就下学了,却拖到天黑才来,璧月应当替我去催。”
  璧月闻之,方才熄下去的气焰即刻便又升腾起,转脸瞪向南宫霁。
  南宫霁苦笑:“孩儿并非有意拖延,而是下学后教爹爹召去了,出来时天色已暗。”
  李夫人道:“大王召你,多半是因你读书习政有怠,遂对你加以鞭策。”
  南宫霁忙道:“并非如此,是爹爹问了他事,所以说得久了些。”
  已然被母亲戳中痛处,南宫霁却还怕在幼妹跟前丢了脸面,遂随口编句谎话加以搪塞。
  李夫人虽还狐疑,好在胡、杜二人及时替他说情,加之时辰也着实不早,李夫人一时便也无心再对他加苛责,只语重心长叮嘱道:“你读书习政定要用功,千万莫负你爹爹一番苦心。”继而便命传膳。
  胡、杜二人自也留下陪宴,此外还有璧月与她昨日才进府的玩伴宇文柔素!南宫霁见那女孩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娴静,璧月不唤她便一人边上默默侍立,偶尔抬眸冲人恬淡一笑。
  晚膳毕,撤了席,众人坐回原位。李夫人命人取来一个锦匣,璧月见到此物便即刻伸长了脖子向前张望,企盼的眼神令南宫霁也不禁好奇这盒中究竟是何珍奇!而杜、胡二人却似已心知肚明,皆是满眼含笑望向南宫霁。
  李夫人命将匣子呈上给南宫霁,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事要说。你当下也到了当婚的年纪,常理说来,这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你不得!然你爹爹与我皆以为你性情执拗,若是此事全由大人做主,却怕不如你意,由是,倒不如由你自己也做几分主,日后尚少些反悔。这两日我与胡娘子、杜娘子从参选的适龄女孩儿中挑了些德才品貌兼备的,这匣中便是入选者的画像,你且从中挑出几个合意的。再有几日便是仲秋,我召她们入宫游园观灯,你可与她们一见,或于言行中还能再见些区分,据此再做论断。”
  南宫霁接过盒子,心中却有些不知滋味。母亲的话,意已了然,他所能做的主全限于此盒中,而即使他从中选出合意的女子,终也未必能成眷属,原是大人“论断”如何,才最紧要。只再反思去,母亲的话又并非不在理,婚姻大事,世上有几人可自做主?
  道理诚是如此,只南宫霁心中,始终有些不甘:不甘心天下之大,他的储妃却只能出自一尺见方的小匣中;不甘心与子一面,便要携子共老;不甘心父母一言,便要抛却心头所爱!
  说来王侯公子,多是情窦早开,譬如南宫霁,纵然饱读圣贤书,然长在妇人环伺、美姬绕身的宫中,见惯雪月风花,自有时难抵诱惑,偶沾些雨露也是常事,但凡一经而过,便也罢了。只偏生这南宫小殿下还是个痴情人,原是无伤大雅一段风月,却不知怎的还酿就一段苦情(坑)事!
  说来此事,尚有些话长。
  南宫霁历来常到叔父荣安侯南宫德昌宅中走动饮宴,一来二去竟瞧上了德昌府中一舞伎,此女生得柳腰莲脸,燕姿花貌,生将个情窦初开的小殿下迷得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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