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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 完结+番外 (俞夙汐)


  通往后门的小道上,两人正缓缓而行,一人看去似有不济,腰背佝偻,步伐也不甚稳健,倒似醉酒之态。
  将至后门时,由后追上二人,正是郡主与那女使。
  夜色深寂,手中的灯笼也只得勉强照出脚下的路。璧月此刻,并不能瞧清那人面色,因而也不知事究竟成否。但忖了忖,将两宫人挥退至远处,才问起具细。
  那人语焉不详,只谢过郡主襄助,又言天色已晚,免生不妥,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璧月想来也是,自忖他与大哥独处了那许久,并未闻大哥震怒,或是事已妥,且思来大哥本就醉酒,此刻当已歇下,或忘记吩咐安置其人,倒也在情理中!只是以自己的身份,若代为挽留或行安置,倒实有不妥!遂便应了其求,亲将之送出后门外。眼见他离去,才是安心回房歇息,却全忘了,这三更半夜,城门开启尚有时辰,此地又甚荒僻,他既无车马前来,又如何离去?且该往何处去?
  大雨方停,四周皆笼罩在暗色中,伸手不见五指。
  别苑外,孤零的身影一步三滑,踉跄行走在泥泞的山道上,忽而脚下一个不稳,便斜倒在地,不巧此处又恰是一缓坡,竟径直滚落下去,载入一丛灌木中,便无了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顶着锅盖猫身在大缸后,对着外面提砖来打门的高喊一声:此处无人,化缘请去别家!


第134章 谋反
  天色微亮,西山别苑尚处在宁寂中,李琦已带着兰歌匆匆赶至。
  昨夜,越凌一夜未归,原说随了郡主出城郊游,然至日落依旧不见人影,李琦不免焦急,入宫打听,才知郡主追随世子往西山别苑去了!当下将事之前后联系忖来,已将内情猜得大半。只是彼时城门已闭,一应打算只得留待天明再言。
  一夜未曾好歇,天明城门一开启,李琦便带着兰歌匆匆赶往别苑。
  但说一早求见世子,黄门却还显为难,但言昨夜世子设宴犒下,歇下有些晚,遂此刻尚未起身。
  李琦道:“殿下昨夜,可见过何人?”
  见黄门摇头,李琦蹙眉,正欲再问郡主,璧月却已现身,只是看面色,略显憔悴,似也未尝歇好。原是昨夜送走越凌,她再为细思,加之宫人提醒,才觉知此中不妥,匆忙命人出门寻去,那人却已不见踪影。因而一夜是坐卧不安,惶惶而过。
  李琦闻听,脸色始变,心中不祥之感顿生,只是到此刻,懊悔怨怼已是无济,只得一面命人出去找寻,一面不顾黄门阻拦,径自入内面见世子:万一事出不测,当令他早作打算。
  璧月虽不明内情,然见李琦举动,也隐猜知此回惹出的祸事不小,一时竟也有些战兢,平日里的骄纵任性几是倏忽收敛尽,但求李琦道:“表哥一阵在大哥跟前,可否,莫提起是我带了林渊入内?”
  李琦略一怔,摇头一声轻叹。
  为免唐突搅扰令世子震怒,赶在李琦之前,黄门已在门前唤了一阵,却始终不闻门内动静,思来,殿下当正酣睡。
  当下李琦前来,在门前高声唤道:“殿下,李琦求见?”
  数声过后,依旧无人应声,乃自上前一步,轻一推,门便应声而开。李琦一步跨入室中,璧月略一迟疑,也随之入内。
  室内犹昏暗,李琦走了两步,脚下踢到一物,垂眸看时,却是一柄出窍的宝剑!心中一震,又闻身后璧月惊呼,回眸,竟更为心惊:门前地上,留着滴滴血迹!
  璧月已然教此景慑住,一手捂胸驻足不能前。
  李琦毕竟行走江湖多年,胆识可谓出众。初时的震诧过后,三两步奔入内去,撩起低垂的帘幔,但见一人仰面合衣躺在榻上,细一瞧,正是南宫霁!快步上前探过脉搏,心中霎一松,却不防身后忽而扑来一人,用力摇晃起榻上之人,一面哭唤“大哥”。李琦无隙插言,一时只得任她哭闹。
  然也好在经璧月这一闹,榻上人终是渐醒转,轻咳两声后,睁开眼,看去却犹带迷糊,略一环顾,似也诧异道:“出了何事?”声音嘶哑。
  璧月闻此,顿时转悲为喜,来不及拭去颊上的泪珠,便一头扎进那人怀中:“大哥无事便好!昨夜皆是小妹之过,今后小妹再不敢自作主张,听信他人之言。。。”
  那人闻言,面色倏忽一凝,喃喃似自语:“昨夜?昨夜我。。。”言间一手覆上双眼,似正尽力回思。
  璧月还欲出言,却教李琦止住,却自沉声道:“昨夜之事,殿下若已想不起,不妨起身到外间一瞧,或能助您回思。”
  璧月闻之一怔,表哥,何时竟能以如此冷色对大哥?
  “昨夜,他来过?”半晌,终是试探般问出这一句,见李琦颔首,那人顿惊坐起,在璧月惊异的眼神中,翻身下榻疾步向外而去。
  璧月起身紧随。倒是李琦,不紧不慢,缓缓踱步在后。
  天光已亮。
  垂眸,脚下的青锋剑寒光凌冽,剑锋血迹犹存!再向门前望去,青石地面上滴滴血痕触目惊心!
  眼前似一暗,南宫霁颓然跌倒。。。
  满心迷茫的璧月及一干宫人皆已退下。
  “殿下,昨夜,究竟出了何事?”一双温暖的手轻落肩头,耳边响起李琦不疾不徐却显温厚的声音。
  面色惨白之人语无伦次:“吾不知,似以为在梦中。。。他。。。他但言要发兵蜀中,吾情急之下。。。然吾绝非有意伤他。。。孰会知那竟不是梦!!”言至最后,一拳狠狠捶于地,显是无限悔恨。
  李琦双眉紧拧,且将璧月方才告知之情道出,又问道:“殿下当下,以为该如何?”
  南宫霁惘然:“该如何。。。如何?”自问下,呆怔了片刻,忽似醒转:“还能如何,你去代我回宫禀明爹爹,万一事有不测,还须早作打算!我。。。即刻带人去寻,想来他受了伤,应是走不远去。”
  李琦一沉吟:“事尚未有眉目,依我看,还是先将人寻得是紧要!他既有伤在身,过处还当留下痕迹,再说此刻距他离开,不过两个时辰,因是殿下,不必过分灰心。”
  原是李琦之言在理,不一阵,便有回禀称在后门不远处的小道及草丛中发现了血迹,只是仅限于近处,再远便无所得了。此并不为怪,历过一场大雨,当下血迹未教冲洗尽已是幸事。
  当即又调来数百人马往山外搜寻去,然而至入夜,依旧无所获。
  苦苦寻觅一整日,南宫霁几是一刻未尝停歇,心力交瘁之下,种种不祥之念纷涌上心头,胸中阵觉闷痛,竟倏忽呕出一口血来!左右见状,自是大惊,忙要送之回去苑中歇息,却无奈他如何也不听。正无法,适逢李琦赶来,回禀过一事,二人便仓促登车而去。。。
  夜渐深,城郊一处小院,尚亮着灯火,狭小的院内,飘着浓浓的药味。
  片刻,忽闻正房的门吱呀一声开启,由内出来一人,开口轻唤了声,便有一小厮模样的跑上前,未待询问,便道:“郎君稍候,药尚缺两分火候,一阵好了小的便与您送进去。”
  家主一颔首:“药尚不急,他还未醒,你但仔细煎来便是。一阵,再与我备些热水。”言罢转身欲回,然一思忖,又驻足回首:“明日一早,你再入城去置办些衣物与吃食,吾恐还要在此多留两日。”
  小厮应下去了。
  回到内室,闭上房门,放轻脚步来到榻前,凝视着昏睡之人苍白的面容,摇头轻叹了声,伸手触上他额头,并不觉热,心内才是一宽,又小心替他掖了掖被角,才挨榻落座。
  闭目养神片刻,忽闻榻上传来一声轻哼,忙起身近前,果见那人已缓缓睁眼,倏忽看清眼前人,竟是一怔:“宇文。。。是你!”言间欲起身,孰料方一动,便觉肋下剧痛难忍,瞬时倒回枕上。
  那人急忙伸手相扶:“你受伤已昏迷了一整日,还是好生歇息,莫要乱动,以防伤口再裂。”
  榻上人闭目不言,神志却渐清明,昨夜之事一一浮现心头,一股凉意油然而生,直抵喉间,便止不住咳嗽!惹得榻边之人又一阵惊急,极尽安抚,才令之平复。
  稍歇片刻,那人再睁眼时,眸中的迷色已然消散去,混沌不似方才,乃缓缓道:“此,是何处?”
  榻前人一笑,执起他手:“此乃我一处外宅,处地荒僻,外人轻易不能寻得,你便在此安心将养罢。”言罢,在他手背处轻拍了拍,似作宽慰。。。
  月冷星稀,西郊官道上,一列人马正匆急向城中行去。
  马车中,南宫霁的脸色依旧沉郁,方才在李琦的劝说下,草草用了些膳食,此刻精神总是回复些,然一刻未寻见那人,他便一刻不得安宁。虽说李琦方才之言,似教他见得几丝曙光,然到底只是其人一己之揣测,未得证实前,并不敢多怀侥幸,因而派遣去西山搜寻的侍卫,尚未敢撤回。
  “单凭几道车辙印,表哥怎就能推定此事?”细忖过前后,依旧许多不明。
  “那几道车痕与马蹄印,甚为清晰,可见定是昨夜雨后留下的,且我也已盘问过苑中宫人侍从,这两日,并无人由别苑后的小道骑马或趁车离去,则此为外人留下,当是了然!而另一则,是那人受了伤,独自并不能走远去,然既凭空失踪,当定有人接应,此一点,也不难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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