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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万死陛下万受 完结+番外 (俞夙汐)


  璧月回以一哂:“既如此,大哥可莫忘当下之言,万一明日再想起小妹的冒犯之处,又生反悔,欲来加罪,小妹可不认!”
  吹过阵夜风,本觉酒意已消散,只是一入内堂,又觉头痛,到底还是醺意未去。径自回榻躺下,闭目却又辗转,酒意滋扰心神之故,闲情杂绪总难由心头落去,甚难将息。
  不知何时,忽闻帘外轻缓脚步声,想是宫人送来醒酒之物,不禁心生厌烦,道:“拿下去罢,吾不欲用。”
  脚步声一时戛然止住,然不过须臾,又重响起,却并非向外离去,而是离榻愈来愈近。
  南宫霁终于怒起,睁眼断喝了声“出去!”。
  其时那人正欲撩帘,倏忽似为一震,方抬起的手也随之落下。一时怔立于原处,看去进退维谷。
  榻上,南宫霁已翻身坐起,欲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忤逆他之意。
  透过薄薄的纱帘,纵然灯光幽暗,却可清见帘外之人并非宫中打扮。顿是一怔---缘何这身影,竟那般熟悉?脑中一念闪过,即刻跳下床几步上前,一伸手撩开纱帘---面前,果真是那张熟悉而俊秀的面庞!
  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头阵阵眩痛,思绪依旧混沌,思来酒酣耳热,难道此刻,却是在梦中??果真如此,倒也甚好,不必费心揣摩其中蹊跷,也勿须计较前事恩怨,当下只需好生相依厮磨,一解这多时来积下的相思愁苦。
  “霁,我。。。”
  静默半日,才开口,却觉那人的手,已轻触上自己面庞。微一怔,望向那人含情脉脉的双眸,心中顿一热,竟有恻然之感,方才欲言甚,倏忽也想不起了,只是那久违的赧意,令他不自禁轻阖上了双目。下一刻,便有两片温润之物贴上了唇间,心念一动,伸手回环住身前人。。。
  许久未历的温存,令二人皆有些难自制,不知何时,已相拥来到榻上。
  那人粗重且犹带酒气的喘息不断萦绕耳侧脖颈,缠绵间,越凌也似教熏染得迷醉,混混沌沌,如坠云海,神志沉浮不定。身上的衣物已是越来越单薄,却丝毫觉不出寒凉,懵懂间,只是予取予求。。。
  身下人愈显迷离,便愈能激起那人的狂欲。急不可耐,终是起手一把扯开了身下人最后一层衣带---及目处,无暇莹润,一如当初!
  似带无限爱怜,轻触上那微凉滑腻的肌肤,心忽似教何物撞击过,顿时狂跳不已,倒似情窦初开时。再闻那人一声巧吟,便愈发不能自已,俯身向那白璧般的胸膛上深吻去。。。
  深寂的夜空,一道耀眼白光闪过,惊雷声便紧随而至,倏忽不知惊醒多少梦中人。
  猛然睁眼,才似想起身在何处,满面惊色急推开身上之人---门外,尚有人听候着动静,自己,怎会迷乱至这般,竟险些做出荒唐事!
  那人却似尚在梦中,教他这一推开即刻面露不悦:箭已上弦,怎能说罢休便罢休?自然不甘,只稍一顿,便又欺身上去,意欲卷土重来。
  慌忙闪身,越凌眼中满是难堪:“霁,你。。。莫这般。。。我今日前来,实则是。。。另有他事。”
  到底还是扑了空,转头见那人已移至榻边,正埋头慌乱理着衣裳,倒似对自己避之不及!恼意顿起,伸手将他拉到身前,一手抬起他脸令他直视自己,冷哼道:“既不愿,你今夜来此作甚?”
  似是一震,越凌面色霎时涨红:共处十载,纵然也曾多起争执,然他从不至这般恶言相向!此言下,是将自己作何等不堪之人?一时气急,用尽全力欲甩脱他起身。然那人看去早有防备,手上刻意一松,令那挣扎之人一个虚晃,眼看要栽倒床下,却又不失时机出手一扣一拉,便将人重新牢牢制在怀中。
  受了那一惊,越凌尚未由愕然中醒转,却觉眼前一阵翻覆,已教那人反身重重压回榻上。
  一阵头晕目眩后,心内的惧意竟莫名而生,勉力侧过头,用尽仅存的气力道:“南宫霁,你莫要借酒装疯,再胡为,我定不饶你!”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身上陡增的分量,与一双摩挲到腰间的炙热的手。
  一声清脆的布帛撕裂之声后,身子随之一凉!越凌绝望般闭上了眼睛:“南宫霁,你。。。”可惜这未尽之言,已教身后猛然袭来的痛楚堵在了喉中。
  痛楚,且是一浪盖过一浪的痛楚!眼前已是阵阵昏暗,似乎随时会坠入无边地狱。只是与当下相较,越凌却还宁愿自己这三魂六魄尽快离体,坠入地狱也好,魂飞魄散也罢,却教他免受这苦楚与折辱便好。
  茫然间,已不能想起任何他事,包括,今日此来的初衷:
  那日,吾自忖了一夜,想汝之言,并无不是,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只以为断了你的后路,便可将你长留身侧,却未想过,你是否情愿?此,乃我一己之私念作祟,酿成今日之果,确是懊悔不及。你当日曾言,若欲长相厮守,为何最终要有所舍弃的必然是你,而非我?此言于我,诚如醍醐灌顶!霁,我思量许久,想我要这江山,实则,并无大用,而你,才是此生最令我难舍之人!只是,你的心意,我尚是不明,因而此来,便是要问你一句,若我愿放下江山,伴你身侧,你,可也愿弃这世子之位,随我归隐?从此远离庙堂,闲云野鹤,平淡度日。
  窗外,风雨疾狂。电闪雷鸣,似要将这暗夜撕开一道裂口。
  席卷周身的痛楚终是渐平息,神志也渐归清明,轻动了动手足,虽牵惹起另一番不适,然好在总无大碍。一咬牙,用力翻转过身,却见那人正一手撑头望着自己,因醺意而显迷混的目光中,尚带轻薄。心中一时痛如针扎,闭目转过头去。
  耳侧响起那人的轻嗤:“听闻这几日你与那宇文敖瀚多有过从?那等人你也能招惹,却又在此作甚淑人君子?”
  压抑已久的怒火,终是在此刻一气涌上了头。用尽周身气力,扬手一掌往那张写满张狂的脸上掴去!
  “啪”一声,在这沉寂的夜里听来尤觉刺耳。
  短暂的沉寂。
  惊诧过后,抬眸见那人正挣扎起身。一声冷笑,猛一把拽起他拉到身前:“你不知此是何处?竟敢放肆!我看你是不想再回去汴梁了罢!”
  忍着周身难以言说的痛楚,越凌抬眸直视那双赤红的双目:“你敢!”
  言尚未落,那人竟一甩手,将他狠狠摔落床下!
  腿脚似已麻木,试了多次,才是勉强扶着床榻立起身。结好衣带,淡一回眸:“南宫霁,但历今夜,你我十年之情,已是尽了。今后,但好自为之!”言罢,头也不回往外走去。脚步显带虚浮,然心意之决绝,却不容置疑。
  “想来便来,说走便走,你以为此处是你汴梁么?”已将至门前,身后却响起那人清冷的声音。
  “你欲如何?”脚步暂顿,却未回头。
  “此话当是我问你!你素来对我南宫氏多存猜忌,此回入蜀,目的究竟何在,却还要我替你说么?
  实则自当年你只身入靳劝服赫留宗旻退兵幽云,再到西征替你平羌桀,甚至因你一言,便不顾满朝非议,将自己的亲舅父贬黜流放,我便当有所觉悟,你越凌行事,素来是巧尽心机,为达目的,纵然冒天下之大不韪,甚以身为饵,也在所不惜!
  诚然,若可不费一兵一卒,便轻易将我蜀中河山纳入你大梁版图,思来你越凌是无妨忍辱负重,再多涉险一回。只可惜我南宫霁并不如赫留宗旻那般好欺,你十载苦心,在此算是断送了。思来是不甚甘心罢?!
  宇文敖瀚那等轻薄登徒子,怎会入你大梁天子之眼?然你却还曲意迎合之,究竟其中有何不可告人之目的,也惟你自己心知!你一再逼迫父亲惩处宇文氏,自是因你早知宇文氏不臣,若此刻能挑动其兴兵作乱,于你,才是天赐良机罢。一旦我与他兵戎相见,自难免两败俱伤,到时你便坐收渔人之利!
  这般想来,陛下果真满腹好谋算!”
  越凌心内,已然不知滋味,非恼非怨,只是阵阵寒凉,不断侵袭周身,沁入肌骨,教人战栗。
  十载苦心,在此断送!果真说得好!
  转过身,不怒反笑:“便作你所言皆是,然你,却又能奈我何?”
  言方落,便见眼前精光一闪,一剑已直指胸前而来!一惊,竟未及躲闪。好在那剑,只停在了身前一两寸处。
  “越凌,你莫要逼我!”
  垂眸望着那已近在迟尺的夺命之物,那人眼中痛色顿凝,然也只是片刻,再抬眸时,已换做满面冷色:“南宫霁,今日,究竟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既你已认定我欲取蜀中,却还作甚犹豫?你今日此举,实同谋逆!若我得以回京,必即刻发兵直取成都!”
  “你敢!”
  一身闷雷滚过,盖住了此刻余下一应声响。
  雷声平复,室中也早归于静谧。半晌,闻得一声清脆的重物坠地之声,后便再无动静。
  已是四更天,外间雨声渐小,电闪雷鸣之势也已不复。
  厢房内,昏黄的灯火依旧闪烁,依稀见一人影在内中来回踱步。不多时,门教叩响。内中人忙开门。入内的是个女使,轻附耳边说了两句,璧月面色略诧异,然也顾不得多问,便随她匆匆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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