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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 完结+番外 (钰铭)


  陶卯微微将头扭向那边,“白姑娘,当日是你说,太子爷的殿下还在人间,又说不日这位殿下便将知晓咱们......呵,今日我等高高兴兴见了这位殿下,人家却并不肯与我等相认,白姑娘也没想到罢?”
  白青青道,“小女子虽然读书不多,也知言而有信四个字,既说了这话,便不会食言,陶大人可别乱错怪人。”
  不待陶卯多言,她兀自走到琅邪身前,笑道,“此次是小女子得罪了殿下,殿下生气也是该的,只是白日不出那下策,只怕殿下一句话也不会肯听我解释,便要了我的小命,还望殿下担待则个。”
  琅邪扫一眼她身后少年,文贞却避开了他的眼睛。
  “白姑娘不对我下杀手,我感激不尽,只是一码归一码,文大人不能枉死。”
  白青青脸上笑容不减,“殿下难道以为文大人之死,是小女子下的手?”
  文贞犹豫道,“殿下,其实......”
  琅邪并不理会他,“白姑娘难道不打算对他下手?。”
  白青青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魅香之事初初见白姑娘,便知是个厉害人,不想白姑娘竟心狠如此——文大人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
  洞中一片哗然。
  白青青面不改色。
  “倘若不是户部忽然打了招呼,说你家三代经商,为你证明清白,刑部必不会就那般放过百里阁。后息子帆虽二次查你,又是走的户部一道。朝中都知文大人平日清正,谁会疑他?可昨夜他将我当做了你,说悔为你改换户名,文大人既失了信,他证的户籍,又有几分可信?
  “那黑衣人突然现身牢中劫我,这人身形武功,我都不像第一次见,只是初时她还有几分藏着掖着,我也分不清明,后见我追赶狠了,这人一下便蹿进平康,如鱼入江海,这时我才想起,那人似是那时我打听哈查府中布置无门时,那引我前去的黑影,这人不仅知晓我所查何事,又知我与哈查仇怨,还轻松晓得哈查府上种种布置,当时我想来想去,除了他自己贴身之人,再想不到旁人,直到文大人出事之后,我忽地想到当日哈查还在天启之时,还有一人可以接近哈查行馆,那便是白姑娘,原来白姑娘当日与哈查亲密,背后还有这样的秘密,可笑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为摆脱息子帆……”
  “白青青,你还有什么话说?”
  

  ☆、如履薄冰

  
  “今夜子时,风雪必停。”早朝议事,皇上脸色不虞,臣子们心情沉重,钦天监更是如履薄冰。
  只因天象一事,即使有些规律,也敌不过老天爷心情二字,自初雪之后,屡屡不准,惹得樊帝心头不快,干脆不多说了,只支支吾吾应付过去,直到今日,殿上又被逼得狠了,心知再不给个准头,恐怕皇帝耐心全失......
  龙椅上樊帝紧锁的眉头未有丝毫松懈,“半月前便如是说,几时真正停了?”
  他目光虚虚落在殿外,不见情绪,那官员趴在地上,“此番,此番是经多日勘察,又有往前数日的停停下下,所停时刻与时长,都与钦天监所预测无差,今、今日停雪,臣等敢拿性命与圣上担保。”
  那老头把头磕在地上,心中只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赌上这一把来宽慰自己。
  幸而这几日的预测,十次中了七次;昨日酉时突然大雪之后,今日果然已十分绵软——好歹给了他几分盼头。
  实际上,樊帝亦早让太子着手准备祭天一事,只是而今临近时刻,反而有些情怯,这时沉默了半响,问樊勤,“祭天一事,准备如何了?”
  “回父皇,儿臣昨日业已收到国寺方丈回信,诸事俱备,路上随从、所需物事都与礼部陈大人核对完毕,途中护卫、宫中留守业已安排妥当,只待雪一停,便可动身出发。”
  他自抗旨拒婚以来,与樊帝间的父子之情已是生了极大嫌隙,又经前些日子殿上议事罚跪,心中早已擂响鼓槌,知眼下已是君大于父,也不敢再掉以轻心。
  但见父皇还肯将祭天一事交由自己,生怕再误了事,忙了几个日夜,将各方事务都安排妥当,心中大石方才放下。
  樊帝却只淡淡道,“祭天宫中无人,守卫需谨慎行事。”
  “是,此事全由儿臣与赵大人操办,绝无三人知晓。”
  樊帝闻言,淡淡道,“那便只待钦天监之言应验了。”
  又教钦天监的官员又莫名出了一波冷汗。
  樊勤察觉樊帝对他态度前所未有的冷淡,心中微微失落。但念及前些时日,他令父皇那般失望,如此也在情理之中,这般暗自劝解自己,又再提神听起别的议事。
  但他心中如是想,目光却仍是忍不住落到另一列那靠后的位置:那里往日会站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青年,衣服挂他身上太大,越发衬得人瘦。他又似终日不曾睡醒一般,每日旁人大发议论之时,总是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他又不在。
  想到自哈查来使以后怪事不断,莫说朝上不得相见,便是私下,有意无意,也渐渐疏远了许多。
  樊勤心中苦涩,又念及昨日琅邪匆匆离去之时,他回头看了自己一眼。那时他不知他那一眼究竟是看那叫文贞的少年,还是看着自己,只隐约觉得有几分决绝之意,此时再想起来赖,回味起那道目光,朝堂之中这般暖和,太子却不由打了个冷战。
  等议事散去,樊勤与樊诚一行默默走出殿门。
  忽听几个声音小声议论,“......文大人为官虽功利,到底忠心耿耿,到底为何人所害,还恰恰在这样的时候?只怕那烧粮的事也脱不得干系......”
  “现是一箩筐烂事,没什么功夫来理睬罢了,你瞧早朝上,皇上闻之悲痛,却也不想追究,想必早有旁的打算。”
  “......依老夫看,兴许也不是什么坏事,众位看他何时不与人作对?好似朝中只他一个忠臣能人……”
  “喂,你们几个,干什么背后说人闲话!?”小王爷喊了一声,把那几个吓得一哆嗦,忙告了罪,匆匆溜了。
  小王爷本也不十分喜欢文峥,但更厌恶那背后议论是非的小人行径,只觉无一点英雄气概,且所说的是个死者,更教人鄙夷,心中有气,马上便想上去揪人教训。
  这时,却听身边息延悠悠叹了一声,之后便没了下文。
  “子帆,你叹什么?”
  “下官叹文大人,这般年纪轻轻,便教人害了性命。”
  小王爷便以为他因文峥死在刑部狱中,心里自责,破天荒地开解起人来,“文大人这事吧,本也怪不得你,谁能想到关得那样严实,偏生还有人潜得进去?”
  他安慰人的本事实在不怎样,这不,息子帆闻言,未有丝毫轻松不说,反而面上闪过一丝微妙表情,像被人揍了一拳,好似有些痛苦。
  但只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只是转过望向西北方向,“……可怜李大人,这一去一回,物是人非。”
  这头顶乌云不知何时才散,众人都一个赛一个的伤感起来。连息子帆也似唱戏一般说了一段没头没脑的话,樊诚听得眉头拧起,“李大人?你说哪个李大人?”
  “自然是李崇德李大人。”
  “关他什么事?他不是去给边关送粮去了么!我倒也想去,只父皇不肯应我!”
  他作出一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中曲折的样儿,不料逗得息子帆一笑,看着樊诚,由衷赞道,“小王爷单纯赤诚,倒也叫人羡慕。”
  因琅邪三天两头便卧病在床,别的不说,倒是让息延与这二位皇子的关系更密切了些;他又知樊诚这人最没架子,言辞间便也少了许多顾忌。
  但他这时真情流露,未拿捏得住分寸,那眼神落在樊诚眼中,哪是羡慕,分明如看个傻子一般,登时惹他瞪起双眼,“息子帆,你看什么?!”
  息延嘴角笑意更深。
  小王爷不由分说,手上脚下分别一个招式便已打了过去。
  息子帆轻松躲过他的攻击,忙笑着告饶,“小王爷大人大量,饶了下官口不择言......”
  樊诚哪里肯听?嘴里谑谑哈哈,已经胡乱地排开。
  息子帆起先还只躲来躲去,过了会儿,也被他勾得还起了手来。
  这两人年纪加起来也有近五十了,虽小王爷是个百无禁忌的,息子帆却极懂分寸,今日却不知为何,竟这般放手与他胡闹,一时之间,两个身穿朝服的男子汉竟在宫中雪间打斗,飞来跳去,留下好一串黑色脚印。
  如此数个来回,惹得樊勤心烦意乱,低喝道,“小诚,皇宫之内这般胡来,你是不怕父皇打你板子?!”
  平白挨了大哥一声骂,小王爷这才收敛了些,左右瞅瞅,见侍卫目不斜视,嘴硬道,“分明只几步路便出宫门了......”
  到底还是停了手,一个跃身出去,对息子帆招招手,“快出宫门与我来打!”
  “......”
  息子帆冷静下来,心中哭笑不得,见樊勤脸色自出殿门外便不大好看,又放慢了步子,缓缓踱在樊勤身边。
  “大殿下近日为了祭天一事劳神,脸色不大好看,等回了府,还是召太医去瞧瞧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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