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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 完结+番外 (钰铭)


  樊勤蹙紧眉头,脸上阴晴不定。
  忽听一人来报,“殿下,九殿下求见。”
  他只疑心听错了,“谁?”
  “九殿下,侍郎大人,殿下倘若不想见客,奴才这就去打发......”
  那奴才埋头说了几句,不听答复,忽地眼前一阵风过,太子殿下已只留下背影。
  樊勤快步走去,远远便见着个人站在门厅,仍是一身青衫,樊勤上前轻轻喊了一声,“小邪。你怎么来了?”
  琅邪笑道,“大殿下忘了?”
  自那夜樊勤成亲之后,再未去过他府上,不想他而今竟是自己来了,不禁莞尔道,“哪里会忘。去年福婶做了些腊味,我不过夸了一句,你说今年再做来送我......你有心,让下人送来就是,怎么还自己跑上一趟。”
  那后一句虽是问了一声,到底还是欢喜的。
  琅邪道,“也是想到许久不曾拜见过殿下,借着这机会来探望一番。”
  这时一个女子端着茶盏,盈盈走了进来,诺诺道,“殿下请用茶。”
  琅邪知她便是那位太子妃陆妱,那新婚之日不曾得见,此时才见了真面目,果真是个身姿婀娜,面似桃花的江南美人儿,忙道,“见过太子妃。”
  那女子微微一笑,看着樊勤,樊勤却望也不望她一眼,“你先出去罢。”
  琅邪目光追出她好远,樊勤低咳道,“想必来探望我的事是假,必还有别的事找我,说罢。”
  琅邪嘿嘿笑道,“大殿下英明……”
  “这事怪我嘴快。有个相识痴爱山水画作,前两日我说起殿下府上有一副《游春图》,这人便缠着求着要看,不依不饶,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来打扰殿下,”他偷看一眼樊勤脸色,“殿下放心,那画何其珍贵,又是殿下心头之好,我晓得的,殿下若不愿意,我答他一声就是。”
  “心头之好......”樊勤喃喃两句,目光锁在琅邪脸上,见他虽经那夜,也并不生疏于他,苦笑道,“你开口要,我自然不会不愿给你,只不知那位相识是谁?我可认识?”
  琅邪道,“殿下想必也听过,其实……他就在门外。”
  “哦?怎么不请进来?大冷的天等在外头。”
  琅邪道,“他身份低微,没有殿下恩准,不敢踏进殿下的府邸。”
  樊勤听他这一言,心里已猜到是谁,叹了一声,“小邪,你什么时候也说话绕起弯子来了?让他进来罢。”
  待琅邪把人领进来,那少年纳头便拜,“文贞见过太子殿下。”
  樊勤正端起茶盏要饮,听这一声,动作停住,见他果真是个眉眼疏淡的少年,虽乍看相貌,与他二弟只有一两分相像,但衣着姿态,却又加了三分,原本以为已看淡,这会儿却仍是心里一痛,已有些悔意,淡淡道,“起来罢。”
  “要看《游春图》的便是你?”
  “回殿下,是小人。”
  “你守在门口,可是料定我会拿给你看?”这一声忽地沉了一沉。到底是一朝太子,一身储君威风,只一句发问便让人抬不起头来。
  “文贞不敢。只是听九殿下说起,一时痴了,才大着胆子来到殿下府前。”
  樊勤看着文贞,见他低着头,身边站着琅邪,巴巴看着自己,到底道,“跟我来罢。”
  一行三人便去了书房。
  樊勤吩咐书童,“去把《游春图》取来。”
  自己将桌上公务随手取了,放在一边架上。
  忽听外间“嘎嘎”之声又响起,朝琅邪苦笑,“今日乌鸦总叫个不停,让人心里舒坦不起来。”
  琅邪一边打量太子书房,一边随口道,“许是少了吃的。”
  樊勤竟真以为如此,忙唤人去院中给乌鸦撒些吃食。
  文贞看着太子背影,眉头皱起,忽掌心一痛,只见琅邪正十分凌厉地盯着自己。
  两人相视良久,到底是文贞先低了头。
  樊勤一回神便见他俩握手站着,一个低眉顺眼,一个眼含宠溺,视自己于无形,当即不悦道,“由儿,怎地取个画这般慢?”
  樊勤书画甚多,皇帝赏的,臣子们投其所好的,魏晋、隋唐、北宋许多名画都有收集,那叫由儿的书童在里间一阵翻箱倒柜,只一时只找不到这张,这会听他一催,更是慌忙,连应“来了来了”,终于捧了画来,却是捧了好一捧轴子,把文贞眼都看直了。
  樊勤道,“你找这般多做什么?”
  “殿下的画太多,上次太子妃收拾一番,不让奴才插手,奴才便有些不知去向。”
  樊勤不悦道,“书房之地,国之机密,她一个妇道人家来做什么?”
  也不要人答话,又让另两个书童一齐找画,文贞也甘愿做个书童,请求去那里头查找。
  樊勤与琅邪站在一旁,樊勤正要让他出去坐一坐,忽听一人来报,“殿下,大事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樊勤道,“什么事慌慌张张?”
  “昨夜有人潜入刑部大牢,将户部尚书文大人杀害了!”
  “咚”的一声,那书房里间像是有人摔了一跤,然后几个小书童悄声道,“文少爷?文少爷?”
  琅邪起身要去看他,“文贞?”
  文贞已被扶了起来,只是额角一块红痕很是夺目,几个书童面面相觑,“殿下,文少爷方才起身撞着书柜了。”
  琅邪拉过他手,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樊勤道,“小邪,息延这会儿刑部大牢,正传话找你。”
  琅邪道,“我立刻去。”又望着樊勤,“文贞他,请殿下......”
  “我会找人送他回去。”
  琅邪点点头,正要走,却被文贞一把拉住衣角,低叫了一声“殿下,带我去......”,他虽外表镇定,却终究不过是个小孩,这会儿听说死了一人,又撞了个头,便忍不住撒起娇来。
  只是琅邪哪里能带他?捏了捏他的手,“我这会儿要去办事,你乖一点,早些回去,等我得空再来看你。”狠着心将他的手拂了,自己告辞樊勤,去了那边。
  他这时心里也是乱极,几种情景如乱麻一般交织在脑中,迎着没完没了的风雪,一颗心忽地又冷又硬。
  匆匆赶到大牢,这时文峥已不在,牢中干草上只留下一片血迹,息子帆正蹲在旁边搜寻,见了他,神色凝重,“文大人他......”
  琅邪见了那血,才相信那句文大人遇害的话,抬头看着息延,“人呢?”
  “衙里。”
  琅邪转身,息延跟上去,“我方才审了人犯,才知昨夜曾有人来找过文大人。”
  “来人身份可知?”
  “皆蒙着面,只是一共有三人。”
  “三人?”琅邪顿住脚。
  “没错。那边有几个未睡得着的,叫什么五怪,今日以此与我讨价还价。说牢里先是来了个黑衣人劈锁,此人倒是真来救他,不料文大人不肯走,两人拉扯之间,又来一人把那黑衣人引开......走了不多时,便有人前来,对文大人下了杀手。”
  琅邪皱眉,“怎知不是那两人中的一个返回?”
  息延摇头,“听那犯人说,后来这人粗壮许多,与前两人身形不一。只不知此人是否与那打出暗器的人为同伙。”
  说话之间,已匆匆到了房间。
  乍见文峥躺在石板上,神色安详,只如睡着一般。只是脸上没有血色,胸口一片深色血迹,想是被利刃所害。
  琅邪禁不住要去剥他衣服一看究竟,却被息延一下拦住,“别碰。文大人下狱那日,皇上便曾说过,文大人身上关系重大,必得细加看管,你可记得?”
  琅邪点头,“你我还守了两夜,无人前来,这才增了别人。”
  “早知如此,我定亲自来守,文大人本是栋梁,纵有失职之罪,也不该如此下场。”
  琅邪看着文峥面庞,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你放心,文大人不会枉死。凶手不日便会落网。”
  琅邪正色道,“没错。把匕首递给我。”
  息子帆递给他,见他仔细一心研究匕首,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我说的并非宽慰之言,此时不能碰他。”
  “到底为何?”琅邪皱眉。
  “昨夜我去找你,本是找你商议,不料文贞在那,后来也给忘了。其实昨日,我在文大人身上下了一种香。”
  琅邪抬眼正视着息延。
  息延亦直直看着他,“这香曾是我当日对孙先生抱怨魅香一事时,孙先生顺手给我。
  “说是一种长在山里的罕见的蝴蝶花做成的香沫,人闻来没有一点味道,偏有一种冰蝶天生依恋这蝴蝶花,闻见沾了它香气的东西,任如何洗、搓也不会错过,纵使隔上十万八千里,也会追逐而去。他当日调笑这是‘追香’,说我们也可用来‘追凶’,本是玩笑之言,不想一语成谶。
  “所以你不能碰,碰了它,是洗不掉的。”
  

  ☆、不清不白

  
  这日已是腊月二十六。这时,街上许多店铺生意都不如从前,平康长街亦不例外。
  许多青楼经营不走,无奈解散了姑娘们放回家去,但姑娘们哪里有家可归,赖着不走,哭得又哀又急,再没有法子,只好去找那平日相好的,但人家家里有个母夜叉,谁敢认她?也只能渐渐流浪街头,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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