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川略显嘲讽的看着我说:“我不是替死鬼,我是真……”
我一听就急了,立马上前捂住他嘴,“隔墙有耳,他娘的你不想活啦!老子千辛万苦在外头替你奔命,你倒好……”
我话没讲完,晓川突然整个头压了过来,我就感觉肩膀上忽的一沉,脖子里吹进一股暖风。
那一瞬,我的心不争气的咚咚乱撞。
晓川在我肩上摩挲一翻,显得十分痛苦。他从来是一位感情内敛的人,决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展露内心,那一刻,我真正意识到,在某种程度上,那个男人已经不知不觉的开始依赖我,相信我,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以让我慰藉。
“张易之带来陛下的口喻,要我召供承担所有的罪名。”晓川低语着。
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问他是否答应。
晓川重新退回原地,摆了摆头,说:“张易之是陛下的亲信无疑,但陛下处事一向公私分明,传话的当是大理寺才对,于情于理都轮不着专管皇帝内务的麟台鉴。”
我松了口气,“那么~你拒绝了。”
晓川嗯了一声。
我心下喜忧参半,说:“你不怕得罪了他,他又在陛下面前子虚乌有的告你一状?”
“他不会……因为我虽然拒绝了他,可我的确已经按他的意思做了。”
晓川说完直愣愣的看我,他一定以为我听不明白,可我心底敞亮得很!
我摸出早就藏在怀里的认罪书,展开了在他面前晃晃,得意道:“你说的,可是这个?”
晓川眼睛突地一亮,伸手便夺。
那会儿他双手腕上扣着铁链子,所以我轻松的避过了他的“袭击”。
“这是我交给狄公的,你从哪儿得到的?”晓川像吃了秤砣似的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来。
我退到安全的地方,斥责道:“我还问你呢!没事你写这玩意儿干嘛!你知道这狗屁东西花了老子多少银子!我不管啊,你出去了,一定想办法还给我,一千两白银,一两都不许少!”
我像个无赖似的刁难着晓川,却见晓川从一开始的惊讶渐渐变得沉默,他退到墙边,喃喃的说:“宁海瑈,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哼,这问题的答案,我也说不好……我将认罪书藏在身后,认真地问:“为何要这么做?”
“宁海瑈,够了!”晓川终于失去了耐性。
我却不依不饶,屈强道:“你是怕连累我,对不对?”
晓川神色复杂的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我走到他身前,细声道:“正如你所说,张易之很聪明,可你,也不比他笨。暮晓川,你早就知道我会利用魏王对付来俊臣是不是……呵,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不用瞒我了,你与鹤先生早就认识,并且,共同为一个主人卖命。”
听到这儿,晓川像见鬼似的回头盯着我,也许之前在他心目中,我就是个靠脸混迹,没什么头脑的家伙,是以当我一语道破时,他显得十分震惊。
我继续说:“你放心,我还不知道你的主人到底是谁,也许~也许是鹤先生也不一定……反正,我不关心,我就想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来俊臣对我不利,你才故意写这东西的?”
晓川咬了咬嘴唇,坚决道:“不是。”
“那是为何?”
“因为……因为我犯了错,必须亲自弥补。”
晓川说得不错,若非他一时冲动杀进蓬莱殿,事情进展断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
可是,我不信,我问他,为何适才张易之威逼他认罪时,他不肯。
他说:“验酒那回,你为还我清白,曾经得罪过张昌宗,张易之与张昌宗手足情深,定然一直对你我怀恨在心,而你贵为一等国公,凌驾二张之上,张氏兄弟定然不服。若我在张易之面前认罪,他必定会从中大做文章,你的爵位不保罢了,人头落地亦不无可能。”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担心我……晓川,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宁海瑈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出去……还有,”我拿出身后的认罪书撕成碎片,“你是无罪的。”
说完我将手掌中揉成球的碎纸团放进嘴里,嚼了,吞下。
晓川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掩不住地流露出一丝丝感激。
我拍拍他的肩膀,像他以前常常做的那样。
“我得回宫里提防那姓张的,这段日子再累,你也给我撑住了!”
“宁海瑈,”晓川叫住我,“谢谢你。”
我没好气的啧道:“暮晓川,从今儿起,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算你报恩吧!”
“你说。”他干脆道。
“不许再对我说‘谢谢’两字儿!”
晓川眼角一弯,总算是真心笑了。“若我这回大难不死,我便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不愿意去做的事,我一定不会让你去碰。”
呵,这算不算是他对我的承诺呢!手足情,爱情……有时候,我分不清在那男人心里,到底哪一种更明朗。
总之,经过那一次,晓川彻底被我“训服”了。这个曾经被他讽刺的“无用的书生”开始学会善用手中的权力,去保护他了。我的本事,已经超出了晓川的想象,人就是这样,当一件东西不在掌控之内时,反而对你有更大的吸引力,因为人,都有征服的欲望。
我的故事讲到这儿,你也许会觉得晓川除了功夫好,模样英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更可气的是还时不时的拖累我。
呵呵,好像不知不觉,我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英雄了!
事实上,真相与你们听到的表相大相径庭,我才是所有麻烦的罪魁祸首。
你想啊,暮晓川是怎么在掖薇四湖畔留下鞋印的?又是如何去到那地方的?不全是因为我落水吗?
还有,那男人一直沉稳克制,为了搏得武曌的信任,差点儿赔上一条性命。他做出如此的牺牲,必定在将来大有用处,怎会愚蠢到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暗杀皇帝!正如连花音与他自己所说,他冲动,犯了错。
可是,他冲动的原因是什么呢?还记得他说过,他要保护我吗?事后我把这一连串的事情好好想了一遍,得出的答案是,暮晓川,不愿我被李氏宗族利用。
最初他疏远我,其实就是对我的一种保护,他想要始终将我排除在李氏宗族的控制之外。再后来,也许因为我帮过他几回,他变得不再那么冷漠无情,开始从一味地排斥转变成切实的保护行动,这样,他在船上对我说的那句“离开蓬莱殿”,甚至后来刺杀武皇,就变得合情合理了。因为他知道我离武曌越近,被利用的机会就越大。
呵呵,你也这么想对不对?暮晓川同我一样,一年前在淮汀阁偶遇的那一刹那,我们便将对方的每一个细微之处,全都深刻的烙印在心了。
第34章 诬陷
喏,看见对面高台上坐着的那个披着白狐皮氅的男人没?他就是张易之。来这地界儿好一会儿了,就等我死呢!
听说武曌已经加封他为恒国公,占了原本属于我的封地和宅子,呵呵~可能连老子的夜壶也占了去!
哎~可笑一代国公屈死,后世多传,只道张氏有功无过;可叹我宁海瑈昙花一现,沧海一粟飘零苦无倚……
要说这张易之如何上位,那还真得从刺杀武曌一案悬而不决时说起。
正如我与晓川的不谋而合,姓张的果然在武曌那儿含沙射影地揭发我与晓川的关系。当然,他并没有就事论事(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而是以魏王告发来俊臣作引,一面夸赞我为此事四处奔走,很是用心,一面又说我与嫌犯暮晓川私交甚密,虽身为国公,却也应知其然的避嫌,更何况,辑凶断案乃大理寺所长,我一味插手,外人看来,我好像意不在破案,而是欲借来俊臣替晓川洗脱罪名罢了。
瞧,张易之这一翻告状不显山不露水,即便是武曌明知他意,也不好当面点破。与外人说起来,他姓张的背着我还真没一句恶意伤人的话,我若找他麻烦,还真有点儿自打嘴巴的意思。
你知道宫里头无风不起浪,浪起来了,就跟江水似的,滔滔地就在大明宫里散布开了。
有段儿时日大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就好像我是他们当中的异类。
我愤愤然的去到蓬莱殿,一副被污蔑委曲的模样跪在武曌脚下,乞求她还我清白。
武曌那会儿正想方设法挽救来俊臣,早就先入为主地就站到了张易之一边。
她不冷不热地对我说,你真是白的,任谁也说不成黑的。
这话里有话,显然是有些不信任我了。我就跪那儿抹着眼泪数功德,我说,陛下呀,微臣曾经为了您连命都不要了,您对我就是最重要的人啊!自从有恶人行刺您后,我就一直寝食难安,害怕哪天一觉醒来,怀里抱着的人……
说到这儿,我都被自己感动得流下眼泪。
武曌见我情真意切的,叹了一声,让我起来说话。
我仍是长跪不起,说:“陛下对微臣恩重如山,臣不过是想替陛下分忧,早日辑拿真凶归案,想不到……想不到竟惹来小人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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