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一闪,他忽然笑着说:“思予,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听见你喊我阿远了。”
霍思予微垂着眸,不肯说话。
尹远眯着眼睛,坏笑道:“还喊了好多好多次。”他略微挑眉,“在马车上的时候也喊了对不对?”
他捏了捏霍思予的腰,缓声哄着:“思予,再喊一声。”
霍思予抿了抿唇,耳根慢慢的红了。贝齿轻咬着红唇,缓缓道:“阿远。”
“太轻了。”尹远按了按霍思予的腰,嘟嘟囔囔的提着要求,“阿远后边加上哥哥好不好。”
霍思予闻言一愣,仰脸瞪了尹远一眼,纠结了小半天,最后还是温柔的喊了声:“阿远哥哥。”
“真乖。”尹远笑着拿鼻尖去蹭霍思予的鼻尖,忍不住翘着隐形尾巴得意洋洋:“哥哥可比大哥什么的亲昵多了。对不对?”
霍思予知道他又在阴阳怪气的提钟溧了,忽然弯了弯唇角,狡黠似小狐狸的笑意一闪而过。
“可我十五岁之前,都是喊他溧哥哥的。”
霍思予眨眨眼,清澈的眸子里盛着两汪清泉,眸光里格外潋滟。
尹远果然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全身上下都在炸毛。他狠狠一龇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溧,哥,哥!?”
望着尹远打翻陈年旧醋的模样,霍思予的眼眸弯的像小月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腿上的伤口都隐隐作痛了。
尹远望着他这副模样,什么拈酸吃醋的气都消了。不管不顾的捧着他的脸颊,贴唇过去细密的亲吻着,似是要将自己的温柔都沉溺在这亲吻里。
唇分时,他抵着霍思予的额头,一声声的呢喃的,“我爱你。”
一声声的温柔缱绻,耳后的瓷白肌肤都被温热气息拂过。
霍思予的指尖攥着尹远背后的衣衫,微微用力。
“思予,我好爱你。”尹远低磁的嗓音还在耳边浮沉,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好爱你啊……”
霍思予把脸埋在尹远怀里,耳后红了一大片,唯有指尖用力到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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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地行宫可比上京的王府精致大气多了。
上一任主人算是个附庸风雅的主了,倒是便宜尹远了。原是个雅致园林,仿的也是江南大家的风格。光是外园走到内院都得逛上好一段时辰呢。
病好之后霍思予才开始整理自己带过来的家当。倒也没什么特别值钱的,藏书画卷倒是带了一大堆。
他们住的主院连过去有个坐北朝南的精致小院子,栽了一大片樱花树。三月盛开的季节,白白粉粉的一片花海,据说格外漂亮。
尹远说那个院子是留着给霍思予房的。
可是那个院子被尹远封了起来,只说是还在填土铺砖,还不能见人。
霍思予觉得尹远说这话的时候怪怪的,他总感觉那个院子里好像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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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像之前那般亲密中隔着疏离了。
霍思予也放下了那层相敬如宾的面具,不再扮演所谓听话温顺的“小妻子”。
尹远这才发觉,原来思予的小脾气当真是倔的要命。
尤其是沉迷自己喜欢的事之后,老是点着灯熬着夜,尹远说他两句还不乐意。
外边飘着细雪呢,居然连狐裘都不披就敢出去画画。
大冬天的还偷喝冰窖里冰镇起来的果酒,还把自己给喝病倒了。为此尹远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霍思予身边的两个小侍从都给责罚了。
霍思予躲在暖和的被褥里,露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欲语还休的听着尹远喋喋不休的“教训”。
实在觉得他烦了,就裹着被子坐起来,仰着脸亲亲尹远的唇,抬着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他。
可偏偏尹远就吃这套,被他折腾的毫无脾气。
懒懒散散爱赖床的思予他喜欢,看书看到睡着伏在院中石桌上沉沉睡去的思予他也喜欢。
没那么循规蹈矩,有些小脾气,还爱丢三落四的小笨蛋。
他更是喜欢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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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远喂胖霍思予的计划也在默默实施着。
可惜精心养着反倒没喂出几两肉来。霍思予的胃口真的太小了,每次只吃尹远三分之一的食量,就说自己真的吃不下了。
尹远很无奈,问了一圈周边意见。一群侍卫拍着胸脯表示,没有人会拒绝古董羹的。
爱吃辣的王爷也觉得很有道理,半骗半哄的将沉迷看书的小媳妇带出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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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予很无奈的坐在雅阁里,望着自己眼前一锅红通通热辣辣的热汤,他为难的咽了咽口水,“这……很辣吗?”
正欲放青菜下锅的尹远忽然停住了动作,恍然大悟般的看了霍思予一眼,道:“思予,你不吃辣啊?”
霍思予诚实的摇摇头。
只见尹远长叹了一口气,将那盘青菜又扔回了桌上,无奈的喊来了小二,哀怨道:“换个鸳鸯的。”
霍思予:“……?”
有这么为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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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予优雅又缓慢的在清汤锅底里涮着肉,连酱料都不蘸随便吃着。他愣愣的看着对面的尹远吃的风卷残云。辣锅那一边都是辣椒浮着,可尹远碗里的酱料居然还是最辣的那种。
霍思予垂下眼帘,忽然温声说:“不如我也试试辣的?”
既然尹远那么喜欢,自己试一试也没什么的。
尹远闻言一怔,笑道:“好啊。”说完就将自己碗里那片刚捞起来蘸好辣酱的羊肉片放到了霍思予碗里。
结局可想而知。
霍思予辣的嘴唇都红了,眼泪不受控的流个不停,他灌了自己一大杯降火去燥的凉茶,嘴里辣到窒息的痛楚才渐渐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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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是来这里也就几年吗,怎么那么爱吃辣啊。”霍思予都不想吃东西了,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茶。
尹远笑弯了眸,放下筷子侃侃而谈:“这儿就是我老家啊。母后就是蜀人,我,我皇兄,还有母后,我们三人自小就极能吃辣的。小时候还常去母后寝殿涮古董羹吃,放一锅的辣椒也没什么的。就是偶尔父皇会来,只能换成鸳鸯锅了。鸳鸯就真的不行啊……”
霍思予眨眨眼,硬是从尹远的话里听出了他对鸳鸯锅的不情不愿。
“父皇也尝试吃过一次辣,不过比你好一点,至少没哭。不过他向来是个很能忍的人。”尹远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平静,带着些许怀念的柔软。
霍思予握了握他的手,笑得温温柔柔:“你想回去见陛下和太后的话,我会陪着你的。”
尹远嗤笑一声,缓缓摇头:“不必。皇兄少见我几次,对他对我都好。”
第一卷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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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予从他的神态语气里莫名脑补了一堆兄弟阋墙天家无情,温柔秀美的脸上流淌着难过的神色,又带着一点点不易觉察的怜悯。
尹远反客为主的捏了捏霍思予的手心,笑道:“不必为我难受。母后早就替我留了后路,皇兄的性格,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我们之间的婚事就是定心丸。”
霍思予抬眼看他,茫然的神色只存在了一瞬。
先皇子嗣并不多,但是除尹远之外的其余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被圈禁等死,亲眷儿女都被贬为庶人。
当今天子极端冷酷的手段,谁人不惧呢。
“什么命格什么道长什么指婚,其实都是太后娘娘和爹爹的……谋算么?”霍思予神色有些苍白,被辣红的唇显得格外水润,“你必须娶个男人,对不对?”
尹远若有所失的看着他,道:“对。如果你是女孩的话,可能就会换人了。还好那个日子里诞下的孩子,除你之外都是女孩。”
他微微挑眉,俊美的脸上满是不羁的笑意:“所以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啊。”
霍思予有些无言的看着他,只觉得眉心突突的,原来自己的命运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就被一群人决定了。
半晌他才继续开口说话:“那为什么爹爹从未和我说过这件事。”
尹远无所谓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母后也骗了霍尚书吧,也许是告诉他婚事不过是逢场作戏。她向来是极会骗人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又或者是因为我真的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了,所以他们各个心安,觉得瞒着你也无妨。但这桩婚事就是我的退路,我这一生不会有子嗣了,所以皇兄也不必那么防备我。”
霍思予咬着下唇,温柔的眼眸里透着些许怜悯,“他找人监视你?监视你是不是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么?”
“他是太子的时候就监视每一个人。”尹远拿手支着下巴,一边漫不经心的搅着锅子里煮的烂烂的炖菜,“父皇最看重他也最喜欢他,他也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