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掩好门,紧张兮兮的站在门前,防止有人偷听。
无四也从昏迷状态中幽幽转醒,正给他喂水的无六用嘴型吐了句:“王爷来了。”
那口水还没从嘴里咽下,就全喷了出去……
恰巧用自己衣衫接了那口水的无六:……
无四这动静不小,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床榻上了,无四挣扎着想起身给战王行礼,司空湛倨傲的瞥了瞥头,“你有伤在身,本王不好那些虚的,不用行礼了。”
无四低下头,虚弱地道了声:“多谢王爷。”
“本王这回来是想直接告诉你们,守和关的守城将领已被下蛊,而本王怀疑……司空忻手中有那么多蛊虫是因为这儿。”司空湛拨了拨茶杯里的茶叶,蛊虫之患已经传散到百姓当中,若是不及时将这件事情处理的干净,只恐后患无穷。
这儿?
暗卫们互相对视一眼,透出惊异之色。
这时候,一直躺在床上装死的无四开口了,这一开口,更是将司空湛的猜想证实。
“主子说的不错……属下……前些日子去打探时,守城将领不由分说对属下发动攻击……按说属下虽不善正面交锋,可总该对付得过去一守城之主才是……可……可那守城将领力大无穷、步法诡谲,属下一时不察被他击中,为防有变属下不得不仓皇而逃,却不曾想那将领却对属下穷追不舍,到了一鲜鱼贩子摊前属下将海水击了他一身,才堪堪脱身。”
众人沉默,无四这些话提供了太多信息,他们共同注意到了一点,无四是依靠那鲜鱼贩子摊前得水才将将领甩开,或许……
无一思索半晌,眉头舒展:“或许那蛊虫怕鱼腥!”
苏荣愁眉不展,听得无一说了这话,脑海里窜过许多想法,许许多多被他排除,留下一条最有用的。他顺着无一的话摸过去。
“或许……蛊虫怕的并不是鱼腥,而是海水中的盐。”
苏荣提及这个,神识清明不少,“我当时中蛊时不分咸淡,无论多淡的东西在我嘴里都是腥咸无比,虽然那蛊虫一再被炼化的更厉害,可这个怕盐的特征似乎一直没有从它们身上褪下去。”
“那是这样便好办不少。”司空湛将茶杯里的茶叶挑出来,碾碎里头细小几乎不可见的白色细虫,“现在你们所有人,一半盐一半开水的灌下去,觉得不咸了方才无事。”
一半盐一半开水?众暗卫们的心苦下去一半,这东西不觉得咸才怪吧!?不过……方才王爷才说蛊虫解决之法便让他们灌盐开水,难道……
众暗卫面面相觑,难道说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被下蛊了?
司空湛看出了他们得不解,他一双眸子肃杀狠辣,将茶杯里的水尽数倒尽。
“水之源,才是蛊虫来源的根本。”
方说完,苏荣的手忍不住握紧,瞳孔紧缩,暗道这样做的人未免太过卑鄙,明知道水的源头是万民生之来源,居然将蛊虫投放在水源处,这是要将他圣朝百姓都变成怪物才甘心吗?
无六沉默半晌,方才站起身对着司空湛拱手道:“属下这就命无三打探附近所有暗河去处,绝不错漏一处。”
战王殿下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雕花令牌,递给无六,“此次蛊虫之祸,实乃天下之大患,你东行八十里找到千机阁分阁,令其上下势必尽快研发出对付那些蛊虫的解药。”
转头又对无一淡淡吩咐道:“你便跟着本王,先斩了那中蛊颇深的将领,你再替本王好好管着那些将士。”
无一一听可哭了脸,只差没抱着司空湛的大腿哭诉,介于面子,他又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能力比其他人都差一截。故只能推辞道:“主子可莫折煞属下,属下平日管无二及无六几个都实在费力,又怎么管的住守和关五万将士,主子大任,属下实在难以托大,还望收回成命。”虽然他这话承认了自己能力有限不假,可也侧面提醒了他家主子他平时也是有功劳的,这次实在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任务实在太艰难,他有心而无力啊qaq……
司空湛听完他的废话,本不想搭理他的聒噪之语,只是这无一实在太过烦躁,将他与自家王妃好好的清闲时间都给搅了个乱,他才抬起眼幽幽地望了无一一眼,无一识时务地立即闭了嘴,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了来自他家主子地杀意,若是他再叨叨絮絮,他这张嘴以后怕是救不回来了。
苏荣经过这些日子与他们的相处,知道其实他们心眼并不坏,尤其是无一,因着那张嘴更是在平常添了许多乐趣,他搔了搔司空湛的掌心,眨眨眼道:“王爷想让无一去盯着那些将士灌盐水罢了,作什么那么紧张。”司空湛盯着他那张脸,神情不变,万年飞霜的眸子里却似融化了一点儿,甚至还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得到苏荣开脱地无一如同得到大赦令般,只差没给苏荣跪下磕头另外再立个牌匾供奉他了。
当然,他也只敢想想,若是他做了,想必就连王妃求情都没用了,王爷一定会将他的嘴封起来然后再处理的连全尸都不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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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何人?”军营处,两名小将拦住了司空湛及无一。
若是平常人擅闯军营重地,早已不分青红皂白便就地格杀,可这个人气宇非凡,他们怕得罪了这人,万一说这人还是朝廷派下来的官员,抑或是重臣之子,他们日后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孰是孰非,他们心里还是有个清白。
“竟敢拦住战王殿下的去路,速速离去,饶你们一条性命。”无一是时候的为自家主子出来撑场面,别看他平常不正经,可若是说到排场,他正经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唬人的意思。
战王殿下?两名小将面面相觑,不是说……战王在北疆吗?怎么会跑来守和关……
见两名小将迟迟没有动作,司空湛的声音响起来,低沉而又充满磁性,如同恶魔低语:“你们是不信……抑或是质疑本王的身份?”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两名小将冷汗涔涔,方才……
方才的威压实在是太大了,明明眼前这个人一丝凶狠的表情都没露出,为何会有如此骇人的气势,这下他们也不敢拦了,管他是真的假的,小命最重要。小将们对视一眼,放开交叉着的长戟,“既是战王殿下,那便请罢。”
说罢又继续目视前方,仿佛方才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无一对他们的识趣十分受用,上前犹如搀扶着太后娘娘那般小心翼翼地欲搀着司空湛,战王殿下睨了他一眼,十分高冷地拒绝了他这么狗腿的行为。
而令无一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家主子进了军营地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去了炊事营,那地方油烟味道大,无一感觉自己站在那儿一会儿眼睛都要被熏出眼泪来,然而战王殿下又一定要去,他无一哪怕是瞎了这双眼睛也得舍命陪主子不是……
司空湛一掀开炊事营的帐子,就被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们给围观了,虽然说是炊事营吧,但这些厨子兵也是按照预备兵役的标准来训练的,并不因为他们是厨子就对他们礼纵三分,故而他们乍然看到一个生面孔,还以为是新调遣来的厨子兵,一个个摩拳擦掌,心中暗喜终于可以将脏活累活丢给新兵干了。
第七十章 算账
“我说那个新来的。”看起来膘肥体壮似是在军营里油水养的挺足的汉子挡在了司空湛前头,无一一看那还了得,赶紧飞身向前,想拦住那汉子触碰他家主子的油腻的肥手。
不过,很明显是他多虑了,因为那汉子在刚一接收到战王殿下冰冻的要将人冻伤的视线时,他就悻悻地收回了手,不过输人不输阵,他今日若是被一个小兵的眼神给比下去了,来日他这个炊事兵班长的位置还做不做了?
“你们自己做吧,不用管本王。”司空湛步法诡谲,转眼便飘然而至锅灶面前,看这里头炒的正火热的菜,招呼无一过来,携着旁边的一双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便猝不及防地塞进无一的唇腔,无一险些没被噎死,呛着声道:“咳咳,王爷……好烫!”
“本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司空湛淡淡解释道,他果然还是对无一太好了,还让他蹬鼻子上脸了。“烫不烫本王与你待会儿再说,你只消告诉本王……这个菜,咸不咸。”
无一皱着眉头听他家主子的话将那口菜放在嘴里细细嚼了嚼,忽而舒展眉头道:“一点都不咸,咸淡正适中。”
“可本王看这菜下锅爆炒,从始至终没放过一勺盐。”
无一乍一听,咀嚼的动作也停顿了几秒,若说他刚来守和关都会中招,那这些常年在守和关驻守的将士岂非……无一一时感到心头发麻,心里个中滋味五味陈杂。
他们在这儿说的热火朝天,那些个厨子见司空湛气度不凡也不敢上前攀交,有些个胆大的,见班长和他说话之后便一直维持站在那儿的那个动作,用手拍了拍汉子的肩膀,“班长?班长?”只见那汉子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只是皮肤底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血管中的青筋都泛黑。
“别动他。”司空湛猛然瞥见那炊事兵的动作,“他内里早已被蛊虫噬咬个一干二净,现在不过是被蛊虫操纵着的活尸罢了,说来也可笑,仅存的一点生命力居然是体内的蛊虫所赐予。”司空湛说着,倒真的扯动了嘴角,勾勒出讽刺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