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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纨绔啊 [金推] (五军)


  祁垣很是心虚。
  姑父笑道:“如今朝廷号召义民捐粮,我们正合计着,不行就给他捐个散官,左右不是个白身便是。”
  祁垣以前也这么想,现在却改了主意:“捐个官做固然也可,但这散官到底不入流,也没什么职权。寿哥儿天资聪颖,如今年纪又小,不如再教导几年试试。若实在不行,到时不若纳粟入监,等他熬出资历,我们再在朝中走动一番,或许能有个好的差事。”
  姑父原本也这么想的,不过怕在贵人面前说起,让人误以为自己来求礼说情的。现在祁垣主动提起,他自然喜出望外,连连作揖。
  祁垣又笑着拉他聊了几句家常。
  姑父却只当他是看着齐鸢的面子,尽挑着齐鸢的事情说。
  “伯修原也想一起上京的,但扬州的事情处处离不开他。”姑父笑道,“他最近在忙着兴建义仓,书院那边也要靠他主持,小小的人整日忙的脚不沾地的,竟比他爹还要劳累些,心疼的大嫂整日追着去给他送饭。”
  本朝曾有过备建灾仓的举措,甚至一度关联着官员考绩,三年一盘查,并以所属粮数足否以为黜陟。若三年六年全无蓄积者,还要送法司问罪。
  后来有官员上书,认为州府各官为完成预备仓额数,殚百姓之力,掊克以为功,百姓苦不堪言。朝廷这才停止以粮食足数否作为考核标准。
  然而地方官员也是无利不起早之辈,粮数不再关系考绩,备灾仓便渐渐荒废了。
  此次山东大旱,巡抚只能上报却未能及时自救,便也跟备灾仓荒废有关。这位伯修公子利用自己在扬州的各处关系,发动大家筹建义仓,的确是未雨绸缪之举。
  祁垣心中暗暗佩服,又好奇道:“怎么还有书院?”
  姑父笑道:“这个说来却是我们扬州人的福分了。今年学政大人与伯修结缘,介绍了几位名师儒士,都是大舅哥之前重金相求都求不来的。谁知伯修大胆的很,不知怎么竟说动了几位名师到逢舟书院坐镇教书。这下可把周围府城都惊动了,恨不得过来抢人。我们县也是羡慕的紧。”
  祁垣听得咋舌,一听书院的名字,不由愣住:“逢舟书院?何时建的?”
  姑父道:“书院是早就有的,原来叫沐风书院,只是原来的掌教和监院跟知府勾连,没什么好学生愿意去。这次伯修请了江浙提学的大宗师做主,这才敢把书院收回来,又改成了名字,取苦海逢舟之意,勉励士子们好好向学。如今那书院规矩极严,想要进去必须要凭着真才实学,连过几道考试,比这国子监都还难入些。”
  那沐风书院祁垣也是知道的,父亲每年都往里投不少钱,后来又陆续捐了许多田地,周围富户也有捐租的。书院有田地房屋,再将银子发交维扬盐商、典商用来生利息,每年至少能得一两千两银子。
  这些钱一般是用来做先生束修,生徒膏火,会讲、祭祀等费用的。原来都被那些无良教官给吞了。以前听父亲提起时没少叹气。
  这人却将书院要了回来。
  而且中秋前后……也就是对方给自己写回信的时候。
  再者齐府都知道这家伙有位好友叫祁逢舟,他将书院改名,也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解释的?
  祁垣眼眶发热,手里捏着信纸,又想翻出来看看。
  姑父看他神情不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一时又没反应过来。再一想自己在这的时间絮絮叨叨地,竟然就讲了这么半天,也不知道耽误了贵人没有。
  他本就是憨厚性子,一想到这里,忙起身拜别。祁垣回过神,留他也留不住,只得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口。
  姑父一路唯唯应着,等出了伯府大门,跟陈伯上了马车后,才忐忑的问老管家:“陈伯,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陈伯一愣:“没有啊,姑爷说的都是小公子爱听的。”
  “是吗?”姑父疑惑道:“我怎么觉得我说了书院的事情后,那小贵人的脸色不太对呢?”
  陈伯愣了下,这才道:“姑爷莫不是忘了?”
  姑父:“什么?”
  陈伯:“逢舟二字,正是祁公子的表字。”
  姑父:“啊?莫非……莫非……”
  他激动地面红耳赤,心想在船上的时候便听人说京中男风兴盛,莫非小外甥跟这位祁公子有点意思?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那外甥一年没见,早已脱胎换骨一般,正经得叫他不敢认了。倒是京里这位小公子,跟小外甥以前有六七分像。
  姑父百思不得其解,连连称奇。才出忠远伯府的胡同,便听车夫赶着骡子靠边避让。他诧异地往外看,就见远处两位贵公子策马过来,其中一位文秀俊美,一身深青色武职打扮。另一位则骑着一匹红鬃马,冷峻英挺,唇角含笑,华贵逼人。
  他赶紧放下帘子,余光瞥见那俩人也是朝忠远伯府去的,不由暗赞,世上竟有这么风华卓然的俊秀公子,真叫人开眼。
  徐瑨也瞧见了停在路边的马车,他认出那是陈伯坐过的,车里的人却全然陌生,心中边猜着是不是扬州又来信了。
  罗仪正在一旁嘀嘀咕咕地问:“……我也暗示过几次,祁兄却丝毫不为多动。现在云岚姑娘马上便要行及笄礼了,这可如何是好?莫非祁兄还没解气?”
  徐瑨今天从大理寺请了假,喊着罗仪过来一起陪祁垣去练骑射。罗仪却满心思都在思考怎么讨好祁垣。
  他最近已经想了许多办法了,却还是不见祁垣松口,不由懊悔起来:“早知这样,当日就该问清楚后好生赔罪,最好再赠些银两,派俩人护送他去扬州。祁兄这么生气,一定是我误了他的大事。”
  徐瑨:“……”
  他本来就琢磨着事,听他这么说,不由嘴角一抿,整张脸都板了起来。
  俩人依旧从伯府后门进去,徐瑨心里惦记着事情,步子迈的很急,才拐进去,果然见祁垣穿了一身见客的新锦袍,坐在窗前读……书。
  徐瑨愣了一下,进去一看,祁垣果真是在看《春秋》。
  祁垣正看的无聊,回头瞅见是他,面色先是一喜,随后想到那封信,笑脸便又立刻收了,狠狠瞪了徐瑨一眼。
  罗仪正好跟进来,笑着跟祁垣打招呼,又看他手上的书本,想也不想地边开始拍马屁。
  “祁兄果真勤奋向学,是众生表率啊!连《春秋》都能自己抄录一本!可敬可佩!”
  祁垣刚刚读完信,一时间心中难以平静,所以随手找了本原身的书出来看。上面的字自然是原身写的。
  罗仪不知情,徐瑨却对那笔台阁体小字熟悉的很,不由哼了一声:“不过是本《春秋》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祁垣:“……”
  罗仪:“??”他没料到徐瑨竟然会拆台,一看祁垣脸色不好,想也不想地抬胳膊照着徐瑨肋下捣了一下。
  祁垣见状却又嚷嚷起来:“你干嘛打他!”
  他是羞恼徐瑨写信乱说话,这会儿看他吃痛,却又心疼起来。
  罗仪简直里外不是人,只得再赶紧给徐瑨拍拍衣服。
  三个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罗仪先出声,问祁垣:“去不去骑马?你那小马驹这几天折腾得马夫不轻,也该你这个主人去教训一下了。”
  因入秋后马匹适合多上粪场歇卧,所以小马驹便去了罗仪那边,跟着另两匹名驹一块被专门的马夫养着。然而那小马驹聪明的过分,不知何时叫他撞见了病马的伙食,它见人家吃的更好,便无师自通地时不时装起病来,骗吃骗喝。
  后来还是祁垣发觉它在人前娇弱不堪,人一转身便眼珠子滴溜乱转,察觉出来不对劲。
  这一人一马,都让罗仪很是头疼,心想今天无论如何得问个明白了。如果祁垣对自己还不满意,罚自己一顿也可以。要不然云岚行过及笄礼之后,求亲的媒人踏破门槛,自己无父无母,定然是没得指望。
  谁知道祁垣今天却摆摆手,道:“今天吗?不去了。”
  罗仪一愣。
  祁垣道:“过来过来,给你们分点好东西。”
  那几箱礼都在旁边放着,他过去一个个打开,也不避讳,对俩人道:“你们喜欢什么自己挑就是了,都是自己人,也别客气。”
  罗仪惊讶道:“这是谁送的?出手好阔气!”
  绫罗绸缎,各色香料他是不稀罕的,看到最后一箱龙涎香饼才伸手拿了两块。
  祁垣哭笑不得:“两块够用什么的。”
  说完只得唤虎伏进来,去找了原来盛香饼的小盒子,给罗仪装了满满一盒。又给他挑了一个错金铜的莲瓣蟠龙博山炉,一对镂金香宝子,卷了几匹布。
  罗仪看东西贵重,赶紧摆手,被他一瞪眼,又赶紧收了,喜滋滋地带着小厮送东西回去。
  祁垣打发走他,这才冲徐瑨哼了一声,转身给他挑。
  徐瑨却道:“你挑的不好,我自己来。”
  祁垣都把最好的留着他了,听他说话不由来气,将香饼一丢,没好气道:“你来你来!”
  徐瑨便过来,却是二话不说,弯腰把他给横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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