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要去茅房。”
“正好,我也要去。”
“你这个人真不要脸,你这层皮是什么做的,比城墙还厚。”
出门,正遇上绯恻,满脸心事泛着疲惫,饱含情思的一双眼睛望着凌琅欲说还休,最后凌琅不耐的问:“你有什么事?”
他才启齿说:“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好。”
凌琅对这个人不感冒,印象中经常见他站在后院深处那片桃树下。有几次凌琅走过去要同他说话,又看到他着慌的逃跑。许是他害怕自己吧,只是不知这一次他怎么敢同自己讲话了。
绯恻听得凌琅的回答,有些失落,低垂下眼眸把身子侧到一边让他过去。
☆、乞丐
凌琅从小被单独关在院子里,很少能够出来,唯一能见的也是一个老大爷每日给他送饭吃。
那大爷已年过花甲,是被凌岩用重金聘过来的。那大爷来凌府的第一天就说:“我身子年迈,也不在乎这条命了,只求能挣些银钱给我子孙享用。”
为什么花重金聘一位老人呢,有这钱怎么不找个腿脚利索的年轻人。原来是年轻人听说要伺候凌琅,都不愿意来,这个老年人也是求了又求才答应来的。
凌琅这次因为莫任而能出来,自然是想出去玩玩。于是他趁莫任被人围住的时候,偷偷的溜了出来。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喧嚣纷杂,凌琅好奇的瞅瞅这瞅瞅那,掏出铜板买个包子买点点心。
好几年没有出来过了,再次来逛街,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他正走着,忽然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坐在地上仰望着他说道:“我多年替人算卦看相,今日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大贵人啊。日后必定飞黄腾达造福四海。”
凌琅听后,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他还是头一次听人说他是贵人,于是掏出了几个铜板扔到乞丐那缺了一角的碗里。
“你说得真好,这是赏你的钱。”
“贵人不要走。”乞丐看到凌琅要走便叫住他。“如果贵人不嫌弃,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我还想靠着贵人你摆脱眼前的困境,借你这颗高枝飞上九天云外。”
“我不是贵人,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你要钱我还能给你点。”凌琅说。
“我不要钱,我只要在你身边沾沾你的光。”乞丐扒开额前的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了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你头顶有五彩霞光围绕,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贵人啊。”
“你真会看相?”凌琅蹲下来问。
“我以前是个道士,干得就是这活。”
“怪不得你现在流落街头,我劝你,还是找个正经的活干吧,你算得一点都不准。”
凌琅起身离去,谁知那乞丐一路跟随,说他叫李霄,愿意结交凌琅这个朋友。
凌琅只当听了个笑话般大笑了几声,猜他也许是看自己有钱才要巴结,料想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会被吓跑。于是他对于乞丐的行为也没怎么上心,依然自顾自地游玩。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知是谁认出了凌琅,大声叫道:“凌公子来了。”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骚乱起来。买东西的提起篮子就跑,钱也来不及付。卖东西的手忙脚乱收拾的货物,匆忙跑走时还遗留下不少货物。
凌琅早已习惯这样的情景,他看向身边的李霄说:“你怎么还不跑?”
“我为什么要跑?他们这些人是有眼不识泰山,而我与他们不一样,我是修炼了三十年的道长。”
李霄摸着胡子故作高深的说:“原来你就是凌府那个公子啊,我小时候还替你算过卦,当时我就说你是个大富大贵的人。我们也算是有缘之人了,这个朋友一定要交。”
但他却隐瞒了他是为何沦为街头乞丐的。
“那我就信道长的话,交你这个朋友了。”
☆、遇到她
随着街上人的散去,拥挤的大街上安静起来,只留下一个背影在街尽头桃树下。
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穿着一身绿色裙衣服,一头瀑布似的头发披在背上。
凌琅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便走过去看,只见那女子一转身,他发出了一声惊呼。
三月桃花相映面,绿纱裙遮寸金莲。美人回首轻哀叹,早有彩蝶绕眉间。
“唯儿。”
“琅哥哥。”
唯儿朝凌琅奔来。
凌琅将唯儿揽入怀里,有些激动的问:“你怎么来了?姨夫姨母呢?”
唯儿未语泪先流,她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睫毛上沾满了泪珠,微启娇艳的红唇轻唤了一声:“琅哥哥。”
“怎么了?”凌琅关切的问道。
“我爹娘失踪了。”唯儿捂着嘴痛哭起来,大颗的热泪也从眼中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她的肩膀也因哭泣一颤一颤的,直看得凌琅心疼不已。
凌琅将唯儿揽入怀中,安慰她说:“你先别哭,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姨夫姨母是怎么失踪的?”
唯儿,是凌琅的表妹,是他人生中唯一相信他不是灾星的人,唯一用真心关心他的人。
唯儿靠着凌琅宽阔的胸膛,听着胸膛中发出的有力的心跳,她的心也稍安了些。于是她止住了哽咽,擦了擦泪珠嗫嚅着说:“前些天,西部的蛮荒之地发生了一些异象,于是我爹娘便带着几个弟子一同去查看怎么回事。却不料,在半路上经过一座城,进去后便杳无音信,只余一个弟子跑了出来,却已是疯疯癫癫,口中胡言乱语,问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一直重复山岳城。”
“山岳城?”凌琅重复道:“我听过这个地方,它是一座建在群山环绕中的城,那里的人与世无争,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唯儿,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姑父姑母回来。”
“你别去。”唯儿猛得抓紧凌琅胸口的衣服。“我父母失踪后,叔伯们也去找过他们,可都是一去杳无消息。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们的。二舅认识人多,也许能想想办法。”
“也好,你先随我回去,我找二叔谈谈。”
唯儿点头答应。
只见李霄跟在他们身边掐指一算,说:“不好,我看这事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闭上你的嘴。”凌琅说道。
凌琅带着个娇滴滴的女子回来了,还对那女子温柔呵护有加,一路上都牵着她的手,这引得凌府人的围观,但围观也站的远远的。
不知是谁通告了莫任,莫任也从他那阁楼上下来来到了前院。
有几个认识的人说这是凌琅的表妹,不认识的就望着莫任,仿佛能看到他头上绿油油一片茂盛的青草。
“这是怎么回事?他和莫任昨日才结为道侣,今日带了个女人回来。”有人议论道。
“别多嘴了,我看这事另有蹊跷,咱们静静观察即可知晓。”有些有理智不被舆论带跑的人说。
莫任从逍遥阁走到前院这五百米路途间,路过弟子数百,践踏枯叶无数,自在清风乱窜,桃花花瓣微扬。
他一身白袍飘逸,一头长发风中乱舞,他所过之处有暗香扑鼻,他的眸中似包含了天地万物。
“他虽然有点胖,可还是好帅啊。如果他能来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一女弟子眼冒金光的说道,一脸的花痴样。
“是啊,他好英俊好俊郎啊,呆在他身边一定很有安全感。”另一名女弟子也附和道。“可他偏偏喜欢男人。”
“他可是我的偶像,我要勤修苦练,变成像他一样的大侠,行侠仗义除妖灭魔。”一男弟子说。
随着莫任走过,无数女子心碎,无数男子崇拜。直到他走进屋里,看到一个女子猛得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求凌岩帮忙。
“二舅,请你救救我父母。”
“快起来,怎么回事?”凌岩将唯儿扶了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并安慰她说:“不要着急慢慢说,你父母怎么了?”
“我父母在山岳城失踪了。”
“哦,并没有听说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妥之处啊,怎么会发生失踪人口的事。”凌岩略一沉思,继续说:“你先在这里安心住下,我这就派人去那里查看。”
“我父母失踪后,也曾派人去找过他们,可去的人也都没有了影。”
站在门口的莫任听到这眉头一紧,大踏步的走进屋来,对着凌岩道:“我看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我亲自去看看吧。”
“恩人,怎敢劳你大驾亲自去,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凌岩有些惶恐的说道。
“我看这事不简单,不是你能应付的。况且,我也是为了凌琅,看这情景他是必去的。”
莫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递手绢给唯儿的凌琅,而凌琅听到后则赌气似的将头扭到一边,脸色也很不好看。
“我给你留一宝物,笼罩住凌府,妖族的人自不敢前来。”
“有劳恩人费心了,琅儿,快来谢谢恩人。”凌岩叫道。
“不用他,我自己就能找到姑父姑母。”
“琅儿,你还在犟,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死才甘心。”凌岩又拿出那一套来压凌琅,在他眼里,莫任的话比山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