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还没回来?”
没过多久,裴芝便要问一遍,被问的人烦了,抽出腰间刀,在他面前晃了晃,恶狠狠道,“你再烦,小心你的脑袋。”
对方模样凶狠,一时之间倒真把裴芝吓着了,他闭上嘴巴,只是没多久又想开口,一瞧见对方的刀,这才忍住。
山道之上,一人走了下来,裴芝见人便跑了过去,道,“我的笔在哪里?”
“你的笔,”那人冷笑,对另一人使了个眼色,“已经没了。”
裴芝睁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大哥,你要不再找找,也许掉在哪个角落里。”
他像抓救命稻草般抓着那人的手臂,在他身后,一把刀已缓缓举起。
手起刀落,饶是裴芝再傻,也发现身后有人靠近,只是一转身,见那明晃晃的刀,大脑一空,整个人直接吓晕过去。
一刀未中,下刀之人问,“胆子真小,现在怎么办?”
“把他埋了吧。”
两人找了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挖了三尺深的洞,将人放在洞内。
“你说会不会出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上头不是叫我们杀了他,要是他爬了出来,不如趁现在补上一刀。”
“那就快点,给他留个全尸。”
裴芝不知他的命在别人嘴里死了又活,活了又死,还以为是睡在暖阁之中,做着美梦,梦中他拥有数不尽的家畜和大农场,整个山头都是他的,还有数不尽的布行,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这小子是不是在流口水?”
“大概是梦到娘们了。”
“这小子心可真够大的。”
“死在美梦中也是一桩好事。”
两人一人一句,手中的动作也没停下来,刀尖早已蓄势待发,找准位置,一刀刺下,却并没有刺穿血肉的感觉,也没有刺穿血肉的声音,那人不信邪,又刺了几刀。
“这,这真是见了鬼了,”他吓得扔掉手中短刀,另一个人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莎莎的声音,整个林子的树叶都在摩擦、跳动,或近或远处,似有人声,“吾乃真神转世,尔等安敢如此?”
“我们知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神仙饶过我们吧。”
“尔等亵渎神灵,已经犯了滔天大罪,还敢求饶?”
“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求神仙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
两人拼命磕头求饶,此事也顾不得地上碎石杂草,头上出现血迹,只要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看在你们也是受人驱使,便给你们一个机会。”
“多谢神仙,多谢神仙,不知神仙大人要我们做什么?”开口之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要看一眼那神仙,却又心虚地低下头。
“此处乃是吾修炼之所,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这,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啊,”一人面现为难之色,“是校尉让我们守在此处。”
林间,枫阵与颜颐对视一眼,又继续道,“校尉也好,将军也好,不过□□凡胎,也想接近神人居所,你们去告诉那个校尉,让他速速从这里撤离,不然犹如此石。”
话音刚落,两人面前的石块四分五裂。
“是是是是,”两人连忙点头,急急往回奔。
待两人走后,枫阵和颜颐才从林中走出,走到洞旁,枫阵蹲下身摸了摸裴芝,疑惑道,“奇怪,他身上没穿什么宝甲,怎会毫发无伤?”
“真神转生?”
枫阵扔了个白眼过去,正色道,“他身上似乎有一层无形之物,我们先回去再说。”
回到客栈,裴芝悠悠转醒,听到两人说了经过,又吓晕过去,直到晚上才醒来。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听两人说‘气’啊,‘无形之物’等等东西时,裴芝听得晕晕乎乎,似乎一觉醒来,周围都变了,只有他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前就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有人想要伤害你,但因为某种无法理解的原因失败了?”枫阵问。
“没有啊,”裴芝回答得很干脆,他的交往很简单,就是山下的村民。
“那类似的事件呢?”
“我想想啊,”裴芝说想想,还真想了很久,“唔,我肚子饿了。”
“我去买点吃的,”枫阵道。
走出房门,颜颐道,“若明先生曾说过,有人天生会观气,却不会用气,有人天生能用气,却不会观气。”
“他有可能是后者,若是若明先生在此,便可让先生看一看。”
两人走下楼,在附近买了些吃的。
“对了,孝正,今天你是如何做到的?”
“什么?”
“就是那块石头,隔空碎石,你什么时候练的?我怎么从未见过?”
“剑气外放。”
“如何外放?”
“就那样?”
“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
“应该很多人能做到吧,”说到这,颜颐也觉得疑惑,本来极其自然的事情,努力一想,却发现还真没几个人能做到。
“苍崖剑碧少卿、花前辈,除此之外,我好像没见过其他人用过,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枫阵十分无语,这线索就在身边,他居然一直没发现,最奇怪的是连本人都不知道,“孝正,你觉得隔空碎石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难道不能?”
“并不能。”
☆、第 45 章
自从发现身边藏着一个宝藏,枫阵便想了一个主意。
“孝正,你既然能控制剑气,不如试试看控制笔意。”
在枫阵的怂恿下,颜颐毁坏了一筐毛笔,看得裴芝心疼不已,捶胸大骂两人暴殄天物,不过事后他又悄咪咪将坏的毛笔绑了起来,继续用,而枫阵也因此知道了另一件事,为何裴芝全身有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裴芝喜穿白衣,并不是因为白衣潇洒,而是他喜欢在衣服上写字,来了兴致,便将外套脱了,铺在地上,肆意挥洒。
和他走在一起,枫阵真担心自己哪一天也是这个味道,每日都要熏好几遍。
“你让我用毛笔写字,还不如直接用剑刻更轻松。”
“如果能用剑刻,那季乱还要做什么?”枫阵反问。
“如果能用剑刻,那蕴容你又要做什么?”
“你分明是找我茬。”
“我只擅长用剑,便用我最擅长的方式去做,这有什么问题?”
两人互不让步,裴芝挤在中间劝道,“两位好好说,不要动怒。”
“我没动怒,”枫阵道。
“我也没有,”颜颐拿起桌上的剑,头也不回道,“我出去转转。”
“分明是生气了,”枫阵嘟囔了一句,又对裴芝道,“我出去转转。”
见两人赌气离开,裴芝也没多劝,而是拿起桌上剩余的纸张,愉快地练字,不时还摸上一摸,这触感犹如美人的肌肤,果然是上等的纸张才会如此光滑。
“终于找到你了。”
“李兄?你找我何事?”见李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枫阵心中疑惑,他好像和这个叫李释的没什么往来。
“还是上回之事,我与张兄并未分出胜负。”
“原来是这事,”枫阵早已见过两人字迹,不相上下,若真要分个高下,还要看两人状态如何,不过见李释坚决,枫阵也没有推辞。
不过枫阵想得太简单了,这次的比试和上回不同,上回只是两人日常互怼,这次上升到了人生大事。
这事还要从几天前说起,当地大家族陈家的女儿要嫁人,除了家世门第,还有一个重要条件,便是字。
以字选婿,这在当地也是雅事,没人会觉得奇怪,各位符合条件的士人便各展所长,经过重重筛选,只剩下最后两人,便是李释和张麟,更巧的是两人所得的评价一样。
听到李释阐述事情经过,枫阵很想推辞,可人已经来到高台,一一见过当地名士。
“想必贤侄已经知晓事情原委,我也不多说,请贤侄先看字。”
对方很客气,枫阵更不好推辞,硬着头皮上前,两幅字铺开,一幅气势开阔,一幅变化巧妙,各有千秋,当真难分高下。
“这两幅字是在何时所作?”枫阵看完便问道。
“昨日当场所作,”陈家家主道,“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请恕我眼拙,分不出何人更胜一筹,不过既然是临场所作,当非两人最好的水平。”
“贤侄的意思是?”陈家家主想到了什么,又有些犹豫。
“兴之所至,才能写出更好的作品,不如让他们各自临景挥毫。”
“好,好一个兴之所至,”陈家家主大笑道,“就依贤侄之言。”
高台之上的楼阁中,帘幕微动,露出纤纤玉手,“下面发生了何事?”
侍女将楼下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女子笑道,“这倒有趣。”
“大娘子,那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我记得柜子里有套衣服,压了有段时间,该拿出来看看。”
“哪套?”
“最底下那套。”
侍女听从吩咐,从衣柜最底层找到一套衣服,看到那颜色款式时却愣住,“这好像是男子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