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澈笑笑道:“本王也就是突发奇想,你放心,本王都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多等一两天。”
说罢抬了抬下巴:“不过……越是接近目标,本王的耐心越是少了……那些障碍最好都识趣的乖乖躲开,否则……”
满溢的杀气从姜澈双目中释放出来,仿佛是被压制了几十年的洪水一般,决堤喷涌,难以收回了。
颖王府上,姜麟看着匆匆而来的聂云川,纳闷道:“出什么事了么?这么晚要进宫?”
聂云川把云南天和方禅进京的事情说了一遍,道:“原本我自己进去也容易,但是因为涉及到我义父和军师,想来还是你带着我们从正经门路进去为好。”
姜麟有些为难地道:“这个时间,宫内已经宵禁,恐怕……”
“淳王给了我这个。”聂云川从腰间拿出一块金色的腰牌:“这是进宫的凭证,只是还要一个理由。我一个外戚,怎么说也不好大半夜的进宫去。”
姜麟道:“你就这么肯定他们俩一定在宫中?”
“八九不离十。”聂云川点头道:“他们偷偷潜进京城,若是为我而来,早就应该到了武阳王府。但是并没找我,那么跟他们唯一有联系的,就是皇宫了。”
聂云川说着皱皱眉头:“我一直就笃定,老酸菜跟皇上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那秘密牵扯到十三年前的宫廷中所有人。那些死亡和谜案……或许是他们来解决这些的时候了。”
第68章 晋江独发68
姜麟看着眼前熟悉的长寿宫, 一脸惊呆的表情。只见长寿宫门外, 一众太监、侍卫仿佛被施了咒法, 个个呆若木鸡。远处看去, 像是守在宫门, 走进了才发现其实都失了神。
“这是……你义父所为?”姜麟看着聂云川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虽然心里明白,此等情况,定是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毕竟这里是长寿宫,是当今皇帝的寝宫。
倘若有人能如此控制局面,那想要取姜成瑞或者宫中任何人的性命,也是轻而易举的。
聂云川安慰地笑笑道:“只是障眼法而已,他们想动随时能动。不过现在, 最好先别惊动他们。”
说着聂云川携起姜麟的手,对向家兄弟道:“向前向后守在这里, 若这些人有醒转的,及时报信。向左向右跟我们进去, 守在院子里,防止有人靠近殿门。”
几人得令, 按照聂云川安排分别行事。聂云川拉着姜麟, 走进寝殿。
殿内灯火昏暗, 一走进去便看见两个人立在龙榻前,而姜成瑞则一脸惊慌地看着离自己更近的那个人。
聂云川定睛看着两人的身影, 眼中的惊喜变作疑惑,目光也盯在了距离龙榻更近的那个人身上。
“呵呵, 我就知道,若非是你,没人能进得来。”方禅转过身,满脸微笑地看着聂云川。
姜麟这才真正看清楚这位名冠京城的第一神医,心下十分惊诧。这个应该跟姜成瑞差不多年纪的方禅,竟然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面容和举手投足之间,都像个年轻人。
方禅的目光转向姜麟,双手拢在胸前行礼道:“这位便是颖王殿下吧,十几年不见,竟已经长成如此英俊挺拔的模样。”
姜麟愣了一下,方才想起来,这个方禅在自己小时候,是见过面的。只不过那时候姜麟太小,并没留下更多记忆。
“云川在密信中总是提起殿下,草民早就想见一见。”方禅打量着姜麟,双目中的光芒复杂而感慨:“殿下的面容,隐约可见丽妃娘娘的模样。”
姜麟有些腼腆地笑笑,他看了聂云川一眼,却不料聂云川根本没注意他跟方禅这边,而是一直惊讶地盯着龙榻旁边那个人。
方禅目光转向聂云川,道:“不用那么惊讶,他就是养育了你十几年的义父——云南天。”
“怎么可能!”聂云川开口道:“老酸菜,你别蒙我了,我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忘了自己义父长什么样。他……”聂云川伸手指指那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云南天”也转过头来,笑容复杂而艰辛:“云川……是我……”
聂云川更惊讶了:“这声音也不对呀。义父……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候,龙榻上惊魂未定的姜成瑞,突然将手伸向姜麟道:“麟儿,救救朕,他们都是鬼,都是鬼……”说着双目紧紧盯着那个“云南天”:“他……他是被周妃母家碎尸万段的宫廷相师……楚衍!”
姜成瑞说着,惊恐地双手抱住了脑袋:“你们的死……都不是朕所为……不要来害朕……”
姜麟急忙走上前,搂住姜成瑞,安慰他道:“没事,父皇,他们都是人。你看,儿臣不也在这里。”
但是眼睛却在楚衍和方禅之间徘徊着,最后疑问地落在聂云川身上。聂云川上前走到姜麟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老酸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聂云川看看楚衍,这个人面目清秀雅致,实在没办法跟以前的云南天联系在一起。
不过现在想想,若是这幅样子,象云南天那样跟方禅撒娇,倒是没那么恶心了。
方禅看一眼窗外:“向家几个兄弟,有把握撑多久?”
聂云川道:“个把时辰没问题吧。”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吧。”方禅说着,示意大家都围坐在龙榻旁边。
整个场面有些滑稽,两个庶民一个世子搬了椅子坐在龙榻旁边。皇上姜成瑞一脸惊慌地缩在姜麟怀里,仿佛这寝殿不是皇宫,这龙榻也不是龙榻,是一座监狱一般。而坐在旁边的三个人,是看守这监牢的狱卒。
方禅也觉得有些不妥,先向姜成瑞告了个罪:“皇上,情非得已,造成今日的局面。虽然不想吓着皇上,但是事出紧急,草民等也顾不上礼仪,还请皇上见谅。皇上若不肯恕草民等无罪,便请皇上招呼宫中太监侍卫,草民等自甘受罚。”
姜成瑞已经缩成一个虾米,那里还敢张嘴说话,只一双惊恐的眼睛咕噜噜在几个人脸上转来转去,双手紧紧抓住姜麟的衣衫,仿佛抓着救命稻草。
方禅等了片刻,点头道:“既然皇上恕草民等的罪过了,那草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略讲一讲。”
姜成瑞翻了个白眼,却依然没敢说什么。
方禅将手放在身边楚衍的手上,两人深情对望了一眼,才开始娓娓道来。
十三年前,那场周明兰一手导演的闹剧中,楚衍一直起着弥足轻重的作用。
“楚衍是周妃娘家家奴的儿子,对周妃的命令一向言听计从。”方禅说道。
楚衍天性聪慧,而且对周易、星象、秘术之类的颇有兴趣。彼时周明兰父亲酷爱收藏书籍,家中建有藏书楼,藏书几万册。
楚衍虽然是家奴的儿子,但周明兰的父亲发现他喜欢读书,天赋异禀之后,有心将他栽培成心腹,便让楚衍跟随府上小姐、公子一起读书,还特命楚衍能在藏书楼里读书。
藏书楼里有关秘术、星象的古籍、孤本让楚衍如鱼得水,整整五年时间,楚衍都几乎泡在了藏书楼。等他再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十七岁的翩翩少年,并且几乎整个藏书楼里的有关周易、星象、秘术的书籍都烂熟于胸。
周明兰的父亲原本希望楚衍能够考取功名,为此还免了他的奴籍。但楚衍的术士才能却日趋显露,开始只是在周府中为人观星看相,卜算命理。
不久,楚衍的名声便传遍京城。恰逢先皇一次秋后围猎,周明兰的父亲带着楚衍同行。楚衍在头天晚上观星象有异,冒险告知先皇明日不要在树林中围猎。
先皇性格豪迈,军伍出身,原本没有当回事。第二日依然披挂上阵,带领一众大臣和兵士深入丛林追猎鹿群。不料路边突然冒出来一条蟒蛇,惊吓了先皇的马匹,先皇坠马受伤,方才想起前晚楚衍的警告之词。
经此一事,楚衍名声大噪,先皇很快便宣他进宫,作为宫中的专职相师,拜国师职位,享三品俸禄,可谓是一步登天。
不过先皇经此一事,原本强壮的身体日渐衰弱,很快就病危不治。彼时的太子——姜成瑞奉旨登基,成为新皇。
周明兰由太子侧妃,成为一宫主位。当时的周明兰,有了儿子姜澈,身份显贵,母家权势浩大,原本应该是心满意足的。
但是周明兰从小便是个野心极大的女子,从来不满足于眼前的一切。她的目标是三宫之首,一个小小的妃位,又哪儿能满足她。
方禅讲到这里,看着姜成瑞道:“皇上可记得白石山一战?”
姜成瑞愣了一下,迷蒙的双眸似乎在努力地思考,却并没显露出想起来的样子。
方禅摇摇头:“赤玉丹……皇上,你这些年太放纵自己了。”
白石山战役在当朝算不上最大的战役,却一定是最惨的一战。这一战中,挂帅出征的太子受了重伤,麾下左将军先是被擒,后被敌人砍了头颅送回军中。
那被砍了头颅的,就是周明兰的哥哥。
原本功勋卓著,眼看打完这一仗便有希望登上大将军职位的周明兰哥哥,就这么突然地丢了性命。
虽然最后还是胜利凯旋,但周明兰原本就对太子不满,这一回,就更加仇恨起统帅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