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寿宫总管太监说,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也许是因为乾王在身边,踏实了也说不定。”
姜澈皱皱眉头:“怎么可能……精神……竟然好了很多?赤玉丹还在服用么?”
“还在服用。”小平子点头道。
姜澈面色冰寒地思忖了片刻道:“看姜麟的样子,必是不会再回头了。立储的事情,决不能拖。要快点敦促内务府和朝廷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小平子听了,压低声音道:“那……新的赤玉丹,要不要给皇上送去?”
“先不要,再等等。”姜澈冷声道:“那药药力强劲,必要等父皇立储之后,再用不迟。”
武阳王府中,向右立在后院,抬手收回来一只云鸦,打开云鸦腿上的纸条看了看,面色一变,惊讶道:“我的天,大当家的到京城了?!”
长寿宫中,姜成瑞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坐起身,想喊人倒茶,却发现寝宫中一个人都没有。
“来人……来人……朕渴了,要喝茶。”姜成瑞有些生气地喊了两遍。突然,寝宫门开了,一个人端着一个茶碗走进来,低声道:“皇上,茶饮在此。”
姜成瑞见他并不是平日里熟识的太监,心中顿起疑虑,慌张地道:“你……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朕的寝宫!”
那人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笑笑道:“皇上,好久不见了。”
姜成瑞面色一变,“啊”地惊叫着往床里面退去,边退边喊道:“来人……有鬼!有鬼!!”
第67章 晋江独发67
“呵呵, 皇上莫慌, 草民有血有肉, 乃活生生一个人。”那人面上带着微笑, 直起身子。
姜成瑞却依然面如死灰, 双眸死死盯着那人的面孔:“方……方禅,你不是在十年前就死了!”
昏暗的灯光下,方禅面容如十年前一般,丝毫没有苍老、衰败的迹象。
姜成瑞精神恍惚,仿佛看到十几年前,就在这长寿宫,方禅略带调皮地说着:“若微臣不给皇上赤玉丹,皇上会杀了微臣吗?”
姜成瑞双眸目光涣散起来, 喃喃道:“赤玉丹……你到底是给了朕……”
“不是草民给的。”方禅面色如常,声音平淡, 却足以在寝宫中传遍每个角落:“是皇上的爱子——姜澈给的您。”
姜成瑞皱皱眉头:“澈儿……”突然又惊醒了似的,看着方禅道:“你……你为何突然现身?难道是来找朕报仇的?”
方禅放下茶盘, 斜着身子坐在床边上,唇边带着微笑:“皇上这个样子, 草民哪里还有什么仇恨在。况且当年, 草民的遭遇, 也算是咎由自取。”
姜成瑞眼珠转了转:“对了,那个武阳王世子, 他是你养大的,你是为了他而来?”
“不是, 草民是为了皇上。”方禅说着,从袖笼里拿出来一个黑漆漆的木头盒子,有手掌大。
“这个在十年前,草民就应该交给皇上的,只是……没有机会。”方禅说着,打开那盒子,只见盒子里的红色绒布上,躺着一只洁白的小瓷瓶。
“这……这不是……”姜成瑞眼前又出现了周明兰那张苍白没有生气的脸,这个小瓷瓶,跟周明兰死的时候,在她身边发现的那个一模一样。
姜成瑞哆嗦地看着方禅:“这不是毒死周妃的毒药么?你还说不是来报仇的。”
“恕草民不敬。”方禅道:“草民此时若想报仇,根本用不着什么毒药。以皇上目前的身子骨,只需两根银针,便搞定了。”
方禅的口气很淡,仿佛在说什么很平常的事情一般。姜成瑞紧张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愤恨,他知道方禅说的对,自己没的反驳,却又不甘心。
这十几年,被赤玉丹掏空的身子,别说银针了,若方禅愿意,点个穴位,估计姜成瑞就能没命。
方禅见姜成瑞不吭声了,笑笑将手上的盒子递到姜成瑞跟前:“皇上,这是赤玉丹的解药,世上只此一剂。当年的周妃想自己服用,却不想真的解药被我藏起来,她错拿了毒药,才会毒发身亡。”
姜成瑞双目中泛出惊讶的神色,瞪大浑浊的眼睛盯着那个小小的瓷瓶。
想当初,周明兰跟自己一起服用了赤玉丹,柔软的双唇抹了蜜一样,那温浓软语仿佛还在耳边:“臣妾陪着皇上,皇上吃什么,臣妾吃什么。不就是赤玉丹,咱们一起快活……”
姜成瑞凄惨地笑笑,周明兰竟然准备了解药,还亏得自己一直对她意外身亡感到愧疚。乃至于对姜澈的所作所为,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成瑞的惨笑变作苦笑:可就算追究了,又能怎样。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周妃虽有明媚娇艳的躯壳,却有颗男儿的野心。”方禅不知道姜成瑞的心理活动,自顾自地说道:“她害怕您会改变主意,重新看重颖王,所以要让您变得越来越糊涂,糊涂到分不清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姜成瑞的面色却阴沉下来,双眸中那种疯狂的目光又忽隐忽现:“对于姜麟,朕一直知道要做什么。”
方禅又笑起来:“皇上,草民知道那件事对您的打击非常大,但是,这其中的缘由,您从来未有过问清楚,便匆匆下了结论。不但让颖王无辜流落外地十几年,还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你胡说!好大的胆子,胆敢污蔑朕!”姜成瑞怒道:“你不要以为朕服用赤玉丹头脑糊涂了,就不能再杀你一次!”
“草民不敢。”方禅平静地道:“只是有个人,也很想见见皇上。关于丽妃和颖王的事情,他一直十分懊悔,想有个机会解释清楚。只是怕真的吓到皇上,才一直候在外面。”
“外面?!”姜成瑞紧张地看着寝宫的大门:“你……你们把朕的侍卫和太监们都怎么了?竟一个个在朕的寝宫随意出入。”
“啊,草民只是为了避免麻烦,略施了小计谋。皇上放心,跟皇上说明了一切,这里就会变回正常的模样。”方禅说着站起身,走到门口。有些调皮地看着姜成瑞道:“草民让他进来咯,皇上可不要太过惊讶。”
姜成瑞神情紧张万分地盯着门口,活生生的方禅就够让他惊恐的了。还有谁比方禅更让自己害怕的?
胡思乱想着的,门口已经进来一个人。只见那人一身草莽的打扮,满脸的络腮胡,看上去是个粗俗强壮的人。
但姜成瑞并不认识,初时以为是自己头脑糊涂的缘故,但仔细想来,确实没见过这个长相的人。说来也是,宫里怎么会有如此草莽打扮的人呢。
就见那人几步走到跟前,对着姜成瑞行礼道:“微臣见过皇上。”
那声音一出,姜成瑞顿时觉得十分熟悉。他惊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半晌盯着那个人说不话来。
那人笑笑,伸手在脸上摸了摸,一张人皮面具应声被摸了下来,露出来一张十分清秀的男人面孔。
姜成瑞顿时失声道:“你……你不是碎尸万段了!”
武阳王府中,聂云川难以置信地看着向右:“你说什么?大当家和军师来了京城?”
向右点头道:“云鸦的情报上这么说的,而且到达京城的日期就是今天,他们大概一直瞒着我们行动了。”
聂云川摸不着头脑:“他们为何来京城,姜澈不是一直想找他们,京城对他们来讲太不安全了。”
“想来大当家和军师根本就没在怕乾王吧。”向左瓮声瓮气地道:“他们连咱们都没说,必是有自己的理由,不想让任何人拦阻他们进京。”
“可是……”聂云川看看外面漆黑的夜空:“他们现在在何处呢?进了京城,也没跟我联系。”
乾王府中,大学士陈巨潮和几个姜澈的党羽坐在书房里。其中一个人凝声道:“殿下,依臣之见,还得有两手准备才好。汐月宫的教训历历在目,这次秋收节立储,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陈巨潮应和道:“殿下,臣也觉得应该先下手为强。”
姜澈眉头微蹙:“本王已经探听了颖王的意思,看起来他是不会再为本王效力了。要同时对付他和皇叔,你们可有把握?”
“只要皇上在咱们控制之下,对付几个颖王和淳王,都不在话下。”陈巨潮道:“臣已经调集了三城的御林军,虽然东城还在缇骑控制之下,但却不足为惧。”
“那宫中呢?”
“宫中淳王依然增派了不少缇骑,不过只要我们控制住宫门,来个瓮中捉鳖,想来他们也不能插翅飞出去。”
姜澈思忖着点点头道:“如此一来,即使父皇被困住,只要长寿宫中里应外合,抢先宣读圣旨,他们也难作困兽斗了。”
陈巨潮沉声道:“现在,必得让皇上将传位圣旨拟好,放在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方可出奇制胜。”
“本王明日亲自去监督父皇将圣旨写好。”姜澈说着挑挑眉毛:“若是本王将圣旨带在身上,亲自宣读如何。”
“万万使不得。”陈巨潮道:“御林军围困皇宫,长寿宫宣读圣旨,可以借口为皇上不甘被淳王挟持,若殿下自己宣读圣旨,定会被淳王一党污蔑为假传圣旨,恐难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