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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镜又大又圆 (李狗血)


  紧接着他意识到,不要面子的分明是他与秦匪风。
  因为晏宁以有话要问贺江隐为由,叫人将贺江隐塞进了他的马车。
  聂珵与秦匪风,则一起被栓在了晏宁的马车后面。
  “……”
  聂珵一路磕磕绊绊地随禁军队伍走着,时不时还要被推搡几下,十分不服地在脑子里描绘出一幅遛狗崽子图。
  直到他感觉被勒紧的手腕传来一阵异样,他一低头,才看到秦匪风那与自己绑在一处的手正试探着挣动,想要替他已被勒出血痕的腕间争取几丝空隙。
  ——晏宁特意嘱咐过,为防止聂珵那贼灵活的小手生出事端,将铁链收得极紧,险些要将他勒断。
  “秦匪风,”聂珵见他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就边走边扭着胯撞了下他,“我好无聊。”
  “……”秦匪风皱眉不语,视线仍紧锁在聂珵腕间。
  “要不玩个游戏吧,”却听聂珵继续道,“在无心台没人能赢了我。”
  说着,也不等秦匪风表露态度,聂珵直接晃了晃双手,不动声色打断他满是忧虑的目光。
  “你先闭上眼。”聂珵又撞了他一下道。
  秦匪风疑惑地瞄他一眼,停顿半晌,倒听话照做,随前方拉扯的链条缓缓走着。
  “好了。”
  而待聂珵一番鼓捣过后,秦匪风睁开眼,却是愣住。
  只见聂珵正以一手掌心包住另一手的五根手指,只冒出几个指尖,挤成一团。
  “猜猜哪个是无名指?”
  “……”
  秦匪风瞪着他明显刻意挤成一样形状的指尖,一时沉默。
  “快猜,有奖励。”聂珵嘿嘿笑道。
  秦匪风就凝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轻碰了碰他藏在最中间的小小一点。
  聂珵松开掌心,秦匪风选的是小指。
  “傻子!”聂珵乐得眉开眼笑,“猜错了!”
  “猜错了有奖励!”
  聂珵迅速补充完,低头在秦匪风手背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
  “我问你,你那天说不想逼迫我,是真心话?”
  聂珵就笑吟吟地,终于问出这一句。
  便听被亲懵逼了的秦匪风怔愣片晌,别开脸,坦白道:“自然……不是。”
  聂珵总算满意了。
  于是直到太阳快落山,二人被一路拴着,聂珵却乐此不疲地叫秦匪风猜来猜去,秦匪风果真就一次都没有猜对过。
  被聂珵“吧唧”“吧唧”亲了无数下。
  给旁边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都看郁闷了,尤其聂珵如今五官虽不再是晏宁那般明艳,却仍眉清目朗,一身骚气冲天的外袍下窄腰长腿,小嘴嘻嘻哈哈个没完,念得人心底痒兮兮的。
  怎么就看上了个半瞎子?
  当然这些禁卫并不敢透露半分异常情绪,毕竟他们那马车里的小殿下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停一下!”
  而聂珵撩了秦匪风一道,突兀地一声大喊。
  “老子要解手!”
  他妈的快两个时辰了,贺江隐还没出来,拷问啥呢?背家谱呐?那我也会!
  聂珵心下莫名发慌,不知那狗崽子又打什么歪主意,就趁众人不备,猛地抬起一脚又蹬在马车屁股上。
  “九殿下!贺江隐也该下来解个手了!”
  “拦住他!”
  整个队伍一顿,聂珵和秦匪风几乎下一刻便被蜂拥而上的禁卫摁倒在地上。
  而聂珵那一脚用了十足力度,眼见将马车后面的板子踢了个窟窿,只可惜一阵劲风吹过,又吹起周围幔帐挡了上去。
  聂珵脑袋被死死摁住,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却不知为什么,眼泪忽地就落了下来。


第91章 交易了
  聂珵在头破血流间,想起下山后第一次在奉仙大会上见到贺江隐,那时贺江隐在众派对他怨声冲天时二话不说废去他的七杀玦,却也坦然保下他的性命,又在他昏迷那三天暗自为他输送真气。即便后来到天爻山庄,他定要亲手对他那一番施暴,其实也在不知觉中将冻住他全身的寒毒提前解开。
  甚至他鬽胎身份暴露,而他一直在众派面前正言厉色要除去他,实际只是为引出聂又玄那一番关乎贺云裳也为鬽胎的话,他与聂又玄必是早已商议好,若到这一日便联手推他做围剿主力,以转移众派的视线。
  这些聂珵早该想到的,可他潜意识里始终待他如虎狼,尤其他恢复记忆后,更不肯轻易相信他。
  他还怀疑他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又皆为日后将他炼做邪物的虚情假意。
  聂珵只觉一股难以抑制的疚痛夹杂莫名自心间撕扯的悲切感一同将他淹没,而失去意识前,最后映入他眼底的,却是秦匪风那流血不止的左眼。
  九方泠说过,他鬼眼中的蛊王,就快要彻底失去生息。
  此时他们二人双手仍被紧锁在一处,面对着面被压制得不能动弹分毫,秦匪风费力与他早痛到麻木的手指交缠相扣。
  “……”
  聂珵坠入黑暗的刹那,隐约听到秦匪风说了什么,可惜——没能记清。
  以至于他一整个梦境里都惶惶不安。
  直到醒来,他望着分明还安安静静躺在他身旁的秦匪风,失神良久,定心之余,仍觉得有什么重要之事被他忽略。
  只是不待他细想,他又眼见他们二人似被困在一间密室,而这密室虽晦暗无光,但意外的干净整洁,并不似寻常关押犯人的牢狱。最关键的,他看着他与秦匪风身下的乌木床榻,竟一时熟稔到心如刀绞,偏偏,他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何时来过此地。
  “你醒了。”
  蓦地,一个声音响起,聂珵诧异看过去,才发现晏宁此刻系了件玄色披风,隐隐坐在一处角落,几乎与身后墙壁融为一体。
  聂珵目光一暗:“贺江隐……在哪?”
  而晏宁手中抱了个黑漆箱匣,不知里面有什么,他看得十分出神,隔了半晌才轻笑一声:“你不好奇你眼下在哪吗?”
  说着,晏宁抬头:“好歹也是你脱胎换骨的地方,你倒真忘得一干二净了?”
  聂珵一下愣住。
  “我要是贺江隐呐,既然已将你藏在这里两年,管你痊愈后是否快活自由,决计不会允你此生踏出半步。”
  “免得到头来,还是要将你拱手让人。”
  “……”
  聂珵哑然看着晏宁,即便不能完全听懂他的意思,某个猜测已然浮在心底。
  这密室——应就是秦匪风将紫微心给了他后,他躺尸静养,直至如今这副样貌完全长好的所在之地。
  他先前从未细想过,他浑浑噩噩养伤的这两年,究竟是怎样一番情形。
  “亏他贺江隐明明已将秦匪风这最大的障碍从你心中抹去,你至死都以为是秦匪风背叛你,醒来又失了记忆,岂不正是将你占为己有的好时机?”
  “谁想他预料到了一切,包括——秦匪风得知画骨一法,必会舍去紫微心救你性命。”
  说到此处,晏宁故意停顿半晌,满意看到聂珵惊愕的视线,才悠悠地继续道:“秦匪风失去心智,痴痴傻傻,再够不成威胁,你自然唾手可得。结果他却到这最后一步,放你走了。”
  “他更想不到的是,你十年后自无心台跑出来,会又看上那痴傻的秦匪风。”
  “……”聂珵因晏宁几句没头没尾的话一时脑中混乱不堪,似是抓住什么,却又不敢轻易触碰,便干脆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晏宁道:“你不明白吗?”
  “你以为你自幼被贺江隐冷眼相待,是因他只想利用你那鬽胎身份,殊不知,他这些都是做样子给人看的。他对你的感情早变了质,他爱上了自己亲弟弟,于是便又想方设法的掩人耳目罢了。”
  晏宁方一话落,聂珵心中一阵擂鼓,倏然变了脸。
  “你、你胡说什么?当时你娘的肚子里都还没有你,你知道个屁!”
  “何况他是……是我……”
  “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晏宁不等聂珵犹豫说出那两个字,接着道,“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他或许……也正因为是你大哥,才在最后关头送你去无心台。”
  “他到底,是跨不过你们之间的血缘沟壑。”
  一边说着,晏宁竟自位子上起身,抱着手中的箱匣走到聂珵面前。
  “你要是不信,看一眼里面的东西,便知道了。”
  聂珵就怔然看了那沉甸甸的箱匣稍许,终是抬起血糊一片的腕间,颤抖将其打开。
  率先入眼的,是一副笔锋稚嫩的兄弟嬉戏图。
  ——七岁那年,他曾兴冲冲拿这图给贺江隐,却被罚跪了半个时辰,以惩戒他擅自离开自己庭院。
  他记得他那时跪完了,一边委屈一边将画埋在院角,再也没有提笔画过一幅。
  而贺江隐,竟是在什么时候,将这图找出来,又平整地藏进这箱匣之中?
  聂珵强忍着胸腔中的震惊,再往下看,一件件皆是他在贺家堡那十几年间,用过抑或舍弃的物件,最多的,便是他打发无聊时绣过的各种花样,甚至还有他设计那身《云裳》时的所有画稿。
  他……为何要留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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