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做什么?”顾姨问。
“去上学。”姜白听见自己道。
端着甜点出来的萧绿闻言点点头,“不错啊,上学也挺好的。”
顾姨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似有些惋惜,“像你那么勤快的小学徒,恐怕是收不了几个了。”
姜白微微笑了。
——我一直都希望,阿白能变成很好很好的人。
这是褚悦临终之前,对她说的话。
再怎么假装不在意,也不能否认,那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心底,不曾忘记。
出了甜品店,外面阳光一片明媚。
“我还会遇见你的。”姜白喃喃,“这次,换我来寻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会虐呢,真的是。
我不会写虐啊(耸肩
所以快把你们的油锅灰狐刀还有什么钻井工具都给老子收起来啊口胡!
终于挣扎的写完了第二卷(趴
下一卷应该是……黑长直追妻记(喂
☆、枫叶
第64章
“红山寺的枫叶又红了, 特别好看。”
夜校。
姜白合上笔记本, 教授的课已经上完了, 没什么事情就可以回去。她收拾好自己的书包, 没来得及走,冷不防的就听见自己隔壁桌同学的闲聊。
“听说那个寺庙的符很灵, 许的愿都能实现呢,我姑姑怀孕的时候去庙里求子, 结果真的生了个大胖小子。”
“那找个周末一起去看看啊, 不求姻缘, 也可以求个平安符。”
隔壁桌的同学是个打扮的很漂亮的女人,脸上的妆化得很成熟, 说话的时候眼角隐约流露着几分笑意, 和她搭话的同学是个穿着棉T长裤,白皙的脸显得温和娴静的女人。
姜白来夜校上学还不到一星期,因为是中途辍学, 户籍也不在这个城市,再加上还没有成年, 也没有亲戚帮忙, 最后在萧绿的帮助下, 进了夜校,学了财务管理。
寡言少语的她也很少主动跟别人搭话,新同学大部分都是已经成年的社会人士,没什么共同的话题可以聊。
但是这次,姜白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敛眉安静的听她们说话。
然而她们的话题已经由红山寺,转向了今年最流行的装扮了。
黑发女孩听了一会儿,发现听不到自己想要听的话题,她微微低下头,半晌,转身离开。
她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那个打扮的很漂亮的女人便微微扬起了眉,“那个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啊,看上去也很乖,怎么会来上夜校?”
“谁知道呢。”
另一个女人不以为意,口吻淡淡的,“也许是不如意。”
谁都会有不如意,所以在谈起红山寺的时候,那个女孩,才会为此驻足吧。
姜白其实没有想那么多。
她只是觉得很快,那么快,满山的枫叶就红了,那么快,秋天就来了。
虽然从甜品店辞职,但是姜白并没有回家,依然在这个城市,晚上上夜校,白天找了一份稳定的收银员的工作,一个人生活,倒也过游刃有余。
顾姨曾经想让她回店里,给她开工资,但是被她拒绝了,原因很简单,她不想看到顾鲤。
不是因为顾鲤伤了她……而是一看到顾鲤,她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只叫花眠的妖怪,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分每秒。
但大多数的时候,这些回忆带给她的不是快乐,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痛苦。
姜白敛眉,让自己不再多想,到了家,把书包打开,按部就班的翻开了笔记本。
夜校的课程其实不是很重,教授讲课也很随意,但是姜白并没有丝毫的懈怠和放松,一回到家里,就会把笔记本翻一遍,教授讲的一些要点再看一遍,然后觉得自己记得差不多之后,才收拾收拾上床睡觉。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暂时的忘记,那些事情,和那个,像是存在于梦境中的人。
周末。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姜白翻着地图,找好了公交路线,去了红山寺。
在市中心的时候,也只能从公路边泛黄的梧桐树找到几分秋意,但下了公交车后,漫山遍野的红枫,一瞬间让姜白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红山寺是这个城市一个有名的风景区。现在应该是旺季,游客不少。
漫山红枫间,有几条蜿蜒的小路一路向上,也有修好的青石楼阶,九百道阶梯直通红山寺,求佛问道者拾阶而上,是谓心诚则灵。
姜白曾不信神佛,但是……
她信花眠。
而花眠,是妖魔。
姜白望着眼前重重叠叠,直通山顶的青石阶,喃喃,“我若求神拜佛……可能许我殊途同归?”
对着面前的青石阶发了一会儿呆,姜白自嘲了笑了笑。转身走了另一条小道。
正气凛然的九百道阶梯可通佛寺,求一个心诚则灵。
但她想要求的,这诸天神佛,不一定能给她,与其满怀期待,倒不如一开始便不抱希望。
这神佛,怎会怜悯妖魔。
小道也是一阶一阶铺的青石,只是比那九百多道阶梯小了很多,但铺的很密,周围的红枫也种的密集,枝杈横斜间,路变得更加难走。
但姜白并不在意。
她穿的简单的印着小树枝的长袖棉白T恤和牛仔裤,白色的板鞋踩在落灰的青石阶上,穿花拂叶,拨着红枫的枝杈,慢慢的向上走。
日头渐渐西斜,姜白走的两腿酸痛,脚有些发麻,然而抬眼,却仍是看不到头。
这小阶道其实比大阶道更难走,因为小,所以阶数更多,又故意绕着山修,若想要走到头,足足要走三千阶。
所以这也是小道无人问津的缘由,没人想来这里散个步求个符,还要走这枝杈丛生杂草遍布的,而且生生比正道多出两千阶的野道。
姜白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慢慢的随着阶梯绕过了一个小圈,然后绕了一个大圈,三千阶梯走满,一抬头就能看到满目的红枫和天边红色的霞光相映衬,几乎让人红了眼睛。
姜白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她的。
眼前已经出现了佛寺的影子,她一边望着寺庙修的精致的红色屋顶,手不经意的拨开了一丛红枫,眸光一转,便看到了一侧一片有些空旷的空地,地上铺满了落下的红枫,墨色头发的少女闭着眼假寐,穿着松垮的灰色毛衣,和破洞的黑色紧身裤,安静的半倚在一棵红枫树下,腿上放着一本被翻开了一半的书,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书上面,白色的耳机线懒懒的从耳边垂下,一路从灰色的毛衣延伸到了破洞裤子的裤袋里,白色的手机露出半个,似乎是已经沉浸在了音乐的旋律里,那放在书上的手指有节奏轻轻的敲打着书页,动作像是对待情人一般温柔。
天边红色的霞光穿过重重枫叶的掩映,照在少女白皙漂亮的瓜子脸上,光茫晕染间,这个人,像是入了画。
宛若红色枫林中的妖精。
姜白踩在青石阶上,手依然是拨着枫叶的动作,眼睛望着安静听音乐的少女,有些怔怔。
这种……熟悉的感觉。
像是察觉到了人的目光,少女敲着书的动作微微一顿。
那双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睫毛扑扇,翦水秋瞳,不过如此。
少女一眼便看到了她,歪了歪脑袋,红嫩的唇微微一翘,“来者,何人?”
顾盼回眸间,那个人的影子,若有似无。
姜白微微捏紧了树枝,黑眸沉沉,声音微哑,她打了声招呼,“你好。”
“我在问,来者,何人。”少女看着她,声音若清泉叮咚,“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姜白。”姜白看了她半晌,慢声道,“很高兴……认识你,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是你……吗?
“姜白?”
少女怔了一下,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在转眼间消失于无形,半晌,她有些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后又舒展了眉头,干脆不再想,她笑了起来,“真是好听的名字啊,你好,我叫花眠。”
然后像是怕她不知道是哪个字,特地解释了一遍,“是琴剑声中邀月饮,树云深处抱花眠的花眠,你可不要听错了呀。”
说着话,已经站了起来,少女身形修长纤瘦,长发及腰,她低头拍了拍毛衣上的杂草,微微扬眉,“啊呀,果然不能随便坐这里,真的会脏兮兮的呢。”
只是回头一看那偶遇的人,却见她紧紧捏着红色的枫叶,盯着她,黑色的眸子中感情复杂的不可捉摸,但却能轻而易举的捕捉到里面的沉静和温柔。
她说……她叫姜白。
——阿白。
花眠心中莫名一阵悸动难耐,一句她平日里,绝不会说出的话脱口而出——
“我们……是不是见过?”
熟悉的花香,又开始弥漫。
姜白微微弯起了眼睛,忍住心底的满腔欢喜和泪意,她慢声道,“也许,曾经在哪里见过吧。”
从夏末等到秋凉,她走满这红山寺三千道阶梯,终究是……寻到了她的花眠。
“怎么可能。”花眠合上了书,嘴角挑起的笑意如天边的红霞一般温软绵长,衬着那双秋瞳碧波流转,“要是曾经见过你,那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