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迢眉毛一挑,小光头竟然敢挑衅他?!
陆迢最不服输,激将法对他几乎百试百灵,严春华女士在家就经常使用这一招,屡试不爽。这回他也一样被激了起来,抢过小光头的笔在作业本上唰唰写下几个大字,笔尖一落下就能看出写字的人功力不俗,这几个字一笔一划劲挺有力,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我厉害吧!”陆迢朝小光头得意地炫耀。开玩笑,他可是要做画家的人,和纸笔有关的就难不倒他,光书法字体陆迢就练了四种,就是这么优秀!
小光头一脸懵逼,似乎无法接受陆迢竟然写字这么好看,他转头又看了看霍向宇,忽然有了底气,嘴硬道:“那也肯定没我哥哥写得好看!我哥哥最厉害!”
陆迢气得要死,在霍向阳的作业本上暗搓搓画了一个猪头。小光头真是太不识货了!他可是拿过书法比赛金奖的诶!
霍向宇看到陆迢的小动作,朝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你写的字很漂亮。”
陆迢被他这么一笑,脑袋里晕乎乎的,刚刚那些生气都烟消云散了,像汽水似地咕嘟咕嘟冒气泡。
是……是很漂亮。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看一个男人看呆了,又忍不住心底狠狠唾弃了一番。霍向宇又好看又学霸,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十全十美的人呢,还让不让人活了?
幸好霍向宇没他有钱……
陆迢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第一次由衷感谢起了中年秃头的陆建德为陆家作出的贡献。
竟然连他哥都赞扬了陆迢,霍向阳颇有些不服气,趴在桌子上对着那几个字看了又看,嘟哝道:“星汉招招……写的什么啊?”
“星汉迢迢!陆迢的迢!你这都不认识啊?”陆迢在一旁炸毛道。
霍向阳摊了摊手,很没有诚意地道歉:“哦,对不起啊,我只是个小学生,不认识你的大名真是不好意思呢。”
陆迢气得按住小光头,狠狠蹂躏了一把霍向阳毛茸茸的头顶,咬牙切齿道:“没事,哥哥给你买本新华大字典,你就都知道了。要好好学习哦,霍向阳小朋友!”
霍向阳这篇作文从傍晚一直写到天黑,错别字和病句太多,改得他瞌睡连天,霍向宇摸了摸他的头,让小光头自己洗澡睡觉去了。
没一会儿霍向宇也去洗澡,陆迢一个人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把鞋子踢到了椅子底下,支开脚丫很幼稚地比了一个“耶”,傻乐了一会儿,又摸了摸脚底,果然磨出了一个大水泡。
他可真是太惨了!
陆迢瘪了瘪嘴,也没人和他说话,拿起手机给严春华发了一条信息。
路迢迢:妈,我脚长水泡了!好痛![照片]
路迢迢: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心理学严春华:迢迢,妈妈这边还有事要和学生讲,今晚不回来了,水泡找小霍给你处理下,早点睡觉!
陆迢闷闷不乐地回了一个哦,感觉自己越大越不受重视了,陆建德就知道说他没出息,严春华女士又醉心学术,他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一颗小白菜……
陆迢兴致缺缺地刷了会儿手机。朋友圈里都是一帮纸醉金迷的富二代,一点儿也没意思,出海,蹦迪,滑雪,看来看去就那几样,谁还没玩过啊,没劲……
倒是有几个富少叫他出去玩,陆迢也懒得单独回复了,统一在他们那个富少帮“中诚富士待业男青年”的群里回了一句。
路迢迢:在乡间享受人生,凡尘俗世请勿打扰。
陆迢这句一发出去果然拉了不少仇恨,遭到了富少们的围攻,笑他装逼如风。
靳蔚然不是蔚蓝:迢,你去修仙了?
靳蔚然是陆迢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住在中诚富士别墅群陆家隔壁的那一栋,家里是开航空公司的。
路迢迢:……跟我妈去科研了,信号不好,没事别找我。
靳蔚然不是蔚蓝:你在开玩笑?你去能干嘛,当吉祥物吗?
靳蔚然不是蔚蓝:别是为了躲谁吧,叶巧巧生日好像要到了哦……
靳蔚然说的叶巧巧是叶家的千金,和陆迢同是A大的学生。这姑娘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放着好好的白富美不当,非要倒追他,先不说两家是死对头,单说叶巧巧家里有那样一个阎王似的大哥,陆迢就不敢对她起什么心思。就前段时间,他搞朋克气老陆的时候,这姑娘竟然也跟他学,染了红头发,搞了辆机车取名叫Loki,天天追在他的雷神后面跑,害陆迢差点被叶家大哥弄死。
陆迢听见叶巧巧的名字就犯怵,打了个哆嗦,脸皱成了苦瓜。
路迢迢:不去,不去,我信号不好,不聊了。
陆迢合上手机,夜风吹来一阵花香,他看着天鹅绒般的夜幕上繁星点点,难得有了些触动,感叹道:“星星好美啊……”
“是很美。”
霍向宇刚洗完澡,换了一身宽松的T恤和平角裤,头发还在滴水,柔顺地垂在额前,显得整个人变得温柔许多,他听见陆迢的感慨,便跟随着一起仰望星空,不知想起了什么,声音中满是笑意。
大概是这样安静的夜晚,让人松快了下来,陆迢舒服得头脑放空,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他从躺椅上坐起身,抓住霍向宇的衣角,问他:“我是不是以前也和你一起看过星星?”
“你记得?”霍向宇垂下眼睛望向他,饱含喜悦的双眼似乎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上几分。
蝉鸣和蛙叫在此刻仿佛骤然歇止,只有陆迢从胸膛里传来的跳动,如同敲击鼓面一样蓬勃有力,震动着耳膜。这种奇特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不知不觉说出口的话变成了否认:“没有,只是觉得看星星这种事很适合你。”
霍向宇眼中的星光如同潮水一般迅速褪去,恢复成了那副礼貌但疏远的样子,朝他淡淡点了点头:“谢谢。”
陆迢皱了皱鼻子,这变脸变的,至于吗?
他心里有那么些许的不快,不知道是因为霍向宇,还是因为他很少被人冷待,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深究,脚腕忽然被温热得手掌握住。
陆迢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起来,霍向宇摁住了他的腿,单膝跪下蹲在躺椅边:“别动,严老师让我帮你处理下水泡。”
“……会不会痛啊?”陆迢小心翼翼地凑上来,他可是看见了霍向宇拿了一根针出来啊!
“你要是怕,可以闭上的。”霍向宇抬起头,两个人离得很近,带着水汽的发丝擦过陆迢的下巴,痒痒的。陆迢闭上了眼睛,但他不是因为怕痛,他就是……怕痒而已。
橙黄的灯光下,男孩的一截脚腕白得发亮,他就这么乖巧地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嘟起,很像一个索吻的姿势,霍向宇愣了愣神,手上的针飞快挑破了水泡,并抹上消毒药水。
“卧槽,好痛啊!!”陆迢抱着脚疼得直吸冷气,霍向宇是不是故意的啊?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他不就是没想起来吗?搞得他和渣男一样……
霍向宇若无其事道:“皮肤太嫩,多走走就好了。”
陆迢继续吸气:“多走就不长泡了吗?”
“不是。”霍向宇微微一笑,“泡长多了,皮就厚了。”
陆迢撇了撇嘴,穿上拖鞋,单脚跳了几步,跳到霍向宇身后,戳了戳他的背:“喂,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霍向宇扶了他一把,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冷冰冰干巴巴的:“没有。”
陆迢圆圆的杏眼眨了眨,摇了摇他的手臂,软声道:“不如我们重新认识一下?这次我肯定不会忘了!”
“你好,我叫陆迢。”陆迢在满天星光下又一次朝他伸出手。
霍向宇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小心翼翼地触碰这温暖的掌心:“我叫霍向宇。”
好久不见了,迢迢。
第5章 坏得很
太阳刚从天边探出一个头,玫瑰色的朝霞还未散开,不知道谁家的公鸡早早起来打鸣,高亢洪亮的叫声把犹在梦中的陆迢惊醒了。他眯着眼睛抓起手机看了看,才不过六点,立刻暴躁地蒙上被子继续睡。
昨晚上陆迢没睡好,乡下树多,蚊子也多,陆迢皮娇柔嫩颇受蚊虫欢迎,时不时就在耳边嗡嗡,比唐僧的紧箍咒还烦人。打蚊子打了一宿,陆迢最后实在烦躁得不行,戴上耳机一蒙被子干脆装作不知道,任它们吸血,就当自己割肉喂鹰了。
这会儿,村里的人却都起了,早晨要忙活的事很多,喂猪喂鸡的饲料都得准备呢。陆迢翻了几次身,外面的声音更吵了,不仅有鸡叫还有人走动的声响,这下他是彻底睡不着了。
“啊——”陆迢锤了一记枕头,揉了揉头顶乱成鸡窝的绿毛,发现自己的手臂和大腿上果然多了好几个蚊子包,就连脖子都被叮了,红红的几块跟吻痕似的,印在白生生的皮肉上,又痒又碍眼。
真是绝了,也不知道他干嘛好好的少爷不当,陪他妈来这地方受罪。
陆迢黑着一张脸,趿拉着拖鞋出来刷牙,霍向宇正在庭院里喂鸡,几只毛茸茸的小鸡团子围在他脚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原来吵他睡觉的罪魁祸首是霍向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