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阵浓烟起,周围都陷入了一番混沌。
浓烟散尽,两个文学士都不见了踪影。
行到临外殿边缘时,又有两路兵马行了过来,齐齐跪在宸御跟前:“陛下,臣等来迟。”
2 外城边的封锁不久也解了。城中的百姓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小心地躲在屋里没怎么出门。
后来据说是西北有兵马破了外围先前的警戒,遥遥可以看到军队的主帅驾马而来。
司徒衡南同宸御还有若璇早些时候也暂且在陈凝的府邸里养伤。
陈凝在他们养伤的时候赶至,说叛军主要听命的是辅国公,还有一些武官。
那些武官的名字都是书文中的名字。
“我们临时收到命令,说是有人谋反。于是内城进入了警戒的状态,外城进入了封锁。”陈凝仔细道来,“但当时没有人能够进入宫内,我和其他的校尉都觉得奇怪,于是便想问一问情况,但是另外的兵马却什么都说不清楚。而且当时将军府也被搜查了,一时间我们也未能见到少将军。我们便自己前去打探,才知道六王爷领了兵进入了内殿一围,所以最终我们还是冲了进去。”
“父皇之前重配兵权,朝廷的大军也是乱了。”宸御扶着额头,有些疲倦地说,“主谋是辅国公并不奇怪,因为他同尹太妃之间,有些事情难以说清。他们想封锁城池,夺我性命,拥护六皇兄为帝。原本中殿一围的队伍以及还有几路兵马是我事先让他们假意听从任命的,所以关键时候并没有攻进来,只是静待下一步朕的指示。”
一番分析之后,司徒衡南重新整顿了兵马,同西北军的主帅打了一个照面,见到霍风是在意料之中,可是看到霍令,沈恪,以及一个披着玄色袍子,遮住了面容的人,则令他有些不解。
那人自称为番主,说着一口还算流利的汉话,十分愧疚地说“救驾来迟”,最终呈上了那枚特殊的虎符。
拼凑完毕的虎符着有四色,朱色、青色、金色和玄色。
番主并未停留太久,以大军在此,不便停留的理由,回绝了宸御所提的宴请。
一日来的混乱渐渐收了尾,不明所以被软禁的一众官员也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3 混乱之后,各宫殿各府邸都进行了一番清理。
辅国公以及一干谋逆的武官下场自然不用多说。至于景泽和尹太妃,宸御只是暂软禁在王府。而沈恪也请求放过身为六王妃的沈容。
伤亡不算惨重,基本集中于内殿、中殿的范围。但随后又传来消息说刑部大牢中的北土遗。孤和北土军师不见了,同他们一道消失的,还有大理寺卿付闵。宸御派出了人马搜寻。
风浪暂歇过后,陈凝的府中暂时平静下来。晚上司徒衡南、霍风、霍令还有蒙面人一同处于一间厅堂里。
“子新,这位是......”司徒衡南的目光望向那位并没有露出完整面容,同霍令站在一处的人。
那人依然伫立了半晌,才抬起一只手掀了半面说:“司徒公子。”
司徒衡南只觉得这人很熟悉,但又说不上来是谁。
“司徒,这是大殿下。”霍风如是说。
司徒衡南努力地搜寻关于大殿下的种种印象,最后所有散碎的点终于练成了一线。
最终他终于了然,大皇子仍在人世。
“大殿下。”司徒衡南行礼。
熙润伸出一手来扶着他的手腕,然后有些感叹地道:“司徒公子,如今没有什么大殿下了。”
“司徒,其实我和表兄也是受殿下所托才研究过一段时间的武器和机关。”霍风见司徒衡南依然是云里雾里的一番模样,便开始细细解释,“大殿下所持的是朱色虎符,大部分时间以来都在西北边境。”
“那为何……”司徒衡南还有满腹的疑问,一时不知该如何问起。
熙润这才坐下来说:“当年一事过后,我身有残缺,便请求父皇让我远去西北边境。这件事宫里人几乎都不知道,也只有陪侍父皇身边的老公公知道。后来……大家都在传我无故失踪了,更多的人,当我不在人世了。之所以没让当时的御儿知道,是我不想以那副面容见他,也怕他见了我,心怀愧疚。当时在西北,又遇到了子辰和小风,我便托他们对北土的武器做一些研究。”
“那枚特别的虎符,是多年前父皇同番主的一个约定。我身在西北,但依然关注朝野之事,有暗报传来以辅国公为首之人的一系列筹措,我手握的军队太过单薄,便让西北番主的军队来到这里,着重于解开外城的封锁。”熙润继续道来,“一开始,我们是伪造了另外一部分,只是后来番主发现,便迟迟未前行。”
“不过研究了那么长时间的机关,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因为有份图,便照着仿了,蒙混了一下。”霍令嘴角上扬,有些小得意,“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最后那枚青色和金色相间的部分竟然是沈恪拿过来的。”
那时,熙润最终还是留下,让霍风和霍令去皇城中的一两处宫殿里找。
而半途碰上了沈恪,倒也是意料之外。
“但沈公子说的是,那部分是文学士所予。”霍风略微凝眉,念及半路出现,交出关键最后一部分的虎符的沈恪,也是一时觉得有些费解。
司徒衡南抽出暂放至胸口衣袋处的两卷书文,将那所谓的“春猎”有关名单叠于上方,铺展在了桌上。
名单上同造反名单有不少重叠的名字,如辅国公,尹太妃,兵部尚书等。
“这些人,应当是六王爷的背后之势。”司徒衡南看到书文上的名字,断下了结论。
霍风的手指轻点了几下书文的纸面,疑惑道:“可为何文学士会对有关之人如此清楚?难道学士一直潜伏其中?”
“不。”说话的是熙润,“我想,我大概知道文学士为何人了。”
“文学士?文学士不应当就是文学士么?”轮到霍令发问。
司徒衡南同霍风也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将目光聚在了熙润身上。
熙润将虚握的拳略微收紧说:“是一位故人。”
司徒衡南又道出那两个文学士的事情,又因着北土军师和北土遗孤齐齐逃出大牢的消息,众人大概都确信,那两人一人是文学士,一人是姜洛。
“若我记得的事情没错,那文学士就与北土有关系。”熙润的空拳又松开了一圈,“只是他为何会助人谋反,又临时倒戈,倒想不出什么联系。”
四人陷入了一阵沉思的沉默里,而打破沉默的是几道叩门声。
司徒衡南过去开了门,才看到是几位校尉。
“少将军。”陈凝、吴校尉、周校尉、李校尉齐齐道了一声。
陈凝递上一道书卷,打头说:“目前我们几人下属的队伍清点完毕了。”
司徒衡南接过道:“辛苦了,今日都先去歇息。”
周校尉有些担忧地问:“少将军的伤可有大碍?”
李校尉一掌切过周校尉的后脑勺,道:“当然没大碍了,有大碍还站在这好好跟你说话?”
司徒衡南这才笑着说:“我没什么事,都是些小伤,几日便好。倒是你们受伤没有?”
“嘿,好着呢。”李校尉拍拍胸脯,“老吴和小陈、小周也挺好的,是不是?这点风雨,不足为惧,哥几个不怕人砍,就是这内乱真叫人……唉……”
☆、后手
1 皇城,六王府。
“陛下百忙之中还能来抽空看看我,亲自送我上路,真是臣的福分。”
景泽一身白衣,独坐在府中□□院里。桌上铺满了空空的玉杯,而他拎着一壶茶,不停地倒满了一杯又一杯茶水。
宸御也坐下来,半晌才开口说:“朕不会送你上路。”
景泽这才停下来斟茶的动作,面无表情地说:“陛下不治逆臣之罪,是想让逆臣羞愧自刎么?”
宸御轻勾唇角,道:“少时读书练剑,六哥总是最刻苦勤奋,原本就从不显露锋芒,怎到如今,仍在留手?六哥真的以为辅国公、兵部尚书和一干有些兵力调遣权力的武官作为背后势力可靠?”
景泽的脸黯然了一度,一语不发。
宸御继续悠然自在地说:“朕就是想看看,你们能够做到哪一步。”
景泽这时幽幽开口说:“陛下算得周到,虽然自己到了刀光剑影上,一下子倒可以一网打尽,这下干干净净了。”
宸御眼睛盯着他,声音仿佛也压了过来:“你有什么苦衷,大可说出来。”
“陛下应该赶紧去看看自己的朝廷,重整军队,而不是来过问我一个没什么苦衷,一心想取你而代之的人。”景泽这时仰面一笑,“陛下仍是陛下,所以还请陛下放过没参与反叛的丞相,还有,王妃。”
“朕自然不会胡乱治罪,沈家并没有什么勾结之意。”宸御的声音又远了去,“这几日,本也是大赦之时。就算大赦之日过了,朕也不会让六哥上路。六哥自己最好也不要动什么自我了断的念头,便在这一片天地,安然度日罢。”
宸御转身,拂袖准备离开。
景泽也猛地起身,一扬袖,桌上的茶杯大半被砸向了地面,破碎的声音将原本的沉寂也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