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和八个朋友反复确认过,这件事不会给费夷吾带来任何麻烦。
换言之,她最担心的危险在费夷吾那儿完全不存在。
费夷吾猛点头。
“没问题!”
太好了!
我是能提高流光手术成功概率的英雄!
这份激动开心持续到流光长睡不醒的第18个小时。
尽管廖医生反复安慰费夷吾这只是体力透支营养不良的后遗症,费夷吾还是没办法安下心来。夜狩业已领了年假,不知去哪儿逍遥快活。师兄倒是张罗着要来海城,却在买票当时接到师父电话,让他马上回神农架。
费夷吾打师父电话,系统却提示对方已关机。
于是又让师兄联系上师父,然后师父通过师兄转告费夷吾,她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最好让病人来神农架。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费夷吾——瓜二师父不小心把继承人拉进了黑名单而不自知。
费夷吾那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刑嵘说要在神农架等她——老蛇妖门儿清,竟然已经预测到她们得去神农架,而她也要进行第一次主观穿梭了。
流光足足睡了27个小时。
这期间费夷吾自行张罗安排进山之路。道观离最近的交通运输站也要步行三天。但流光的身体并不合适长途跋涉,费夷吾甚至联系好雇佣了一排轿夫,打算用抬的把越老板抬进山。
对于为难费夷吾的大难题,以及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法子,流光想笑,但没敢笑。
“傻的,我们有飞机呀。”
费夷吾撒手不干了。
不管了。
管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感受到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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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090:随时恭候
飞机在神农架巍峨苍茫的群山之间盘旋了两圈, 最后停在群峦一处罕见的平地上。
费夷吾人是飘的, 走下最后一级阶梯时踉跄了一下, 被后面的流光紧紧搂着腰, 才避免吃了这片熟悉土地上的泥巴。
流光的脚步倒是很稳。
廖弘和他的医疗团队其次,然后跟着毛实力和一众陪护人员。
要说毛实力此人命是真的硬。他也被人丢在远郊, 硬是靠看星星看太阳走了三天走回了海城,然后就开着车到处找他老板。
老板回来后他一个一米八、九的大男人全天无休红着一双眼眶蹲门口守着等老板醒, 谁劝跟谁急。
流光万一去哪儿忘了告诉他, 回来就得听他嚎:“老板你把我魂都勾走了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
仔细想想, 毛实力除了偶尔想法飘了点,脑子灵活, 手脚勤快, 也不知是不是乱葬岗那一着,对流光是真的忠心耿耿。
廖弘瞅着毛实力的黏糊劲儿觉得不大对头,本着流光马上要做手术的节骨眼, 起了一卦,结果乐了。
这小子, 竟然意外合越老板的命格, 是辅弼将星的料。越老板在苗助理手里折了一次, 捡回个毛实力,光就事业线而言,稳赚不赔。
停机点离道观还有半天的脚程。既是见家长又有事相求,不便去太多外人,流光和费夷吾商量了一下, 留下医疗团队,只带了不让我扛包我就打滚给你看的毛实力。
**
当天傍晚,三人在预计时间内到达道观。
行易师兄在门口等,瓜二师父则为众人准备晚餐。流光带了见面礼过来,她吃不准世外高人的喜好,就合计费夷吾对行易师兄的形容,把雁城那个在建项目的三百个入户名额给了行易。
至于瓜二师父,鉴于对方是即将退休安度晚年的守山人,俗礼不一定看得上,索性就把规划图带上来,如果最后真的要在道观附近开辟项目,怎么说这也是老人家呆了六十年的家,定要照顾她的感受。
行易师兄见了流光,只简单地点了下头,毛实力被世外高人震撼到了,寻思修仙的机密自己不能参加,执意在道观外驻守,行易没多话,就带了二个姑娘直去餐厅。师父刚好端了最后一盘菜上来。
洗手开吃。
席间没人说话,互相之间连个注目礼都没有。一顿饭下来,费夷吾吃得苦不堪言。
晚餐很简单,素炒苦瓜,凉拌苦瓜,风味炒苦瓜,黄面馒头加白粥。
费夷吾偷偷瞄了流光好几次,见她细嚼慢咽,吃得有滋有味,姿态拿捏得很准,丝毫不逊于对面两位长辈的端庄,但也没有多一分僭越。
不卑不亢,稳。
吃好,流光尽了晚辈的礼节,主动去洗碗,师父和师兄也没推辞,费夷吾担心她用不惯道观的压水井,主动去打下手。
“紧张么?”
“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知道,就是紧张。”
紧张的是费夷吾。
“我看师父和师兄人都挺好的呀。”流光笑眯眯地说,“他们对你都挺好。”
费夷吾侧眼看她额头那缕不服帖的刘海。
“你哪只眼睛看到很好的?”费夷吾怏怏不乐,“两个人都把脸拉地上了。”
而且从见面到现在,师徒三人的交流根本连五句话都没有好吗?
流光在围裙上随意地抹了两把,擦干净手,捏了捏费夷吾的后颈,然后指指自己的前额:“第三只眼看到的。”
苦瓜好,苦瓜妙,苦瓜吃了清火败毒,说不出的清新。
这段时间事多心烦,费夷吾这种向来缺少心计的人后颈都冒出了一两颗痘痘,结果师父两盘苦瓜就给她消下去了。
费夷吾却是不明白,她长长叹气。
一口气叹完,后面响起师父不紧不慢的召唤:“芦喜,来一下。”
费夷吾腾地退一步,浑身关节啪啪作响地转过身。
只见师父向流光招招手:“小朋友,一会儿你去客厅,跟行易聊聊。”
流光轻轻颔首,淡然回了一个“好”字。
费夷吾一步三回头,流光面上始终是那种淡淡的表情,只有注视她眼底深处,才能看出一抹熟悉的、成竹在胸的笑意。
**
师父做事情没什么铺垫,到了往前费夷吾很少踏足的书房,让她把罗盘放桌上,两人各执一端,眨眼穿梭了时空。
费夷吾去过妖间界的海城,也去过北冥,上次还在爸爸流落的村寨穿梭过。
但这还是第一次从神农架来到另一个世界。
这世界的道观看起来和人间界别无二致。熟悉的建筑结构,熟悉的家具摆设,连书架上书的摆放次序都一模一样。
之所以认出是另一个世界,因为当师父带她出了道观小院,走上一条长长的木栈道时,费夷吾才发现道观坐落于湖心岛上。
“芦喜。”没看清师父做了什么动作,一只小筏子出现在湖面上,摇曳着向栈道漂浮而来。师父脚一抬,人到筏子上,朝费夷吾伸出手,“还是叫你小吾习惯些。”
费夷吾跟着下来。
小筏子比看起来的平稳多了,明明是漂在波澜起伏的湖面,本身却没有任何晃动之感,就好像站在机场的传输带上。
“评事跟你说过了吧。”师父语气平平,“做守山人有很多难处,其中之一便是没办法建立长久的情感联系。”
费夷吾懵懵地听着师父讲。
“你在这个世界过了三年五载,对对方而言不过是一天半天的差别。时间上的落差会把你和她的距离越拉越远,到最后……会变成即使一个人拼了命去拉去维护也没办法弥补裂痕的深渊,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掉下去,看着对方也万劫不复。”
师父猛然回头,隐世高人如同初生幼儿般清澈的眼睛里,头一次出现了令费夷吾惊心动魄的痛楚。
“我经历过的,小吾。”
**
行易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
她才多大?
小师妹好像从来没提过她的年纪。当然更不可能提起两个人是会进行亲密接触的关系。
对于小师妹中意的对象与她同性别这个老一辈人不太能接受的现实,行易并没有太多概念。佛法上说众相非相,道家讲道法自然,依心而定,性别根本不是问题。
其人如何才至关重要。
她看上去是二十五六的年纪,行动做派却是行易周游多年少见的大气从容。比之有些道行的人也是不输的。
但同时也具有年轻人独有的锐气。
餐桌上给小师妹拣菜的手都快被她两道目光盯出深可见骨的口子来。
行易不着痕迹地搓了把手背。
“你和小师妹认识也没多久吧?”
“可能比您想得要久。”对方口气温和,措辞也很委婉,“说来都是机缘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