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定北侯府出来,管事一脸崇拜的望着此刻在自己眼里格外英明睿智的大皇子。
穆珏神色虽然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从不轻易展露自己的大悲大喜,但嘴角笑意,却也是藏不住的。
“只是奴才不明白,主子为何不直接把金丝软甲拿出来给卫老夫人看呢?卫老夫人早年痛失长子,对长媳遗物必然也极看重,如此一来,卫老夫人更会感激大皇子和皇后娘娘,说不准高兴之下,就直接代定北侯答应拜师之事了。”
穆珏却摇头:“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卫老夫人活到这把年纪,见过太多人和太多事,身为晚辈,我只能以孝道去感化他,若表现的太心急,反而会引起她老人家的戒备。”
“再者,卫老夫人对卫夫人这个长媳的感情再深,也比不过定北侯对亡母的感情深。这件金丝软甲是我们最大的筹码,只要在定北侯那里,才会发挥最大的效用。也只有那样,定北侯才会心甘情愿的收我为徒,而不只是受卫老夫人逼迫才收我为徒。”
管事恍然大悟,由衷称赞:“主子心思缜密,奴才佩服。”
主仆二人说话间,就见两辆马车停在了侯府大门前,不多时,两个衣饰华丽的中年美妇从车中走出来,都各自携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款款往府内而去。
“那不是永安伯府、安平郡王府的两个如夫人和他们所生的庶子么?他们来定北侯府做什么?”
穆珏不解。按理,这样的妾室和庶出身份并无资格和卫府结交。
管事眼观鼻鼻观心道:“要不奴才派人去打探一下?”
要知道,京中关系盘根错节,尤其是勋贵之家,说不定谁和谁就沾点亲带点故。现在大皇子拜师的事还没定下来,万一永安伯府和安平郡王府的这两个如夫人是受了其他妃嫔或皇子的指派,来故意拉拢卫老夫人和定北侯,对大皇子府和中宫可是大大不妙。
穆珏轻轻点头,以示默许。
……
太子府书阁,穆允刚回府不久,那个神秘的瘦矮太监身影就又出现在了窗外。
“回殿下,大皇子今日的确去了定北侯府,不过不是拜访定北侯,而是拜访卫老夫人。”
“听说卫老夫人十分热情的款待了大皇子。”
“奴才真是担心,这定北侯只怕早就被中宫拉拢了。毕竟有卫闳在中间牵线,此事想不成都难。”
“唉,殿下如今的处境可是越来越危险了,殿下必须好好筹谋一下以后的路了。若殿下肯信任奴才,奴才愿意……”
太监正说到最核心最紧要时,就被阁内少年冷冷打断。
“先别说这些废话。孤问你,大皇子今日去定北侯府,可向卫老夫人提了拜师之事?”
“呃……大概也许应该是没有的吧。”太监略遗憾,小心翼翼奉承了这么些天,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找到如此完美的角度切入正题的。
“哼!”
太子殿下的心情很不爽很不爽。
呵,他在被刁民围攻,被刁民扔烂白菜烂鸡蛋的时候,某些人竟然已经迫不及待的勾引进府里了!
“你上次说,孤那大哥为了拜师,准备了个什么玩意儿来着?”
太监一笑,充分秀了把好记性:“回殿下,是金丝软甲,据说是卫侯爷亡母的遗物。”
“长什么样,你给孤具体描述一下。”
心情不爽的太子殿下又抑制不住的要找人不痛快。
还金丝软甲。
孤要让你片甲不留!
第30章 患得患失
穆允并未做什么过激的事, 只是让那太监悄悄散播出一个消息:近日高昌国境内惊现一副前朝流传下来的金丝软甲, 材质和实战效果都很一般,但不知何故,国内许多勋贵都在暗中竞价抢购, 连宫里的一些贵人和皇子们都参与了。
这种听起来反常又引人遐想的消息, 总是比正常的消息更容易博得关注, 何况背后还有一股势力强大的推手暗中操纵。短短一个午后, 这消息便如春日里漫天飘飞的柳絮般传遍帝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上至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都在议论这件稀罕事。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 那就各人有各人的脑补了。
比如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长子长媳遗物的卫老夫人, 本着宁可搞错也不可错过的原则, 第一时间就派人带着银票赶赴高昌国。
再比如这些年一直对好友夫妇心怀愧疚的昌平帝。
接到消息,昌平帝也立刻派了大内密探赶赴高昌国, 但同时他还做了另一件事, 让宗律庭秘密查证宫中到底都有哪些后妃或皇子参与了此事。
寻常百姓可以只把此事当做趣事消遣, 可身为帝王,他必须要看得要更深远更透彻。
当年卫之章夫妇殒命之处离高昌国并不远, 若那件金丝软甲真是卫夫人遗物,那些花高价去抢购的京中勋贵或后妃皇子难道是出于对英雄的敬畏缅怀之心,所以才自掏腰包替卫家取回遗物?
呵,显然,他们是为了将那件金丝软甲作为筹码, 去笼络卫昭与定北侯府,或者说,笼络北疆大营的三十万大军。
死者为大,这种利用他人对亡母思念来满足自己私欲的行为何其可恶。他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全心信赖、推心置腹的优秀臣子,他们倒好,天天都在想着挖墙脚,让素来洁身自好的卫昭也跟着他们学结党营私那一套,朝中风气,全让这些人给败坏尽了。
这一午后的昌平帝,龙颜震怒。
这一午后的卫老夫人,独自坐在柳絮纷飞的堂前,不可避免的思念起了已逝去多年的长子长媳,眼底黯然神伤。
与龙颜震怒的昌平帝和黯然神伤的卫老夫人相比,纪皇后此刻的心情则可以用惶惶不安来形容。那件原本被她视为重量级筹码的金丝软甲,也变成了丢都丢不掉的烫手山芋。
现在别说让儿子拿着那东西去讨好卫昭了,纪皇后简直恨不得立刻找个无人看见的地方把东西烧了焚了才好。尤其在听闻昌平帝已秘密派了大内影卫远赴高昌查探此事时,惊惧交加的纪皇后直接就病倒了,并速让心腹传了大皇子穆珏进宫商议对策。
太子府。
少年乌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大半身都浸泡在浴池里,只露一段白皙光洁的背在外面,手里捧着一小罐鲜榨西瓜汁,正美滋滋的靠在池壁上泡澡。
事情正按照他所预想的那样顺利发展,也许……还将引发更大的后遗症,一想到他那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便宜大哥,他真是想心情不好都难。
浴室内水汽蒸腾,除了高吉利远远守在门口,其他伺候的内侍都被远远遣开。
太子府的下人也早习惯如此场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吧,但他们小殿下沐浴时从不让除了高管家以外的第二人伺候,是入府时便被耳提面命过的规矩。
作为唯一有幸近身伺候的人,高吉利帮小殿下涂完皂角打完泡泡之后,就一直揣着袖子立在门口等了,此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捧着浴巾和干净的寝衣轻手轻脚走进去,哄道:“快亥时了,让老奴伺候殿下更衣吧。”
少年搁下果汁,打了个哈欠,方小猫似的懒懒伸开两条藕节般玉白的手臂,由着高吉利擦干身子,换上干净清爽的寝袍。
像云朵一样洁白柔软的纯棉衣料,贴在肌肤上十分舒服。
高吉利不免又注意到少年腰侧那块淤青,方才入浴前那里还只是一道两指粗的深青淤痕,此时经过长时间热水浸泡后,竟已化成好大一片乌青,看着十分瘆人。
小殿下只敷衍的说是不小心磕的,可那形状那痕迹,高吉利分明瞧着像是被人用手掐出来的。究竟是谁,敢如此粗鲁的对待他的乖乖小殿下。腰侧那样敏感特殊的部位,怎能随便说掐就掐,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当、还当是什么暧昧痕迹呢。
算来算去,小殿下只有乘坐定北侯府马车回府那段时间离开过自己的视线,高吉利不得不把凶手怀疑到某个人头上。
“以后出门,殿下可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呐。”
高吉利让人取来红花油,倒了两滴在掌心,一边替小殿下按揉淤青处,一面谆谆叮嘱。
现在不仅漂亮的女孩子独自出门危险,漂亮的男孩子也很危险啊,尤其是他的乖乖小殿下这种拔尖漂亮的男孩子。
穆允不适的皱了皱眉,方才泡澡时不觉得,此刻由高吉利用药油一揉,当真是淤痛得厉害。
“殿下这淤青究竟……”
见乖乖小殿下似乎很生气的模样,高吉利猜测多半和这伤有关,就想趁机刺探一二内情。
穆允立刻炸毛小猫般恶狠狠瞪了自己的大棉袄一眼:“不许再问。”
因为……实在太丢脸了。
他竟然回回都被拿捏住这处,毫无反击之力。虽然他也并不是很想反击吧,可今日马车卧榻上卫昭那明显失控的暴力一掐,多少让他有些害怕。
他的师父,穆朝最年轻的将神,从来都是冷静睿智的,为何会用那种想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恐怖眼神看着他?
是因为记恨三年前的旧怨,记恨他昨夜咬伤了他手臂?
还是因为,他一次次玩过火的“引诱”与试探,终于触怒了他的底线……可是不主动出击,他更不会搭理他,更要被别人给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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