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流景抖着唇,还是一言不发。
禾雀君眼睛一眨都不眨,他肩上玩偶像是在传递禾雀的话,冷淡道:“莫要以为一殃君收了你侍奉左右你就能恃宠若娇,再如何也不过是个五根不全的废物罢了。”
边流景大概是被戳到了痛处,死死咬了咬唇,还是低着头不让开。
禾雀君又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季秉烛,片刻之后才似乎心有不甘,冷淡看了边流景一眼,这才带着玩偶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禾雀离开之后,边流景才喘了一口气,偏头看着椅子上的季秉烛。
季秉烛因为神识消散,脸上用来遮掩面容的雾气也早已经消失了,此时他未加一丝遮掩的容貌乍一露出来,边流景竟然呆了片刻。
他站在椅子两步之外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季秉烛,许久之后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缓慢走上前靠近季秉烛,抖着手似乎想要去碰季秉烛的脸。
但是他手还没伸过去,房门突然被打开,鹿沐满身酒气地走了进来。
边流景吓得立刻收回了手。
鹿沐看也没看他,笑吟吟地走上前,凑到季秉烛面前拍了拍季秉烛的脸蛋,笑道:“你怎么又一杯倒下了?”
季秉烛睡得迷迷糊糊地被打醒,当下就有些不高兴,半张开眼睛懒散地看了鹿沐一眼,迷迷瞪瞪地朝着一旁的边流景伸出手,嘟囔道:“阿龄,抱我回去睡觉。”
边流景一愣,眼神猛地沉了下来。
鹿沐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边流景,才满脸复杂地转过头,低声道:“你在叫谁?”
季秉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鹦鹉学舌:“你在叫谁?”
鹿沐不和他一般见识,正要弯腰把他抱回去,还没抱起来,季秉烛就在椅子上一顿乱踹。
他此时神智完全被那杯酒给糊住了,完全不顾阿鸦在他内府里鬼吼鬼叫,把鹿沐踹得近身都近不了,形象崩到东边室海去了。
鹿沐看来很是宠他,也知道季秉烛的本性到底如何,此时没有任何意外,倒是一旁的边流景皱起了眉头,似乎没想到私下的一殃君会是这副鬼德行。
鹿沐无奈道:“好好好,我不碰你,那你能自己走回去吗?”
季秉烛一歪头,好像没听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双目失神地看着一旁的边流景,张着手要抱抱,嘟囔道:“不要你,要阿龄抱。”
鹿沐一时间不知道该拿这个醉猫怎么办,但是看他这种非边流景之外不让任何人近身的模样,鹿沐也只好朝着边流景抱歉地笑笑:“我在旁边给他收拾好了住处,你扶着他过去。”
边流景一颔首,“是。”
季秉烛看到边流景终于如愿走过来,眯着眼睛笑得像个傻子。
边流景原本只是想拉着他的手臂扶着他手,但是没想到季秉烛一碰到他直接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挂在了边流景身上。
边流景浑身一僵,本能抬头去看鹿沐。
鹿沐在一旁哭笑不得,摆摆手示意随他吧。
边流景这才冷着脸一手扶住他的背一手抄起他的腿弯,将季秉烛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边流景虽然看着瘦弱,但是毕竟还是修道多年,将季秉烛纤瘦的身体整个抱在怀里丝毫看不出费力,即使季秉烛还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鹿沐连忙前面带路,走了没一会就到了一处精致的别院,推门指了指铺得舒适的床榻,低声道:“放那吧。”
边流景脚步不停地走上前,俯下身将季秉烛小心放在了床榻上,后背一触碰到柔软的被褥,季秉烛立刻像是蛇一样从边流景身上滑下来,身体自发地钻到了被子里,舒舒服服地继续睡过去。
鹿沐道:“别打扰他了,走吧。”
边流景看了他一眼,正要离开,却听到季秉烛突然皱着眉手往旁边一拍,嘀咕道:“阿龄!”
边流景一愣,和鹿沐对视了一眼。
鹿沐不想边流景这么个小辈留在季秉烛的卧房里,皱了皱眉正想要说别管他,一旁的季秉烛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病,使劲地拍了好几下床榻,嘴里一直叫着:“阿龄!阿龄呢?我阿龄去哪里了?”
他喝醉了又完全不懂得收敛还神气势,只刚才那几下险些将那价值千金的床给拍散,鹿沐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好,你陪着他吧,不要让他乱跑乱砸东西,渴了就喂他一些水。”
边流景微微颔首,道了声是,将鹿沐送走了。
边流景再次回来的时候,季秉烛已经趴在床上迷迷瞪瞪地到处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边流景原本不敢靠近,直到看到季秉烛险些将自己摔下床时才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的肩膀让他继续回去躺着。
大概是身边有人的气息让他再次安分了下来,他抓着边流景的手强行拉到自己面前,用脸颊蹭了蹭,在睡梦中也是满脸委屈,小声嘀咕道:“阿龄,阿龄啊。”
边流景僵硬着身体坐在床沿,仔仔细细看着季秉烛的睡颜,一言不发。
季秉烛蹭着蹭着就有些委屈,他蹭了一会就觉得特别生气,一张嘴直接咬在了边流景的手上,大概是用得力气太大,边流景浑身一颤,继而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季秉烛叼着边流景的手泄愤地咬着,但是没叼一会,两行泪就从他半闭的眼睛中流了下来,他含糊不清道:“阿龄,你不要我了吗?”
边流景嘴唇抖了抖,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季秉烛没有听到回答,立刻又咬了一口,哭着骂道:“果然,男人都是骗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边流景:“……”
季秉烛咬完骂完之后又将满是口水的手塞到自己怀里抱着,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道:“你别走啊,走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很快,季秉烛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已经熟睡了。
边流景一直保持着被他抱着手臂的姿势半坐在床沿边,因为季秉烛太过用力的关系,他半伏在季秉烛的上面,居高临下能看到季秉烛低垂的睫羽。
边流景的眸子中露出了些许赤红,这是平日里的他从里不会露出来的神色,配上他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尤其怪异。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季秉烛湿润的唇,长发垂下来扫到了季秉烛脸上,季秉烛顿时不舒服地哼唧了两声。
边流景立刻将手放开,喘了几口气才偏过头移开了视线。
整个房间似乎都回荡着他快速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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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城主之位想让就让?噫
季秉烛是在阿鸦一片亢奋激昂的骂声中被吵醒的,他身体沉重,眼睛完全无法睁开,内府的神识率先清醒了。
他迷迷瞪瞪用神识传音:“阿鸦,好吵啊。”
阿鸦怒气冲冲:“你还有脸说话,快起来,把你的爪子拿开!”
季秉烛呆了好大一会才挣扎着张开眼睛,此时他躺在床上,侧着身体,怀里似乎被他抱住什么东西,死都不撒手。
季秉烛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视线才渐渐清晰,边流景那张稚嫩的脸猛然撞入他的视线中。
季秉烛被吓得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怀中一直抱着的东西微微一动,季秉烛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抱着边流景的手臂睡了一夜。
他晚上睡觉一定要抱点什么东西才能睡着的鬼德行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而且他一旦抱住了什么东西,十个人来都别想让他撒手。
边流景的手腕被他坐起时一带,身躯微震猛地清醒了,他抬头看到季秉烛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脸色苍白,直接下床跪在了地上,低着头怯声道:“流景逾越,望君上恕罪。”
季秉烛此时正在拼命回想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一看到边流景脸色苍白,被他抱着一晚上的右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着抖,立刻心软了。
季秉烛刚想要喋喋不休一通让边流景别在意,一直在旁围观的阿鸦咬牙道:“少说话,表情给我收回去!”
季秉烛连忙摆出了一副大能该有的模样,表情冷淡,淡淡开口:“无碍,起吧。”
他虽然装得很是那么一回事,只不过睡炸毛的头发,凌乱不堪的衣衫都明晃晃的表明此人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大能。
听到季秉烛出声,边流景这才踉跄着抱着右臂站了起来。
季秉烛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眉头皱了起来,对阿鸦道:“我要不要给他道个歉什么的,他看起来手都要废了。”
阿鸦道:“不必。”
季秉烛闷闷的“哦”了一声,打量着少年微垂的眉眼,突然道:“阿鸦你觉不觉得他长得好像阿龄?”
阿鸦一愣,眸子瞬间沉了下去。
接着,季秉烛的内府元丹中猛然散发出来一股强悍的气势,将他经脉震得险些逆流。
季秉烛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脸色迅速苍白了下去。
阿鸦冷冷道:“我说过,不要再想他。”
季秉烛捂住了嘴,在一旁的边流景被吓了一跳,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季秉烛,“君上?”
季秉烛凑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喉咙的血腥气才一点点压制了下去。
季秉烛一摆手:“无事,鹿城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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