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边术能为边家做的最后的事情了,边家自从边龄失踪之后便迅速没落,不光其他城池的人冷嘲热讽,也被鹿邑城其他世家各种排挤打压。
季秉烛看着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淡淡道:“抬起头来。”
少年发着抖,抬起头来,脸庞冷漠,但是眸中却带着些许恐惧,瞳孔都在不自然地晃动。
季秉烛心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他想了想,学着之前鹿沐对待他的那样,伸出手在少年头上安抚地摸了摸,道:“名字?”
边术一喜,立刻道:“回君上,吾儿名唤边流景。”
季秉烛淡淡道:“流景,好,跟着我吧。”
他一向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边家为他奉道那么些年,只是指点一个孩子修炼,对于季秉烛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把手收了回来,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传来一股凉意。
季秉烛心下一惊,微微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无边君伸出手将头上的兜帽缓慢压了压的姿势。
季秉烛看着满身漆黑的他,突然觉得更冷了。
边术在一旁千恩万谢,季秉烛听了一会就觉得不耐烦了,还是鹿沐看出来了他的不虞,连忙带着边术离开了。
季秉烛再次坐了回去,双眼看着眼前的空杯子发呆。
就在此时,一只小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拿着一小碟点心小心翼翼地推到了季秉烛面前。
季秉烛一抬头,就看到边流景正跪坐在他身边,低着头将几个小点心放在他桌子上。
边流景大概是性格内敛,虽然相貌不错却因为自卑总是低着头显得让人不太舒服,他将从桌子上端过来的小点心都放在了季秉烛面前,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了下去。
季秉烛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他,看似在打量少年,实则正在围着内府的阿鸦疯狂转圈。
“阿鸦,你看到了吗?不是我想吃,而是别人专门拿来让我吃的!你看看这个孩子那么可怜的样子,我若是拒绝了他,我还是人吗?所以,这真的不怪我!”
阿鸦:“……”
——失算了。
季秉烛故作矜持地看了少年片刻,才伸出细长的手指捏了一块点心,正要放进嘴里,一旁突然有人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让君上吃这等俗物?”
季秉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将糕点放下,偏头看向来人。
来人正是期封城的雪容,他身段极其妖娆,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衫,慢条斯理朝着季秉烛走来,还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见过君上。”
季秉烛疑惑看着他,问阿鸦:“他是谁来着?哪个城的?雪……雪花?”
阿鸦:“是期封城的雪容!”
季秉烛:“哦哦哦。”
季秉烛一抬手:“无需多礼。”
雪容眼眸轻佻,风情万种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早前就听闻君上大名,此番相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说着捏起一个酒杯递给季秉烛,柔声道:“这等俗物还是不要入君上的口了,雪容敬君上一杯,可好?”
季秉烛:“阿鸦!你看到了吗?不是我想喝,是别人专门过来敬我酒的!我若是拒绝我还是人吗?”
阿鸦:“……”
季秉烛为了当人,便漫不经心地接过小酒杯,和雪容微微一抬,仰头喝完。
烈酒入喉,季秉烛险些开心得当着众人的面跳起来。
阿鸦凉凉道:“你可要记住,你一杯倒。”
季秉烛才不管,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他的原则。
雪容敬了酒之后,一眨眼给了季秉烛一个媚眼,摇曳生姿地走了。
季秉烛看着他的背影,一偏头,这才注意到边流景正跪在地上,头伏着地,不知道跪了多久。
季秉烛一皱眉,道:“起来。”
边流景怯怯道:“流景逾越,擅自给君上布置,望君上恕罪。”
季秉烛想了想,这才知道边流景是被刚才雪容那句话给吓到了,他十分想要按着边流景肩膀说兄弟你很懂我啊,跟着我混吧。
季秉烛淡淡道:“无碍,起来。”
边流景这才小心翼翼站了起来。
宴会已经临近尾声了,季秉烛懒得和人寒暄,便带着边流景去了宴会后殿。
两人刚刚出去,季秉烛突然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在一旁的边流景立刻手忙脚乱地扶住了他。
边流景:“君上?”
季秉烛是典型的一杯倒,就那一小杯的酒,就让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撑着额头被边流景扶着做到了椅子上,摇头道:“无事。”
边流景将手微微松开,冷漠的脸上有些担忧。
季秉烛道:“去帮我倒杯水。”
后殿的茶杯全部都被季秉烛之前那圈灵力给震碎了,边流景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只好跑去前殿倒水。
季秉烛撑着头在椅子上靠了一小会,越发觉得头晕了,他原本正在内府和阿鸦说话,说着说着就神智不清,直接开口迷迷糊糊道:“阿鸦,难受。”
他难受地几乎要吐,此时耳畔骤然传来一串铃铛声,之后不知道是谁突然抬着他的下巴,柔声道:“喝口水吧。”
唇上似乎有冰凉的触感,季秉烛本能地凑上去喝了一口,等到咽下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入口的并不是水,而是仿佛甜甜的花蜜茶。
季秉烛清醒了一点,他茫然抬起头看着来人,触目所及却是一条白色半透明的面纱。
再往上,对上了一双眸光潋滟的眸子。
季秉烛脑子有些迷糊,看了半天才愣愣道:“禾雀?”
禾雀君微微弯了弯眸子,他自来是个不苟言笑之人,但是此时却因为季秉烛叫了声他的名字而笑了起来。
禾雀轻轻“嗯”了一声。
季秉烛脑子不清晰,有些不确定地喃喃道:“禾雀。”
禾雀浑身一抖,没说话。
季秉烛还想说什么,但是涌上来的醉意让他想吐,他皱着眉小声道:“我难受。”
禾雀还是一言不发。
季秉烛连说了好多声难受都不见禾雀有什么反应,最后迷迷瞪瞪地直接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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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魔修动不动就变身!烦
季秉烛倒是心大,在一个魔修君上面前完全不设防就睡过去了。
禾雀君微微低头看着蜷缩在椅子上的季秉烛,漆黑的眸瞳微微一晃,骤然变为了猩红的双瞳。
他肩膀上一直站着一个灰扑扑的布偶,像是沾满了泥土一样,和霁月风光的禾雀画风完全不搭。
布偶像是根据半人半妖的模样做成的,眼睛用一圈线凌乱地缝成一个黑点,嘴巴也草草的缝了两针,看起来缝这个布偶的人手艺并不怎么好。
无论这个布偶有那么不堪入目,看禾雀君的模样似乎把他奉为珍宝。
禾雀君身躯微微前倾,凑近季秉烛半个手臂的距离,面无表情地停下,猩红的魔瞳死死地盯着季秉烛的脸。
此时,他肩膀上的布偶突然动了,它张开四只短小的手脚顺着禾雀君的侧脸,踩了一脚他的耳朵直接爬到了禾雀君的头顶,嘴上的两根线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喘一口气。
布偶发出一串冷艳的女声,道:“他讨厌魔修。”
禾雀君双瞳剧缩,骤然凝成一个针尖般的点再迅速扩散开来,禾雀君并未张口,低沉的声音却从四周传来:“我知道。”
布偶一歪头,似乎很疑惑:“那你是要杀了他吗?”
禾雀君依然死死盯着季秉烛,听到这句话他微微一颤,伸出修长的手指朝着季秉烛的脖子上摸去。
布偶见状咿咿呀呀像个小孩子笑了起来,边晃身体边唱着不成调的曲子:“少年跑啊跑啊跑啊,一直跑啊,从来不停歇的跑啊,他逃出大山森林,逃出海洋长流,最后还是在荒漠被坏人,呜哇一口吃掉啦!”
听调子倒像是鹿邑城孩子们口口相传的童歌,但是这布偶不知道有什么毛病,把词改得乱七八糟。
布偶还在唱:“先咬脖子,吸出全身血,依依哟哟,咂卟咂卟,把人杀光啦。”
布偶的声音原本是高冷的女声,当唱这首歌的时候,强行将声线变声了稚嫩的童声,用人畜无害的声音唱出这样的歌词让人浑身发寒。
禾雀君将手按在了季秉烛的脖子上,眼睛赤红,似乎下一刻就能将季秉烛整个吞下。
而下一刻,他的手臂突然被人推开,也将他的瞳孔给激地迅速消退了回去。
禾雀君本能地后退几步,一偏头就看到了边流景正张开手挡在季秉烛面前,神色怯弱但是强装镇定不服输地看着自己。
禾雀君感受着方才摸到季秉烛脖子的温度,将手垂在宽袖中,指腹微微蹭了蹭。
边流景似乎不太会应对这样的情况,大着胆子将禾雀君打开之后,挡在季秉烛面前也不知道说什么,瞪着眼睛看着禾雀君。
禾雀君冷淡地看着边流景,未启唇声音再次从四周传来:“你找死?”
大概是觉得禾雀君这副女装搭配上浑厚的男声有些违和感,一直在他头上唱童歌的布偶又顺着爬了下来,坐在禾雀君肩膀上,用线缝成眼睛像是有视线一般看着边流景,高贵冷艳的女声再次传来:“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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