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咳嗽了两声想要避过这件事去,却不想姬云羲一意挑衅:“哥哥是修道修得清心寡欲了,还是根本就是个童子鸡?”
任谁也听不得这样的挑衅。
宋玄原本是好脾气的,可羞恼极了,似乎半个身子的血都冲到头顶上去了,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拉着姬云羲的衣领,一把拽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嫣红的唇近在眼前张张合合,让他仿佛连意识都有些涣散了。
“没大没小,这些话也是你说的?”宋玄盯着那嘴唇,连故作的凶狠都变得虚浮了。
“怎么?哥哥想教训我?”
那嘴角挑衅似的扬起,嫣红的舌在齿贝之间若隐若现。
“哥哥也舍得?”
宋玄想起了乡间的耕牛,平日里老老实实,可只要一瞧见红色,就会发了疯似的红了眼。
他现在就像是一头牛,仿佛头脑里的一切都远去了,只剩下那两片薄红,让他直愣愣地吻了上去。
说是吻,或许也不太实际,更多的像是嘴唇和嘴唇的碰撞,却让姬云羲和宋玄都愣住了。
宋玄微微抬起头,整个人都木讷在原处,姬云羲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宋玄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甚至觉得,可能真正会控制人思想的不是南荣君,而是姬云羲。
他可能是疯了。
宋玄眼神左右摇晃了片刻,竟飞快的跳下了马车:“我……我去买菜准备晚饭——”
姬云羲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他在车上仿佛傻了似的,木讷了好久,呆呆的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刚才宋玄的留下的触感似乎还在原处。
他当真没有在做梦吗?
隔了半晌,那张艳丽病态的脸上,竟露出一个痴痴傻傻的笑来。任谁瞧见了,都会怀疑,那个向来心狠手辣的三殿下,是不是被谁敲坏了脑子。
第15章 辞别
花下楼的后院,想容正穿着一身箭袖白衣,将一杆唐刀舞得密不透风,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若是有内行人在,定能看出,她的动作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虚招,一招一式,都是实打实的硬功夫。
可惜现在场上唯一的观众,就是在一边盯着罐子,自己跟自己斗蛐蛐儿的宋玄了。
他也不像是正经斗,只拿着一根草秆在那装模作样,魂儿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想容一套刀法练罢,将那唐刀在宋玄的眼前一亮,硬将蛐蛐儿罐砍做了两节。
宋玄这才抬起头来,眼神略带几分恍惚。
想容怒道:“昨晚你他娘跑了也不说一声,害得老娘提心吊胆了一整晚,玩两只蛐蛐儿?”
宋玄笑了笑:“这不是闲得没事做嘛?“
想容盯着他瞧了半晌,将那唐刀在边上一搁,走过去坐在宋玄的旁边,冷哼着问:“你到底怎么了?”
宋玄脑子里还想着刚才一时荒唐,亲了姬云羲的事,又如何能跟想容开得了口,只低低地说:“我可能又要走了。”
想容闻言一愣,过了一会才说:“要滚赶紧滚,早就习惯了,你指望着谁给你掉眼泪不成?”
犹豫了片刻,又问:“这次要走多久。”
“六年。”宋玄说。
想容早就对他的归期不定习以为常,哪想到这次竟还有个确切的年份了,便忍不住问:“这次是要去做什么?”
“做国师。”宋玄可怜巴巴的说。
想容冷笑一声:“哦,那把我带去,我打算做个皇后。”
“我做皇后,都比你做皇后有指望。”宋玄哭笑不得。“若说来日你封了个女将军,倒还靠谱些。”
想容忍不住踹了他一脚:“等我再瞧见你,怕不是儿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宋玄闻言一愣,紧接着脑海中又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中了蛊似的,一时情绪翻涌,竟对阿羲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回去要怎么面对阿羲?
想容看的一头雾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若是不想走,不走就是了。”
宋玄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启齿道:“我……方才轻薄了一个人。”
想容饶有兴趣:“怎么?你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可瞧见宋玄这模样,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下就变得郑重起来了:”宋玄,你别是对谁家的有妇之夫下了手罢?还是人家姑娘不愿意?你硬是——”
说着,表情竟也不齿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宋玄哭笑不得。“我……我是轻薄了一个男人。”
想容默默地瞧着他。
话都说到这儿了,宋玄也干脆不再遮遮掩掩了,放开了说:“我方才一时昏了头,我也不晓得怎么了,就是想那么做……就……”
说着,他脑海中又闪现了刚才那一幕。
那薄薄的,嫣红的唇,被他拉近在眼前,他一时上头,便硬是撞了上去。
那场景太过香艳。
宋玄抱着头低低地哀嚎了起来,仿佛要将那一幕从脑海中驱出去似的。
“所以呢?”想容忽然说。
宋玄微微一怔,哀嚎的声音也停顿了片刻。
想容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你不是说了?你想那么做。”
“这就是理由,还需要再问为什么吗?”
后头的话想容说了,宋玄却没有听见,他脑子里嗡嗡的,一下都是些难解的问句。
他想这样做。
宋玄原本是与想容道歉,顺便来寻个片刻安宁的。不想这一番谈话后,反而越发的心乱如麻,恍恍惚惚离开了花下楼。
想容目送着宋玄的身影渐行渐远,摇了摇头,低低的骂了一句:“平日里瞧着挺精明的,怎么现在跟傻子似的。”
便重新绕到楼上自己的闺房中。
她将梳妆台打开,里头竟还有个夹层,静静放着一枚宝石扳指,她没有拾起,反倒是轻轻将那扳指按了下去。
博古架便“卡拉卡拉”地移动了起来,露出了后头一道长方形的暗门来。
想容走进去,里头有一个男人,坐在桌后读书饮茶。
旁边四方城的知府正立在一侧,恭谨的垂袖,一脸肃然,全然没有在外头时那窝囊的模样。
想容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利落的武将礼:“主上。”
男人“唔”了一声,放下书册,淡淡道:“已经走了?”
“是。”想容低头说。
“姬云羲果真是要他去做国师,”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这是他而言最好的选择了。”
想容没有说话。
“也好,这位终归不是什么坏人,”男人抬眸瞧了瞧想容,笑了笑。“你不也很信任他?”
想容点了点头:“宋玄是我的朋友,他是个可靠良善之人。”
“朋友?”男人思考了片刻。“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想容似乎诚实耿直的过分了,旁边的知府想要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男人愣了愣,低低地笑了起来:“能让你如此,那倒真是个人物了。”
“那你对我,又当如何呢?”
想容犹豫了片刻,最终竟没有回答。
男人笑了笑:“罢了,不必为难,我也只是你的旧主罢了,以后主上二字便不必再提了,终归我早就脱离了原本那个身份了。”
“你现在也只是想容了,不是吗?”
想容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有说话,低低的垂下头来,仿佛有些沮丧。
男人的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我没有怪你。”
想容仍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密道出口。
男人带着知府离开了,这空荡荡的一片,只有想容独自站在原地,显得愈发的寥落和凄凉起来了。
“主上……”想容喃喃了一声。“殿下……”
第16章 寻人
宋玄直到晚上做了吃食,端上桌子,都没敢正眼去接触姬云羲的目光。
姬云羲也不逼他,只是笑眯眯地瞧着他,往嘴里塞饭,不知不觉吃了整整一碗还多,这对向来体弱、食量不大的姬云羲来说,已经算是难得一见的好胃口了。
宋玄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你吃就吃,盯着我做什么?”
姬云羲笑意明媚:“是哥哥秀色可餐。”
宋玄红了耳根,一抬眼正窥见姬云羲那薄红的唇色,上下咀嚼着什么,连忙道了一声“吃饱了”,就放下饭碗出去了。
姬云羲的笑意一整天都没有消退过,连盯着宋玄落荒而逃的背影,都笑得如沐春风。
宋玄在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春日的花香和草木香混杂着涌进他的喉咙和鼻腔,他这才感觉自己的心跳平复了几分。
忽得,隐约听见有人低声唤他:“先生,先生。”
宋玄抬起头一看,祝阳正隐在那绿树的阴影里头,冲他招手:“先生!”
宋玄走过去问:“怎么?”
祝阳低声问:“现在殿下的状态如何?”
宋玄不明所以:“什么状态如何?”
祝阳吐了吐舌头:“今个儿殿下跟疯了似的,傻笑了一整天了,我也不知他是怎么了,现下连消息都不敢递上去了,怕打扰了殿下吃不了兜着走。”